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着一层絮状灰尘的吊灯上残留着液体流过的痕迹, 随着布鲁斯将它放入随身携带的简易检测仪器中，水解的一瞬间爆发出了浓烈的苦杏仁味。
“qing化物。”阿萨说道，她用手帕捂着口鼻, 与布鲁斯对视了一眼。
“达米安不会用这种手段。”布鲁斯说, “他会光明正大的宣告那是他的手段。”
“你在怀疑还有第三方混进了案子里。”阿萨抬眼看布鲁斯, 说道。
两人心照不宣的默契让克拉克陷入蒙圈, 他犹犹豫豫自己要不要插嘴，但是在看见两个人专注的开始翻找房屋内的证据，他选择乖乖巧巧闭上嘴, 在布鲁斯需要的时候充当一个活动的X光设备。
“这里藏着东西, 布鲁斯。”克拉克悬浮在半空中, 他指着小卧室破损的门说道, “有一把有三个尖头的刀。”
是一扇沾满了油污的三合板门，把手被暴力锤烂了, 留了一个洞在那。刚刚好够一只未成年的手伸进去, 布鲁斯打量片刻后, 从腰间取出切割铁线，锯裂了门板, 一把沾血的三尖匕首从其中掉了出来。
“遗失的凶器。”阿萨说道, “一种古老到没有人使用的武器——现在都能对得上了。”
“不——”布鲁斯说道, “达米安手下没有使用这个武器的刺客。他没必要带一把没用的武器来哥谭。”
布鲁斯突然颠了颠匕首，然后拆卸下描绘着雅典猫头鹰的把手，从里面拿出了一个细小的芯片来, 他把芯片托在指尖, 展示给阿萨与克拉克。
“第三方在示威。”他顿了一下, 对眼睛亮闪闪的克拉克说道, “你做的很好。”
“那腰带——”
“你还欠我两辆车。”
烟味缭绕的黑网吧里, 布鲁斯坐在油腻发黑的沙发上，克拉克与阿萨一左一右紧紧挨在他两边，听耳机里发出的声音，一段完全没必要的电流音后，一个男孩念着一段童谣：
“猫头鹰法庭来张望，整日整夜须提防，石灰泥墙花岗岩，栖在暗处把身藏，哥谭由他来统治，床头灶前皆设岗，不得提起他名号，利爪将你头割掉。”
布鲁斯倏地站起，险些掀翻了电脑，他手掌按在电脑桌上，全然不在乎上头还留着前一个顾客留下的酱汁。黑网吧老板掀起眼皮朝他看了一眼，又懒散的把自己塞进同样看不清原本颜色的沙发中，半睁半闭着眼皮，打起瞌睡来。
“这是什么？”阿萨问道，她看了同样迷糊的克拉克一眼确定这不是自己的问题。
“是哥谭的传说，猫头鹰法庭。”布鲁斯脸色凝重的说道，“我一直以为那是杰森编出来吓我的故事。”
“只是一个传说而已，”阿萨说道，“你看我们也是哥谭传说。”
“不，这不一样。”布鲁斯说道，“如果猫头鹰法庭是真的——那我们现在所做的事情，全都不一样。”
黑网吧里的灯突然熄灭，周围密密麻麻的呼吸音在一瞬间消失，陷入了一片死寂，连着原本浓郁恶心的烟味也消失了，阿萨伸手拦住布鲁斯的动作，腰部微微下沉，凝息感受环境的变化。
“有味道……”
克拉克还没说完，暗处飞出的匕首直冲向阿萨的心窝，她一把扯过克拉克挡在身前，喊道：“抓住那个人！他是两辆车！”
夜间对氪星人的视力并没有多少影响，但克拉克在第一拳成功落在来人脸上后，被一把揪住衣服，砸进了墙里。没有经历多少战斗的小外星人被砸的眼冒金星。
“我不是来战斗的。”来人站在黑暗里说道，“我来邀请你加入我们，布鲁斯·韦恩。”
他的声音雌雄莫辨，也分不清年龄。
“那就露出你的诚意来，”布鲁斯说道，“比如你的脸。”
网吧的灯又在一瞬间开启，大亮的灯光下，横尸一片。不知道是什么迷惑了他们的嗅觉，现场已经血流成河，却闻不到一丝血腥味。
“你找到了邀请函，布鲁斯·韦恩，猫头鹰法庭欢迎你。”
电脑里传出合成的电子音，映衬着网吧里现在只剩下了他们三个活人的场景，让人心底发麻。
“报警是每个公民的义务。”
克拉克这样说，然后他当着布鲁斯的面用自己的小手机报了警。
布鲁斯被他的操作惊吓的甚至来不及阻拦。他都能猜到明天的头条是什么了，不是贫民窟网吧血案，而是韦恩之子误入凶案现场，受到惊吓昏迷入院。
果不然，在各种组织到达现场后，几乎是一致的拥簇着布鲁斯，而忽视了躺在地上那些不知生死的人。三个孩子被裹上巨大的毛巾抱进了救护车，然后布鲁斯眼睁睁看着他们联系了达米安。提姆白瞎了那么大的力气折腾刺客联盟，还没一个下午，他就被送回了达米安身边。
提姆杰森还有迪克三个人被齐刷刷的捆着丢在地上，乔规规矩矩在达米安身旁端着咖啡，好似一个做错事的小媳妇。
布鲁斯找到的三尖匕首放在证物台上，而猫头鹰法庭的音频在电脑里不断播放。达米安一点点调控音频，试图从资料库里找出能匹配的对象。
没人敢开口说话，达米安努力了半天无果后，一拳头砸在了电脑上。
