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思并没有待很久。
跟小鱼儿的谈话最多维持了半个小时。
悄悄的来，悄悄的走，没人知道她们在里边到底说了什么。
只是思思走时，小鱼儿有出来目送。
脸色已经不像之前那么痛苦，但眼睛里还是有矛盾与挣扎。
她下意识的摸了摸肚子，低声喃喃：“宝宝，你能不能告诉妈妈，我到底该怎么做？”
何去何从，这时候谁也不确定，包括小鱼儿自己……
当天中午，韩国首尔。
“哥，咱家年糕不愧是你儿子！”
跨国长途，杨明手机里传出杨梅惊叹的声音。
“我儿子怎么了，做什么让我长脸的事了？”
“可不嘛！你是不知道，就今天上午我陪艺馨姐姐去做产后检查，在候诊的时候，不少医生护士来逗他玩儿。这小子，男医生一抱就嚎，女护士一碰就笑，身上就跟安了能识别男女的雷达一样，要是被护士小姐姐抱在怀里，那个乐呦，手舞足蹈能逗得护士姐姐花枝乱颤，我跟艺馨姐姐还有咱妈抱他的时候都没这么乐过，你说你的渣男基因怎么就这么强大？”
“儿子大了，知道当父亲的快乐了，我心甚慰啊。”杨明笑道。
“………”杨梅直翻白眼：“这么不要脸的话也只有你能冠冕堂皇的说出口了，哥，你真的是越来越不要脸了。”
“别夸我，我会骄傲的。”
“呸~你就作吧哥，咱妈说了，没教好你是她的错，不过也放弃了，现在绝不会让自己的大孙子也变得跟你一样天打雷劈，咳，小年糕怕是有苦头吃喽，当你儿子真不幸~”
杨梅默默的同情小侄子三秒钟。
杨明反倒完全不在乎。
老妈从来刀子嘴豆腐心，对自己尚且如此遑论隔代亲。
再说了，男孩子严厉些管教是好的，否则要是以后长大了跟他妈妈小魔女一样上蹿下跳的，那……
杨明怕是会找根绳子给他捆上，吊起来打！
教育这个问题上，他还是有些忐忑的。
管生管养这都不是问题，但管教却得好好琢磨，这是重中之重，绝不能让杨平允仅仅只是一个名字。
“最近有没有跟你鱼儿姐姐联系？”
“哥，说到鱼儿姐姐，我发现她最近好像不太对，微信消息十句能回一句，打电话过去也是冷冰冰的总说忙，你们是不是出什么问题了？”
杨明苦笑：“还能回微信接电话就不错了，我已经在她黑名单里躺着了。”
“什么情况？”杨梅惊讶失神：“哥，不会是……”
“我生日那天，她跑到学校想给我惊喜，看到我跟思思在一起了。”
“我去！哥，你修罗场炸了啊？这都小一个月了怎么一直没见你提过？咱妈知道么？”杨梅震惊：“不对，咱妈要是知道，恐怕早就炸锅了，你这……你打算怎么处理啊？”
“这事儿你就别管了，有空多找你鱼儿姐姐聊聊天也别嫌她态度冷淡，如果问你关于思思还有别的嫂子的事儿也不用再瞒着，如实说就是，但如果她不问，你也不要傻啦吧唧主动去提，就当什么都不知道没发生过就好。”
“那咱妈……？”
“平允刚刚降生，你别去妈那自讨没趣。”
“喔~”杨梅乖巧应声，明显知道轻重。
插科打诨时肆无忌惮，一旦话题严肃起来，兄妹俩的气氛反而会变得微妙。
“没别的事了，先这样吧。”说罢杨明就要挂电话。
“哥，等等~！”
“还有事儿？”
电话那头杨梅沉默了一会：“哥，高考成绩明天下午就出了，我第一志愿填华大好不好？”
“估分了么？自己感觉怎么样？”杨明问。
“嗯，应该考的还不错。”
“那就是还没有绝对的把握？”
“…………”杨梅撅了撅嘴，有些不太开心。
跟哥哥一直名列前茅让人难以望其项背的顶尖成绩不同，她属于比上不足比下有余中偏上的那一撮人。
高三这短短一年，她通过自己的努力从年级前三百完成了年纪前五十的跨越。
甚至最后一次模考，还擦边挺进了前二十，理科675，拿下自己中学生涯最高分。
其中艰难，非亲历不可体会。
放在寻常人家的孩子身上是要被供起来的存在，但在杨家，在哥哥的状元光环下，这并不足以称道。
加上母亲对她的期盼永远是健康快乐的成长，这让在成绩上不断努力奋进的杨梅很有挫败感。
柳素青跟天底下大多数的父亲母亲差不多，总忽略父母的鼓励对于孩子的成长有多重要。
那种满怀期待后的冷水泼下来，足以让人从脚底凉透到心底，可能这也是为什么现在的孩子越来越不愿意跟父母交心的原因。
不被理解，不被期待。
对有上进心的孩子来说，这就是最大的残忍。
而对杨梅来说，她最想得到的还不是父母的肯定，她最希望的，是能听到哥哥夸自己一句。
从小到大，被埋汰惯了，好像，从没听他夸过自己。
“不开心了？”杨明柔声道：“觉得自己长久以来的努力被最亲近的人忽略，得不到肯定，所以心里很不是滋味儿？”
一句话，杨梅的眼睛就红了，吭哧忿忿：“知道你还不夸夸我，人家很努力的好不好！就知道骂我，哼~我讨厌死你了。”
“讨厌还死乞白赖非得跟我考同一个学校？你这明显口是心非啊赔钱货，你总这样黏着你哥你是想干啥？哥也照顾不了你一辈子，难不成你真不打算嫁人啦？”
“呸~！谁死乞白赖？华大是全国数一数二的名校，我追求最好的跟你又屁关系！还有，我嫁不嫁人关你什么事，我又没吃你的穿你的！”杨梅‘理直气壮’，隔着电话脸颊滚烫，小心脏扑通扑通一点也不心虚。
“没有么？”
“那是我劳动所得，你给我付的薪水，合理合法，怎么！哼~”
“…………”杨明翻了个白眼：“行行行，算你有理，志愿的事等你成绩出来再说吧，能来华大固然好，不来华大沪旦也不错，你上次模考的成绩我找你们老师了解过，正常发挥沪旦是稳的。”
“哥你什么时候找的我们老师？”杨梅小嘴微张，心里有点暖。
臭哥哥还是关心我的呀。
“这个你别管，总之考都考了，心态放平些别那么大压力，你考的再差我还能不认你这个妹妹？放心吧，就算你真一辈子不嫁，这辈子哥也有你一口吃的。”
“呸！乌鸦嘴，你才一辈子不嫁！就酱，再见！哼~”
啪！
挂了电话，杨梅嘴巴撅得老高。
Ծ‸Ծ
道枝上柳绵吹又少，天涯何处无芳草？
笑渐不闻声渐悄……
杨梅杵着下巴：“我该怎么让他知道？”
有些感情如同美酒，浅尝微醺，酗酒宿醉，只道多情却被无情恼。
可今儿，却是男女颠倒，业障难消。
“阿嚏~”此时远在韩国的杨明打了个喷嚏，看着已经锁屏的手机屏幕愣神了半天才自言自语道：“希望，是我的错觉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