出师未捷,手机先死。
这实在不是个好兆头。
还好身上带了点现金,打车到提前定好的酒店。
洗了个澡,换上干净衣服后,便开始着手准备计划。
刚坐上沙发,电脑还没打开,门铃响了。
出门在外,基本的安全意识时然还是有的。
从猫眼里看到外头站了个服务员打扮的男人,时然当即打电话给前台。
"是这样的女士,我们这边系统显示您订了一瓶酒,您现在不需要是吗?"
"我没订酒。"时然拧眉道。
前台小姐声线平和温柔:"那我帮您再确认下,也有可能是系统出了故障。"
时然挂了电话,从猫眼看到服务生已经离开。
本以为是场小插曲,五分钟后,门铃又响起。
时然提了口气,打算开门直接跟服务生说清楚。
"你们弄错……唔!"
口鼻灌入浓郁的化学气息,只一瞬间,时然便眼前一黑,意识断电般掉进混沌。
酒店走廊里,服务生打扮的男人给时然戴上一顶鸭舌帽,遮住她的大半张脸。
扶着醉酒似的她,一路避开摄像头出了酒店。
破旧的面包车在酒店门前停下,男人抱着时然上车。
车子轰隆隆驶出去,迅速消失在迷蒙的雨幕里。
……
时然是被一阵剧烈的颠簸晃醒的。
意识还没回笼,身体已
经做出了反应。
她干呕一声,胃里酸苦异常。
“艹!你XX妈要是敢吐在老子身上,老子弄死你!”
时然眼睛被黑布蒙起,手脚都捆得结结实实,只能靠四肢触感,大致猜到她正挤在一个狭小的空间里。
从颠簸程度和周遭声音判断,多半是在车上。
“阿铁,你就不能怜香惜玉点吗?这么水嫩嫩细腰肥臀的妞儿,别说吐身上了,吐我嘴里我都能给吃下去!”
不同于第一个略微尖细的男声,后面开口的人声音浑厚猥琐。
细声男怪声怪气道:“草尼X的老罐头,你真够恶心人的!”
“死基佬,你艹过女人吗?成天只知道搞基,妈的,非得给你艹出艾滋来!”老罐头不干不净的骂。
“行了,都他妈安静点!”
一道凶恶的男声盖过两人,瞬间车内鸦雀无声。
时然始终默不作声,静静听着,脑子里一刻不曾停下思考。
她是运气不好,碰上随机的黑势力绑架案?
还是有人故意指使,目标明确是她?
如果是前者,只能说明好她运气差到人神共愤,她无话可说。
那如果是后者,跟她有深仇大恨,不惜上升到绑架撕票程度的幕后指使,会是谁?
时然心中已经隐隐有猜测。
并没给她多少发挥的空间,答案在半小时后揭晓得毫无悬念。
车停时,时然被推搡着拽下车。
手脚不便,加上视野受限,整个人重重的摔倒在地,下巴杵在粗糙的水泥地上,顿时一阵火辣辣的疼。
“哎呀,轻点儿!周哥没跟你们说过,这位可是我们金枝玉叶的乔家大小姐吗,摔着了你们可担不起!”
娇滴滴的女声从上方传来,语气慢吞吞的,满是幸灾乐祸。
即便时然看不到,也能想象出此时的女人会笑得如何花枝乱颤。
“我才刚认亲,你就迫不及待的想置我于死地,乔颜,看来你是真怕我了……嘶——”
时然疼得倒抽口气,乔颜拽着她的长发,逼迫她抬头。
眼睛上的黑布被扯掉,短暂的白光后,乔颜狰狞的面目逐渐映入视野。
“你这张嘴还真是厉害,都到这地步了,还死鸭子嘴硬!”
时然白着脸,神情却讥削的很:“我说一两句软话你就能放过我了?”
"想得倒美!"
时然冷笑着嘲讽:“你看,你不让我好过,我又为什么要让你好过?”
啪——
颊上重重挨了一掌,时然偏过头,眸色沉郁。
乔颜看着她迅速肿起的半边脸,气到发紫的面色总算好转,她松了手,踢了踢毫无还手之力的时然,畅快的笑了。
“恐怕你现在浑身上下,也就只剩一张嘴是硬的了吧?不过没关系,要不了
几天,我一定让你比水还软,男人保管对你爱不释手!”
出完气,乔颜果断的让为首的男人将人带走。
“先饿她几天,我倒要看看,她能撑多久!”
帝都。
“时然不是毛躁的人,又事关你许家,她走之前一定是交代好了的,你告诉我你一没收到短信,二没接到电话,骗鬼呢?”
许司礼听着电话那端宋芷的咆哮,清润的眸光一凛。
“她什么时候离开的帝都?”他捏着眉心,沉声反问。
宋芷噼里啪啦一阵倒豆子似的:“你还问我?时然失踪四天,你竟然没事人一样……”
挂断电话,世界瞬间清净。
许司礼很少做这种失礼的事,事实上,太多数人口中‘谦逊清雅’、温柔达理’的形容,他都觉得言不符实。
他本质上是个混球,具体表现为:生理上的君子,心理上的小人。
只是通常情况下,没到他使手段那一步。
但这次不一样。
手机关机后,许司礼便坐到电脑前,修长的手指在键盘上飞舞。
前后不过十来秒,一长串的通话记录巨细无遗的排列在屏幕上。
他眯起眼,盯着时然的来电号码。
时间显示为八月十七日,正是四天前。
“司礼,我买了你爱吃的排骨,今晚回家吃饭吧。”
许初见一身白裙勾勒的身形纤细袅娜,
她晃了晃手提袋,看着心情甚好。
许司礼端详着她,从气色红润的脸上到精心打扮的着装。
“是因为然然失踪,姐才这样高兴吗?”他问。
许初见笑意僵在脸上,眼底褪去愉悦,整个人呈现出一种被抓包的惊慌。
“还有这身打扮,是为了我吗?”
男人口吻温和,许初见却如坠冰窟。
即便上了妆,脸上血色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褪去,只余灰扑扑的一片惨白。
她以为他们之间会一直维系着表面的情谊,哪怕是她最讨厌的姐弟亲情。
或许会在将来某一天破冰决堤,全线崩坏。
但她没想到,这一天会来的这么快。
“司礼,我……”
许初见张嘴,想说些什么,话脱口,却发现她什么都说不出。
许司礼淡淡望着她,眸光漠然的全然像换了个人:“今天之后,我会搬出去住,许小姐还是跟着叫我一句许医生,或者,许司礼。”
撕下温雅的外皮,他本身就是个薄情到极点的人。
男人有一下没一下敲着桌面,举手投足间尽是一股无谓厌世的态度。
没有许初见想象中的暴怒,他甚至一句重话都不曾说。
她心底希冀的萌芽却光速枯萎凋零。
许初见在他身上一眼望到了尽头,找到了她这场长达十年暗恋的答案。
他讨厌她。
从始至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