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王面上一阵青一阵白，又不好跟妇人辩驳，末了拂袖而去，眼见阿父没能替自己撑腰，陈臻华跺了跺脚，转身去和穆兰告状。
宾客祭拜完纷纷离去，今日在众人面前丢了面子的穆兰母子自是闹了一场。
陈丽质也不辩解，任由祁王派人将她关进废院，只是闭棺前，用匕首割下一截乌发放到阿娘棺中。
秋风萧瑟，夜里更是起了露水，她抬头看了看废院屋顶斗大的缝隙，古人言慧极必伤，情深不寿，阿娘曾说她过于早慧，唯恐将来伤及自身。
陈丽质咬了咬牙，什么伤不伤寿不寿的，若是能把那些人拖下地狱，让她与他们同归于尽她都愿意！
“殿下，围上些吧。”
雁来翻出一薄薄的被褥替她围上，“幸而今天没有下雨，要不然这破地方更是没法住了。”
想到此雁来更是愤愤不平，“王爷也真是，心都偏到脚后跟了！二姑娘说什么就是什么！殿下我们该怎么办？难不成真要在这里过一辈子吗？”
“不用怕，我们马上就能出去了。”
“殿下，你……你病糊涂了吗？”雁来慌忙摸了摸她的额头，这也不烫呀？
“傻雁来，你看这样的天，回鹘应该到了下雪的时候了。”
陈丽质抬头，眼底一片清明，“回鹘地形奇特，易守难攻，又加之大雪封路，穆平眼下怕是无可奈何。”
接连几日，在茑萝等人有意无意地散播下，京中传遍了祁王偏宠侧室，不喜嫡女的流言，更有甚者怀疑耶律王妃与世子死于非命。
与此同时，前线战事接连一月都无进展，消息传来，叶太后大怒，径直踢翻了呈着奏折的桌子，孱弱的幼帝缩在一旁瑟瑟发抖。
“好了，你这像什么样子！”郁太后进来时，一本奏折刚好斜在她脚边，她冷着脸绕过，难怪先帝生前留了诏书让自己一同辅佐幼帝，这般愚蠢狂妄，如何能教导好皇帝？
“姐姐。”叶太后赶忙行礼，心内却是一阵不忿，她虽是皇帝生母，可之前不过是个嫔妃，自己的孩子也要交由皇后抚养，好不容易成了太后，竟还要被她压一头。
“母后。”幼帝见她前来，欢天喜地地迎了上去，看的一旁的叶太后嫉妒不已，凭什么！她的儿子不和她亲近，反倒将一个无血缘的人视若亲母！
“姐姐，回鹘久攻不下，眼看着就要死灰复燃了，耶律朝云死了，我们早就把人得罪死了，这次若是平不了叛乱，来日回鹘反噬又该如何是好？”
“当初是我让你擅作主张的吗？”
叶太后面上一阵讪然，是她自作主张让穆平攻打回鹘，“我也是没办法，眼看着回鹘一步步做大，顼儿身体又不好，若是来日回鹘联姻卫国，扶持陈珣继位哪还有我们的活路，事已至此，姐姐快想想对策吧，回鹘没有公主，要不然，直接处置了宣成？断了回鹘与卫国的联姻？”
“我有什么办法？”郁太后再也忍不住心中的怒气，先帝当初看重了她什么？脸吗？此刻的她恨不得回到先帝选秀时直接把叶太后赶出去！
“你那个外甥女穆兰，蠢笨如猪，面子上的事都做不好，如今京中都传遍了，祁王宠妾灭妻，王妃死因有疑，回鹘又喘过气了，这个节骨眼怎么处置宣成？难道要让别人指着鼻子骂，景朝皇室欺辱一个孤女吗？”
叶太后彻底说不出话来了，只能受着这劈头盖脸的一顿骂。
“事已至此，让她进宫，放在我们眼皮子底下，回鹘元气大伤未必会在短时间内发动战事，留着她也好做个人质。”
“那婚事呢？真让宣成嫁去卫国吗？”
“婚书不是没发吗？”郁太后一阵气结，“留她几年，待到回鹘被剿灭再处置了便是，到时候卫国也未必会要她一个失势的公主。”
在郁太后心里，陈丽质没有生母兄长扶持，又不得祁王宠爱，是成不了气候的，若是她听话将来打发她找个人家嫁了，若是不听话……那就别怪她狠心了！
可郁太后忘了，今日能够摄政的自己当初也只是个闺阁女子，此时的她还不知，她所看轻的孤女日后会掀起何等的腥风血雨，当然这是后话了，也正是因为她的轻视，才有我们后来的元殊后呀！*^O^*
此时太后如何想的旁人不知道，陈丽质也没心思猜，因为……她头疼地看着眼前的陈臻华。
“你们想干什么？”
陈臻华手里把玩着一把匕首，清秀的面上一片狰狞，她自认貌美，却也输了陈丽质一头，不同于她的小家碧玉，陈丽质之美像是春晓之花。
景朝宗女大多生的杏眼桃腮，陈丽质不同，她颜丹鬓绿，一双凤眼妩媚又冷冽，许是因为耶律王妃来自异域，她长了一双琥珀色的瞳孔，眉不描而翠，唇不点而朱，可谓凤眼半弯藏琥珀，朱唇一颗点樱桃。
那是无需用俗物修饰的美，陈臻华越发嫉妒了，“不要脸的狐媚子！你便是用这张脸狐媚了煦哥哥！抢了我的太子妃之位，阿父早就允诺了我，待我获封郡主便姐代妹嫁，我今天就毁了你这张脸！”
煦哥哥？陈丽质抽了抽嘴角，完颜煦知道旁人这般唤他吗？至于抢了她的位置，陈臻华怎么跟穆兰一样自视甚高呢？
“你笑什么！”
“当然是笑你蠢。”陈丽质眼底一片嘲讽，“就算没有我，宗女里也多的是比你出身更显赫、容貌更出色的，就像鲁皇叔家的柔嘉，安郡王家的兰徽，陈臻华，你算什么东西，跟你那个娘一样没脑子拎不清。”
“你敢骂我阿娘！”陈臻华眼底像是要喷出火来，“贱人！我撕了你的嘴！”
她扑上来两人打做一团，雁来被几人按住，随后叶心等人欲上前帮忙，却被眼前那一幕吓得不轻。
陈丽质到底年长，身量也高些，此刻她夺过陈臻华手里的短刃将她按到在地上。
“你想干什么！”
“别动，谁敢过来我杀了她！”
锋利的匕首横在脖颈，陈臻华刚想要挣扎便出现一道血痕，她倒吸了口气，刀子割的不快，陈丽质甚至恶劣地让她细细感受皮肉被割开的过程。
而后趁着一众人不敢上前，陈丽质手疾眼快，扇了她好几个巴掌。
“你……唔！来人！来人！”
劈头盖脸的巴掌怎么都躲不开，陈臻华眼底像是能喷出火来，她一定要杀了这个贱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