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清楚这一点便好。”说完这句,夏侯晋便不再开口。
云琅知是协议达成,便微微松了口气。与其在丞相府内天天看云轻巧和柳成烟的眼色,倒不如找个清净地儿待着,没准会比现在的日子更加清闲。
马车在路上不紧不慢的行驶着,约莫半个时辰,他们便在鹿麋山下歇了脚。
云琅刚下马车,就见夏侯乾打着招呼向她走来,正打算当做没看见,谁想他没走两步却忽然冷下脸,一愣,才知是因为青竹钻进马车里将夏侯晋推了出来。
上次在御花园,夏侯晋可丝毫没有给太子留面,这会儿又不请自来,难免会让他心里会有些不畅快。
可这又如何呢?与她无关。
“皇弟今日怎有闲情来山上游玩了?”夏侯乾抽了抽嘴角,努力扯出一丝笑意。
“琅儿来了,臣弟自然也要来。万一这山上有野兽出没将她给叼了去,那臣弟岂不是没了夫人?”夏侯晋眼里带着笑意,嘴里说出的话却是让对方面上一僵。
云琅心中更是觉得好笑,这种将太子比喻成野兽,又将她比得一无是处的损话估计也只有夏侯晋说得出口。
“是么。可是这鹿麋山风景秀丽,可从未听说有野兽出没,皇弟是否太杞人忧天了些?”
“太子说的是。只可惜琅儿心思单纯,很容易就着了别人的道,臣弟倘若不看紧些……”话犹未尽,可话中的意思谁的都明白。
云琅有时真想一巴掌扇飞这个腹黑男,这样既不用受他的冷嘲热讽,还省得耳根清净。
于是这头三人看似打得火热,而那头三人脸色可就不那么好了。
云轻巧将手中的锦帕捏了揉,揉了捏,可那夏侯乾就是不往她这边看一眼,心里是又气又急。“娘!”她略带委屈地凑了过去,想说什么却又不敢在她爹面前太过放肆。
柳成烟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背,示意她宽心,再看云陆伯似乎没有要打断的意思,便清了清嗓子,面带笑意地走了上去,客气地说道:“太子,三王爷,时不我待,你们看山上的景致确实是不错,不如一边走一边说?”
“丞相夫人说的是,皇弟,请。”夏侯乾客客气气地做了个请的手势,旋即便迈步朝山路走去。
其余人也随之而上,正当云琅准备走的时候,夏侯晋忽然喊住了她,笑道:“琅儿,这沿路风景的确不错,你我不妨慢慢欣赏。”
云琅有些不明所以,倒是青竹见此,立即意识到自己无意中成了只大灯笼,当即一吐舌头,对着云琅深鞠一躬:“二小姐,青竹先行一步,王爷就交给你了!”
话音刚落,眼前一阵劲风拂过,抬眸一看,他竟是一溜烟儿地跑了,那速度简直比兔子还快!
所以,他的意思是要她帮忙推车?
云琅紧了紧拳,心道他还真是不放过任何占她便宜的机会。
也罢,既然他这么想让她帮忙推,那她就慢、慢地推。
风和日丽,阳光懒懒地照耀着大地,沿着崎岖的山路往上走,一路都是火红的落枫。所过之处,均留一串脚踩落叶的咔嚓声,凉风拂面,随着越来越清晰的城中景致,倒是别有一番风味。
而走在最前面的是夏侯乾和云轻巧,大概是那日在御花园里有所交集,眼下聊起天来也不觉得有别扭之处。
身后不远处的柳成烟满意的看着眼前的二人有说有笑,不觉看了一眼云陆伯,道:“老爷,你说轻巧要是能嫁给太子,那该多好?”
