磁性的嗓音忽然出现在巷口。
云琅的嘴角不觉抽了抽。这么不要脸的开场不用想就知道是谁来了。虽然她确实需要帮手,但是她还真不太愿意欠他人情。
那乞丐不明所以地循声而去,只见在灯光昏暗处,一个坐轮椅的男人正用修长的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敲打着扶手,他的脸恰好埋在了阴影之中,看不清晰,而他身后,一左一右各站一人,虽然还未动手,但也能感觉到他们的强大。
“你们是谁!不要多管闲事!”
“方才你也听到了,我们王爷是来救夫人的。”青竹上前一步,笑着看了他们一眼。
“王爷?夫人?”乞丐莫名其妙的将目光徘徊在轮椅男和云琅身上,更加握紧了手中的刀:“呵,我可不管你们是谁,这个女人的命,我是要定了!”
说着就看一眼其余黑衣人,示意他们动手!即便现在没时间弄死那两个丫头,这女人他也绝对不会放过!
“修竹。”夏侯晋见他丝毫没有要商量的余地,便轻轻唤了一声。
修竹一抱拳,如离弦之箭般直直冲向云琅的所在!
夏侯晋淡淡一笑,刚转了一圈自己的玉扳指,那些本该围在她身边的黑衣人便全部倒在地上,瞬间一命呜呼了。
“哎,我就说你别太狂妄,话都不让我们说完,你看吧?现在没有了帮手,你还怎么跟我们斗?”青竹抱着胳膊上前一步,唉声唉气地耸耸肩,摇摇头,一副惋惜的模样。
乞丐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因为这一切都只在一个呼吸之间完成。于是不觉往夏侯晋的方向多看了一眼,心里亦有些不安起来。
这个男人身上散发出来的修罗气息,若隐若现,跟他家的主上十分接近,甚至隐藏得更好,想来也绝不是好惹之人。这要是真跟他较上劲,必败无疑。
回头看了一眼某人,见对方点头立即了然,便冷冷地对向他们:“哼,这次算你们走运!下一次,可没那么容易逃了!”
说完,他便纵身一跃,消失在了夜色之中,徒留这一地令人毛骨悚然的尸体。
青竹见此正要追,却被夏侯晋一手拦了下来,青竹不解,反问:“王爷,不用追了?”
夏侯晋一勾唇角:“他都说了自己会再来,我们何苦费这个力?”
青竹听罢,恍然大悟般地敲了敲手心:“原来如此……”
说话间,修竹已经收回剑走了回来,跟在后头的除了云琅还有受了惊的三七和一脸坦然的青塘。
“说吧,要怎么谢我?”夏侯晋的语气略显轻快,似乎心情不错。
云琅刚才还没来得及开口,就听他开始邀功,心中不满。咬了咬牙扯出一丝假笑,对着他“温柔”说道:“王爷来得可真及时。”
“呵,你都拐着弯儿地让本王付钱,本王能不来么?”
闻言,云琅冷冷一笑,心道他收消息的速度简直一流,也不枉费她费劲苦心想要坑他的银两了。“那王爷想要什么?”
“自然是赢得那个赌约。”
“你何以认为我会让步?现在已经是第三天的晚上了。”
“这不是还没过去么?”夏侯晋莞尔一笑,骨关节分明的手指不觉衬住了自己的侧脸,慵懒地闭上眼:“当然了,除非你不想知道杀手的事。”
云琅一怔,秀眉微蹙:“你知道那些人是谁?”
“这里没有本王不知道的事。”
“那你知道他们为何……”
“在你问题之前,告诉我你的答案。”夏侯晋根本不给她喘息的机会。
这人简直是在威胁!云琅牙齿咬得泛酸,也拿他毫无办法。不管怎么说,她对于这个世界远不及他来的熟悉,别说一个人了,或许连一个组织,在没有情报的情况下,也难以查探到什么。
“我们都是一类人,会为了各自的目的不择手段。这一点,你应该比本王更清楚。”
“什么意思?”
“别无他意。只是若能相互利用,从而保障自己的性命,本王相信你不会拒绝。”
所以,他的意思就是只要嫁给他,他就能保证自己不被那些人伤害。可是,他为什么要这么做?他在她身上,能得到什么利益?
