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心等人呆愣楞地看着这一幕,而后偷溜出去一个小丫鬟去给穆兰告状,便跑边喊,“不得了了,公主杀人了!她要杀了二姑娘!快来人啊!”
雨桐阁内,穆兰正心情愉悦地画着眉毛,她已得了太后的消息,再过几日册封她为正妃的旨意便会下达,日后她再也不必看旁人的脸色了。
是以今早陈臻华说要给耶律朝云那个贱人的女儿一点颜色看看的时候她也并未阻拦,太后不想让她死,只要闹不出人命来才没人会管。
“不好了!不好了!侧妃!出事了!”
啪!
丫鬟桂琴打了那人一巴掌,“大呼小叫些什么!吵着王妃你担待的起吗?”
穆兰紧皱着的眉头有了些许舒展,她最是听不得一个侧字,眼下府里人都纷纷改口,这人还这么没眼色,“什么事?”
“是公主!她疯了!她要杀了二姑娘,叶心姐姐让我来报个信呢!”
“什么?”
穆兰慌忙站起身来,面上一片狰狞,陈丽质那个贱人!落到这个地步居然还敢害她的女儿!
她带着一众人风风火火地往废院赶,全然没注意方才那个报信的小丫头没了踪影,紫玉躲在暗处不屑地摸了摸脸,公主说的不错,穆兰得知消息定会赶去给陈臻华做主。
眼见门被踢开,出了气的陈丽质一松手,手里的陈臻华摔了个狗啃泥,看着脸肿若猪头的女儿,穆兰气不打一处来!
“你这个忤逆不孝的东西!来人!把她捆起来!”
陈丽质也不挣扎,任由那些人动作,只是嘴上不断挑衅。
“忤逆不孝?你以为你是谁?哪怕上了玉碟,说得好听些你是个侧妃,说的难听些也只是个做小的,你也敢担得起这几个字?”
“我家王妃马上就是府里的主母了!公主嘴里干净些。”
“你可没这个命。”陈丽质意味深长地瞥她一眼,回鹘还在,哪怕祁王再娶都轮不到穆兰。
“来人!把她捆起来,去报官!说她得了疯病!把她关死在这里!”
陈丽质那样笃定的语气惹得穆兰心头一阵恐慌,想到太后的话她又稍稍安了下心,太后已经允诺了自己,想来不会有什么变故。
她心一横,上前打了她一巴掌,又想动手时外头传来一阵脚步声。
“哎呦,这是怎么了?”
来人一扫拂尘,看着眼前的景象一阵阴阳怪气,“还不快给公主松绑,祁王爷,您府上还真是有规矩。”
祁王阴翳地扫了一眼穆兰和陈丽质,而后落在肿成猪头的陈臻华身上,“这是怎么回事?”
“是大姐姐!她打我!还想杀了我!”
若是平常她哭的梨花带雨,祁王说不定会轻声安慰,可如今……看着面目全非的陈臻华他只觉得厌烦,甚至还有些许……倒胃口。
“王爷要给我们做主啊!”穆兰抱着他的腿跪地痛哭,“华儿好心来看她,不想被打了一顿,她还骂我是做小的。”
“有拿着匕首来看人的吗?姨娘,你刚才不还说要报官,说我得了疯病,要把我关死在这里?”
“对,这句话杂家可是听清楚了。”那太监打量了四周破败的环境,心底有了计较。
“王爷……。”
“够了!你惹她干什么!什么人你都上赶着往前凑!”
一句无关痛痒的训斥,言下之意却是陈丽质惹是生非,不好招惹,陈丽质闻言低下头缄默不语,像是受了极大的委屈。
此情此景落在那太监眼里,只觉得传言非虚,祁王极其不喜这位长女。
“得了,天不早了,杂家还得回去复命呢,太后口谕,传宣成公主入宫,及笄前由她亲自教养。”
众人闻言面色各异,穆兰与陈臻华咬牙切齿,以后那死丫头入了宫便不能受她们摆布了,祁王神色不明,只是淡淡地着人收拾陈丽质的衣物。
低下头的陈丽质弯了弯嘴角,她故意引穆兰前来,为的就是让郁太后身边的传话太监看见这一幕。
“公公容我去换身衣裳。”
陈丽质身上的丧服实在不宜面见太后,茑萝自柜子里挑出一天水碧的襦裙,她眯了眯眼,“不,换一套,要那件淡橘色的长裙。”
“殿下,那是不是太过扎眼了,虽说不逾矩,可您还没出孝期,太后看见了会不会训斥?”
陈丽质不置可否,仍是换上了那套橘色交领长裙,若是她没记错,郁太后已经亡故的小女儿,先帝的恪顺公主最喜欢穿的便是橘色绣了鸢尾花的襦裙,只是鲜少有人记得这位公主,就连她也是宫宴之际听得几个老宫人嚼舌根才得知。
恪顺公主,按辈分来说她该喊一声小姑姑,她亡故时大抵也跟自己一般大的年岁,彼时的太后还只是个不得宠的皇后,晨贵妃独宠,只是得了风寒先帝便大怒,召集所有太医为其医治,以至于皇后的女儿生了重病竟无一太医医治,最终不治而亡。
往后三年她都要在宫里讨生活,她需要一个靠山,郁太后便是最好的选择,靠着郁太后对亡女的那一点愧疚,足以让她平安地度过一段时间。
“臣女宣成,请问两宫太后躬安否。”
隔着一层珠帘,一个消瘦的身影跪在地上,郁太后双目微睁,踉踉跄跄地站起身来,她一步一步走下堂去,叶太后进宫晚,不明所以地看着她失态地掀开珠帘。
离得近了,郁太后晃过神来,那不是她的女儿,她的恪顺早就死在了那个贱人手里。
可是太像了,音容姿态,活生生像极了当年的恪顺,唯一不同的是眼前的少女太过消瘦,头上还包着一块纱布,右侧脸也红肿不堪。
“脸上的伤怎么回事?”
“这……臣女不当心磕的。”那少女好像受了惊吓,懦弱着开口,许是病的久了,声音也格外沙哑。
这话郁太后是不信的,谁能磕出巴掌印来?那太监适时开口,“祁王爷府上的穆侧妃与公主起了龃龉,穆侧妃手劲也大了些。”
“她是你的庶母,你也该恭顺些,不得忤逆长辈。”牵扯到穆兰,叶太后开口便把过错安到陈丽质头上。
“是。”
可这幅景象落到郁太后眼里又是另一番景象,她的恪顺之所以得了风寒,便是因为那个贱人蓄意羞辱,可先帝是非不分!冬日里让她的女儿在殿门前罚跪了四个时辰!
联想到之前京中盛传宣成公主高烧两日请不来大夫,她越发觉得眼前的少女与恪顺同病相怜。
“好了,你也该让穆氏收敛些,好端端地动什么手,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是什么乡野村妇!”
平白被呛了声的叶太后不明所以,当着一个小辈的面脸上也着实挂不住,寻了个由头便抽身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