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个有趣的知识, 猫头鹰从不自己筑巢，他借居或是抢夺别人的屋舍。而这种地方在哥谭实在是太多——哥谭人迷信楼层十三是个坏地方，但是为了困住属于十三的坏运气, 他们会在十二与十三层之间留出一个小空间。这导致了哥谭每一个高楼都有能让猫头鹰栖居的地方。
蝙蝠侠们分头检查了这些地方, 最终发现所有也只有韦恩名下的高层建筑楼层中, 藏着猫头鹰的踪迹——但是无一例外, 都是人去屋空。只能根据一些残留痕迹判断，他们离开的日子就是在海伦娜继承韦恩之时。
在排除大部分雕刻有猫头鹰的建筑群后，达米安锁定了一个被海伦娜废弃的属于韦恩的社交会所, 那上头镌刻着一对最为晃眼相同的雅典猫头鹰。
那个会所的阁楼有一个无窗的房间——可能是会议室, 也可能做其他用, 这些不可考究的隐蔽房间在哥谭的会所里十分常见。
然而在他们做全准备到达时, 却发现里面什么都没有——
空旷的房间里除了灰尘，只有正对着门挂在墙上的花岗岩镶刻白色大理石的雅典猫头鹰塑像, 这种廉价且不结实的材质已经因为岁月的磨砺而腐蚀, 猫头鹰的隼尖已经掉落了一半, 留下的半截好似一个盯着猎物咧嘴微笑的表情。
达米安堵在房门口，其他人无法进入, 他在下一秒就把那个塑像砸了个稀巴烂。白色大理石的碎屑与积累了三年的灰尘扬在半空中, 浓重到只能依稀看见达米安满是血丝的眼睛。
紧接着, 他们在海伦娜曾经的房间隔层里，找到了一只脚下累着骸骨的猫头鹰干尸。干尸脚下还踩着韦恩家族的家徽。
多年前的悬案被破解。海伦娜在死前让布鲁斯来寻达米安的原因也有了解释。布鲁斯冷静的站在那儿，低垂着脑袋面对干尸, 在其他人的注视下, 从猫头鹰脚下拿出家徽转身离开。
阿萨想要追上去, 却被迪克扣住肩留在原地, 他对她摇了摇头, 阿萨只能眼睁睁看着布鲁斯一个人走入黑暗中。
暴风雪停而复起，阴云长时间不散去，窗外乌压压一片让阿萨分不清现在是白天还是黑夜。布鲁斯带着海伦娜的尸骨回到蝙蝠洞，用一种冷静到残酷的态度重新检查尸体，并采集尸体上的信息碎片。
达米安没有插手他的侦查。
一个合格的侦探不能因为感情被蒙蔽了视线。布鲁斯要亲手找出他母亲的死因，就好像达米安要亲手杀死猫头鹰一样。
海伦娜的骸骨上留有细碎的刀痕，多达五十几处，当年法医将此记录为碎裂的车窗玻璃留下的伤口，是海伦娜当场死亡的主要原因。但是车祸发生后，布鲁斯曾在朦胧之间听见海伦娜在呼唤他的名字，还有她贴在他脸上的冰冷的手——紧接着在三天后他醒来时，海伦娜已经闭上了眼睛。
救援部队在事故发生十二小时后才找到他们两个，这段时间足够发生许多事情，但是布鲁斯苏醒的太晚，一切已经定案。
他无法接受这个结果，花了很大时间搜查相关线索。但为海伦娜做尸检的法医不久后就因为劳累过度心梗死亡，那时候的布鲁斯不敢打开海伦娜的坟墓检查母亲的尸体，以至于忽略了如此重要的线索。
“花岗岩？”布鲁斯看着结果喃喃自语道。车祸发生在盘山公路，那儿制备茂密，根本没有出现花岗岩的可能性。
“石灰泥墙花岗岩，栖在暗处把身藏。”阿萨说道，其他人还在各处排查，只有阿萨留在了布鲁斯身边。
布鲁斯猛地抬头，手指在哥谭虚拟地图上飞快滑索，他不断低语道：“哥谭只有一个地方有大量花岗岩，我们都被误导了，他借居的不是哥谭哪一栋房屋——”
他的手指停下，地图上哥谭地下的鲜红密集的下水道网络浮出，他转头看着阿萨，一字一顿说道：“而是整个哥谭！”
强做的冷静又在一瞬间烟消云散，布鲁斯像个真正的十岁小孩那样发力跑向罗宾机车，阿萨连忙跟上，紧随在他身后。
由韦恩家族出力建造的巨大地下水道结构几乎像是哥谭底下一个附属的小城市，那些无法在地面上栖身的人躲藏在其中，在两个罗宾进入下水道时发出阵阵窃语，在随着阿萨与布鲁斯进入更深处时，窃语声也消失了。
错综复杂的下水道运载了整个城市的污水。阿萨跟在布鲁斯身后，看见污水没过布鲁斯的精灵靴，步行时发出哒哒的声音。她手指扣在抑制器上，在那日消耗了所有力量后，连日的大雪不见太阳，哪怕她解开这个开关，也不过就是能吐出两口冷冻呼吸。
深处只能听见水声了，布鲁斯手里的荧光棒是唯一的光源，不时有不知从哪里飞出的蛾子冲上来，被布鲁斯挥开。
通讯频道不知道在何时无法联络，忙碌着检索其他线索的蝙蝠侠不知道有没有发现，阿萨不能离开布鲁斯，神经紧绷，只感觉下一刻就能从阴影里跳出什么东西来。
意外就是发生在此时，在布鲁斯停下检查一处有凹痕的墙壁时，整个花岗岩墙好似软泥般破开，从中伸出的手一把扣住布鲁斯的脖子，把他拉扯了进去。
“布鲁斯！”阿萨一声惊呼，下意识抓住他的披风，也被拉扯进了洞窟中。
“猫头鹰法庭来张望，整日整夜须提防，石灰泥墙花岗岩，栖在暗处把身藏，哥谭由他来统治，床头灶前皆设岗。不得提起他名号，利爪将你头割掉。”
男孩哼唱的童谣在此刻好似是索命曲。封闭的空间里光滑约有三人高的墙壁铸造成迷宫的模样，足佳的回音空间让他清脆童稚的声音不断回绕。
“怎么多了个人呀。”聚光灯打在了阿萨身上，她抬头看见一个悬浮在上空猫头鹰形状的显示屏，里面带着白色猫头鹰面具的人正在私语。
“那就先杀了她吧。”
“杀了她。”
“杀了她。”
“杀了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