“陶德，我知道你给布鲁斯讲过猫头鹰法庭的故事，”达米安说道，这让乔紧绷的神经稍微松弛了一点下来，“告诉我其他更多的东西。”
“传说里说他们不会在暴风雪中出现——除此之外这就是全部。”杰森回答道，他跟着一起唱出来那段童谣，“没有人知道他们在哪里，但是他们知道哥谭每一个人的底细。他是比蝙蝠侠更加不可追踪的传说。”
“每个拒绝猫头鹰法庭邀请函的人都会死。”
所有的目光都聚集在布鲁斯身上，“他这是在公然跟刺客联盟叫嚣！”达米安暴怒道，他把那把匕首甩进了地面，就在下一秒，金属碰撞的声音伴随着断断续续的话语在四面八方响起：
“布鲁斯·韦恩……猫头鹰法庭……加入，或者是死！”
不知何时潜伏进了一大群利爪，他们从四周冲向布鲁斯，他们每个人的武器上面都闪着绿光，这让乔与克拉克几乎丧失了所有力气趴跪在地。
阿萨罩上了面罩，避免他们还携带有氪石粉末，在达米安与布鲁斯拼力击退利爪的同时，解开了其他三人的绳索，以便他们也加入进战斗来。
利爪脚步轻快好似鬼魅，灵活的躲避着达米安的攻击，其中一个身材矮小的利爪从达米安手臂下滑过，达米安在那一瞬间停滞了下来，下意识的看向这个年幼的利爪，但又很快被其他人的攻击吸引了注意力。
矮小的利爪手持钢刀扑向布鲁斯，布鲁斯抬脚踹开他后紧接着几个侧翻躲避了砍下的其他几刀，又是一脚踹在他手腕，把钢刀踹飞了出去。
利爪转即弹出爪刀，往布鲁斯胸口挠去，阿萨见况在攻击自己的利爪腰腹上用力一蹬，一个借力扑抱矮小利爪的腰，让布鲁斯得以一拳打在他下巴上，把人震了个晕眩。杰森时刻注意着布鲁斯这边的动静，他一枪射在了小利爪的肩膀上，黏腻的血溅在布鲁斯脸上，小利爪却好似没有感觉似得，继续这他的攻击。
但是其他利爪好似被这一枪触动哪个机关，开始撤退，他们步调一致的扛起了地上的尸体，并带上了小利爪，在他们未来得及阻止时悉数退出了韦恩庄园。
就好像进出无人之地。
布鲁斯的母亲海伦娜·韦恩是一个强大的女人，她与达米安为了更优的下一代而结合，生下了两个让他们都满意的孩子，一个由达米安带走去刺客联盟，一个由海伦娜抚养——然而就在达米安眼皮子底下，在他准备把托马斯带离哥谭时，这个孩子犹如人间蒸发，突然消失了，刺客联盟都无法在哥谭找寻到一点线索。
达米安需要一个继承人，但是也不是必须不可，他没有去海伦娜那儿抢夺布鲁斯的抚养权，一直到海伦娜车祸身亡布鲁斯找上门之前，他都无视他的存在。
现在——一个应该存在在哥谭传说里的组织浮出了水面。他们的来势汹汹都让达米安开始怀疑海伦娜是不是也接到了相同的邀请函。
如果是一个跟哥谭一样古老的地下组织，他们不可能放过哥谭四大家族之一的韦恩，达米安想道，托马斯失踪的线索，也从此得知了。
一个刺客联盟的继承人成为他们的武器，一个韦恩家族的继承人成为他们明面上的图腾，多么好的算计，达米安都想为这个好算盘鼓掌。
蝙蝠洞忙碌起来，好似之前的嫌隙不复存在。车祸过去已有三年，所有的痕迹都已经清理了干净。那只是一个十分普通的出行，由于哥谭的大雨导致了轮胎打滑，以至于小汽车没有成功转弯而冲出了车道——海伦娜死了，而布鲁斯则看着她的血染红了他的白衬衫。
没有任何证据能证明这是猫头鹰法庭的所作所为。
蝙蝠洞里一片狼藉，提前回来的阿尔弗雷德把行李箱放在了一旁，弯下腰捡起散落了一地的关于猫头鹰法庭传说的纸片，把他们整理在一起，放在坐在电脑前捂着脑袋的达米安手旁。又掏出毛巾擦掉了布鲁斯脸上残留的一丁点儿血渍，说道：“老爷们你们需要休息——起码少爷与小姐应该去睡了。”
这一句话好像触动了达米安哪里的神经，他把刚刚收拾好的纸张一把挥开，怒吼道：“他们一直呆在哥谭！十年了！我毫无察觉！一直到他开始觊觎我的儿子而跳出水面！”
大声的喊叫惊动了因为蝙蝠洞的恒温而未进入冬眠的蝙蝠群，大群的蝙蝠扑腾而起，乌压压挡住天边快亮的光芒。
哥谭的大雪昨夜就停了，积雪在寒冷的天气里没有融化，一封请帖送上了门，邀请达米安与布鲁斯参加一个露天的晚宴——用以彰显他们公司新研发的能在露天保持玫瑰花开温度的技术。
他们还送上了一支娇艳的玫瑰。阿尔弗雷德把这支玫瑰孤零零插在了花瓶里。
托马斯与布鲁斯是两个完全不一样的孩子。达米安趴在电脑上，思绪飞到了九年前。海伦娜腹中孕育了两个孩子，一个强壮，一个聪慧。年幼的孩子有一双跟他相像的绿色眼睛，在布鲁斯摇摇晃晃走向海伦娜撒娇的时候，他就敢抬头跟自己对视，那时候他就知道了——这个孩子是刺客联盟的继承人。
他叫托马斯·艾尔·古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