“好,要我答应可以,你先告诉我那些人的真实身份。”
夏侯晋闻言,淡淡朝她眼睛看去。只见她眸底清冷一片,倒不像是会说谎的模样,便笑着唤了一声:“青竹。”
青竹得令,立即从怀中取出了一封陈旧却保存完好的书信,递给她:“二小姐,里面有你想知道的答案,要记得,切莫冲动。”
云琅狐疑地接了过来,正要开口询问,抬头却见他们三人早已不知所踪。
“小姐……”三七总是感觉站在死人堆里,身后毛毛的,便抱了抱自己的胳膊凑上前来:“我们,我们还是先回去吧。”
“嗯。”云琅不愿多说,只是将书信快速收进了袖口,对着青塘吩咐道:“你去府衙报案,就说这里有一群黑衣人打架斗殴致死,这样别人就不会怀疑到我们身上。”
青塘一怔,倒是没料到她会叫自己去,当即一点头,跟她们分散走开了。
回了府,三七匆匆忙忙往三等丫鬟院赶去,毕竟离开了那么久,要是银钗突然找上门来,浅儿可就又要遭殃了。
而云琅则怀着心事往听风阁走去,一边走一边思考着今日之事。
“主子?主子!”
忽然,卓月的声音将她遥远的思绪拉回,定睛一看,发现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走到了门口,便有了一刻的愣神,旋即反问:“怎么?”
“主子你没事吧,你身上的血……”
“无碍,遇到了些麻烦,眼下已经解决了。”
卓月卓云一听,立马单膝跪了下来,异口同声道:“属下护主不力,请求责罚!”
又来了……
云琅有些头疼地叹了口气,示意他们起身:“本就是我没带着你们,不用自责。”
闻言,卓云卓月相互看了看,不再多说,只是让开了道,恭恭敬敬的迎她进了听风阁。
夜深了,云琅挑着灯坐在桌前,暖了一杯热茶放在边上,这才将书信从袖口拿了出来,小心翼翼地翻看起来。
这封信是一个女人写给夏侯晋的,上面的字她虽认不全,但连蒙带猜地也知道了里头在说些什么。
大抵就是希望他保护她的女儿不受他人危害,自己命不久矣,只要能救她女儿性命,自己的一切,包括她女儿都可以给他,无关乎感情,只要是为了活命。
所以这书信简单来说,就是一封遗书和临终嘱咐。
云琅挑挑眉,继续往下看,然而当她看到书信最后的署名时,还是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关琳琅,不就是她娘么?
所以意思就是她娘将她许给了夏侯晋,而夏侯晋来娶她,不仅是为了兑现诺言,还有为了那一份属于关家的财产?
那那些个刺客杀手,难道跟她娘有关?
思索无果,她决定顺其自然,毕竟有些事她该知道自然会知道。于是起身将那书信对折,走到了油灯跟前,点燃火折子,烧了个一干二净。
第二天,云琅本想用最笨的办法称病不去,也不知道是哪个混蛋竟然揭了她的短,硬是让云陆伯将她给喊了出去。
起初还有些纳闷,可当她在马车上看到对着她浅浅微笑的夏侯晋时,所有的疑惑都一扫而空。
这个男人,怕是又从哪儿探到了风吹草动吧?
当然面对眼前的这种情况,云陆伯有些无奈,不过反之一想,只要有晋王在,既不会爽了太子的约,也不会让人嚼口舌,倒也是一举两得,于是立刻招呼其余人上了另一辆马车,适才缓缓行去。
马车内,云琅和夏侯晋二人面对面坐着,相顾无言。
云琅实委是不愿对着这个让人猜不透的男人,便只是那么略带不满的淡淡瞥了他一眼,别开脸去。
“怎么,本王就这么不入你的眼?”夏侯晋虽然是在闭目养神,但还是感觉到了她气息的变化,略略睁开了一只眼问道。
云琅一听,不觉气笑:“王爷还真是爱胡思乱想。云琅只不过是无聊随便看看,倒是叫王爷多想了。”
“是么。”他淡淡应了一句,又重新闭上。
看着他一副坦然的模样,云琅咬了咬牙,心中闷闷叹口气。
说实话,关于那封书信的确切内容,她还是有些疑虑的。既不知自己的理解是否正确,也不知要不要拉下脸去问问夏侯晋。万一被他知道自己不太识得这个世界的文字,会不会又给了他自己的把柄?
正在犹豫,可谁想对面先开了口,语气不温不火,仿佛在说一件跟自己无关的事:“看了信了吧,感觉如何?”
云琅轻哼:“虽然尚不清楚王爷的真实目的,不过既然都说开了,云琅也需要王爷的保护,那就不妨依王爷所言,我嫁你娶。”
“这世上没有后悔药,你若真嫁了本王,也别指望本王休了你。”夏侯晋见此,顺水推舟地把话都说清楚了。
闻言云琅冷冷一笑,道:“王爷莫不是怕娶了我之后就再难觅得良人?放心,云琅只求庇护,王爷的其他私事,一概不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