云陆伯闻言,微微点头应道:“能嫁那是最好。只不过太子似乎对她并不太感兴趣。”
“老爷,轻巧可是城里数一数二的才女,试问还有哪家千金可以比拟?太子若想寻得最好的,当属轻巧无疑,你啊,也别太小看她。”
“是吗。”云陆伯应一声,不置可否。
要说皇上到底会不会赐婚,还有待考量。毕竟之前云琅刚退了太子的婚,要想再在丞相府下道圣旨,却也不是件易事,只能顺其自然。
叹了口气,他回头往最后方看了一眼,只见晋王和云琅,距离他们已有不少距离,当即皱了皱眉头,没有多言。
云琅此刻正无奈地推着夏侯晋一步一步往上走,而青竹则在前头蹦跶,既不靠近前面那波人,也不停下等他们,只是时不时地跟那几个拿着篮子的丫鬟打趣逗乐,倒也开心。
“你姐姐似乎对太子很感兴趣。”忽然,夏侯晋开口说了一句不痛不痒的话。
“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王爷可不要大惊小怪。”云琅说完,不觉往最前方望去。
然而很巧的是,云轻巧正好扭了脚,太子也正好扶住了她。那画面,郎情妾意的,不知道的人还真以为他们是一对。
只可惜,浪迹花丛的夏侯乾绝对不会在她身上多做停留,不过她要投怀送抱,他也不会蠢到拒之门外。
“哦?这么说来你对你姐姐很了解?”夏侯晋闻言,想起了保国寺一事,不禁扬了扬嘴角。
“一半一半吧。”云琅心里讽刺地一笑,别说了解,就连她张张嘴她都知道她要说什么。
这个女人心高气傲,在别人面前不是装柔弱就是装好人,把她推向风口浪尖,自己却还一副无辜样。她本也不想去搭理,可要是她总来招惹,也就别怪她到时候心狠手辣不留情面。
大概是感觉到了什么,夏侯晋冷不丁地提醒了一句:“关于那两个男人,他们已经死了。”
云琅一愣,当即便明白了过来,眼底不觉浮现出一丝阴霾,眯了眯眼反问道:“你知道?”
“并非难事。”他答。
并非难事?好一个并非难事!这件事情除了丞相府的人和保国寺方丈外,没有其他人知道,就连外头的谣言都是一些不明真相的人在胡乱说话,并不了解里头的猫腻。
而夏侯晋突然这么说,难道他……
“本王可不曾说过那日不在保国寺。”简单的一句话解答了她的困惑。云琅顿时觉得有些不安,这个男人仿佛能猜透人心思一般,不用开口就回答了问题。
还是说,她的表情太过于理所当然了?
“哦?那么说来,保国寺来的那刺客也是你的人?”
“聪明。”夏侯晋也不藏着掖着,大大方方地承认了。
云琅嘴角抽了抽,一咬牙便将手给放了,绕到他身侧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冷冷道:“多谢王爷的试探,希望没有下一次了。”
说完,转身便走,也不管他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不远处,青竹见云琅忽然超过了自己,心中一惊,立即回身一看!糟糕!王爷的轮椅正在飞速往山下滑,而且还是背冲的!
“王爷!”青竹一声惊呼,三两步便飞身上前,抓住了把手,适才松了一口气,哭着一张脸道:“王爷,这二小姐也太狠了吧?”
“无碍。”简单的两个字显示了他的坦然,似乎一点儿也不担心自己会受伤。
相较之下,青竹心里头可就不那么好过了。要不是他轻功好,怕是王爷现在真飞下山去了!到时候受了伤,修竹不教训他才是怪事!这个女人,王爷还说什么一定能让他心服口服,现在看来,压根就不可能!
愤愤地看了一眼云琅,她正头也不回地朝前走去。
夏侯晋那日不仅也在保国寺不说,甚至还派人来试探她!难道就是因为她的改变?也是,平白换了个灵魂,不让人怀疑也难。只不过这种方式,她实在是不喜!
不过,关于方才他提到的那两个男人死了,才是她关心所在。
看来又是那云轻巧干的好事,为了让她彻底身败名裂,她还真是不惜付出任何代价。
鹿麋山的山峰算不上最高,但若是要走到顶端,却也要花上一个时辰。好在这鹿麋山风景秀丽的地方并非山顶,而是山腰,所以不过半个时辰,他们便在那边落了脚。
“太子请喝酒。”山腰上有一座凉亭,凉亭中间有一张石桌,云轻巧一歇下,便命丫鬟奉上了水果和茶,请夏侯乾享用。
夏侯乾没有拒绝她的好意,接过来细细品尝,临了还不忘夸赞这酒香景好人更美,逗得云轻巧咯咯直笑。
“太子殿下真会说话,轻巧敬太子一杯。”她纤纤玉手端起杯子,小心的走到他身侧,轻轻碰了一下后小酌了一口,酥软无骨的模样仿佛再多喝两杯就会醉倒似的。
夏侯乾满意地一笑,旋即便将目光投到了从方才起就一直没有说话的云琅,道:“二小姐也来一杯?”
云琅眉眼一簇,正要去接,却始终没有夏侯晋快:“琅儿不胜酒力,这杯酒臣弟接了。”说罢一饮而尽。
云轻巧见此,亦立即起身敬了夏侯晋一杯。这一杯下肚,她脸上立马有了些许绯红之色。
一旁的柳成烟看着她的模样,深知她的心思,便起身拉走了云陆伯道:“太子,三王爷,我看山顶的景致应不比这里差,所以我与老爷打算再往上走走,你们可要在这里玩得开心。”
“丞相夫人真是客气。”夏侯乾倒是无所谓,轻描淡写地回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