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子,快过来搭把手抱一下年糕,这小造粪机又拉粑粑了。”
“哎!来了妈~”
母亲的呼唤让杨梅如梦初醒,赶紧跑过去把小年糕接过来。
“跟谁打电话呢那么久?”
“我哥。”
给孙子换尿不湿的柳素青抬头看了眼女儿:“昨晚打电话听那小兔崽子说最近又跑去韩国了?”
“嗯~”杨梅点头。
“上次去东洋,这回又跑到韩国,真是长大了,翅膀硬了,都可以满世界跑了。”柳素青感叹道:“有时想想你们你们小时候,尤其你还抱在怀里那阵,就跟昨天似的,一晃快二十年了,老了,你们也大了,当年的小崽子都有崽子喽~”
给孙子洗完屁屁,柳素青顺势轻轻拍了拍,嘴角漾起笑颜,眉梢皱纹若影若现。
最是那一低头的详蔼,杨梅瞥见了母亲额前藏在黑发底下的银丝。
恍惚间鼻头一酸。
“妈,您一点也不老,永远年轻十八岁。”泪水顺着眼角滑落。
“什么十八岁,我要真永远十岁,那你不得叫我姐姐了?”
“素青姐姐~”杨梅抱着换好尿片的小侄子,脑袋甜腻腻的蹭了蹭母亲的头发。
“去~!没大没小,手上年糕的大粪呼你脸上信不信?”嘴上骂着,心里却有些异样的幸福感,可一抬头:“呀,丫头你怎么哭了?有什么好好哭的~”
“没什么,嫲嫲,我爱你~”杨梅暖暖道。
“…………”柳素青愣了三秒,然后她的脸就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跟小年糕的屁屁一样红:“去,什么爱不爱的!别说这些肉麻不靠谱的,你跟你哥要是能少让我省点心,骂我都行!”
嘴上言不由衷碎碎念,心是很欢喜的。
就跟天底下所有腼腆的父母一样,柳素青并无二致。
“嘻嘻~”杨梅破涕为笑。
“嬉皮笑脸没正行!”柳素青笑骂一句,转移话题:“这都放暑假了,也不知道你哥那兔崽子什么时候能回来,上次去东洋就带回来个青黛,可别这回又变出来个韩国媳妇。”
“那可保不齐,妈你是知道的,我哥那头猪一直都是见美女就上,好白菜都让他拱了。”
“倒也是,这兔崽子自打有了女朋友,家也少回了,给咱做饭的次数都少了,成天在外乐不思蜀。”清理完尿不湿,柳素青从女儿手里接过小年糕,45°仰看向窗外:“还有没有拱到白菜我不知道,但再这样下去养了二十多年的猪怕是要丢了。”
说罢又回头看眼杨梅:“也就是你俩是亲兄妹,梅子你要不是我亲生的,我还真不放心那兔崽子跟你靠那么近,那狗东西不挑食的,不能让他霍霍你。”
“…………”言者无心,听者有意。
听到这话的杨梅脸色发白,尴尬笑道:“妈,您说什么呢。还我哥不挑食,难道在您眼里我跟那些嫂子比就很差劲?”
“差是不差,我这不是担心要不是我女儿的话,那狗东西犯起混来连你也不放过嘛。”
歘~
杨梅双颊惨白,心一下提到了嗓子眼儿。
难道妈妈她……
“楼下怎么没动静了?刚刚上来的时候你艺馨嫂子在晾衣服,别让她把家拆了你去看看。”柳素青适时道。
“喔~”杨梅失魂落魄,木木的走了。
言者无心听者有意?
非也!
其实两人心里都是门清。
看着杨梅沮丧的背影,抱着孙儿的柳素青满脸忧心忡忡。
“梅子啊梅子,妈都把话说这份上了,你可千万别再犯傻,不然我杨家怎么对得起她……”
时间流转,晃眼天黑。
凉风习习,入夜的沪都少了几分燥热。
沪都长宁,一条挂满粉色小灯笼的街道旁,有个瘦的跟猴子一样的男人已经在街角蹲了大半个小时。
他不是别人,正是杨明跟陈彪的发小,李蔚然。
其间来来回回好几趟,面对那些花枝招展大的大姐姐们不停招手说着‘玩会嘛’,这家伙心里早就跟猫爪子挠一样。
可惜兜里实在没钱了。
而这一年,他在社会上只学会了四门手艺:吃喝嫖赌。
要不,老子吃个霸王餐?
算了!
狠嘬了口嘴里最后一根烟,那点猩红在黑夜中骤然闪亮。
噗!
起身的李蔚然把吐到地上的烟头狠狠踩灭。
他自嘲一笑:“奈何腰间缺分文,辜负街角俏佳人!都是干体力活的,打工人何苦为难打工人!”
这小子倒是有原则。
说起来也是个狠人。
课不上想挣钱,学校兼职外卖传单快递不去,跑到工地搬砖。
拼死拼活每个月挣个万八千,转头一两天就到这地儿全送给了这些有技术的女人,就尼玛离谱。
李蔚然刚起身站起来没走几步路。
前头不知道从哪蹿出来六个人给他拦住。
头发花花绿绿,光膀子露花臂,手里提溜的啤酒瓶在昏暗路灯下泛着绿光。
“哪来的瘪三玩意儿?”李蔚然心头一紧,面上却不慌:“滚开!”
当初跟着杨明陈彪也是见过场面式的,附近三教九流也打过照面。
没想到那些人一句话不说,直接上来。
砰!
一个瓶酒瓶在他脑袋上开了花。
噌~
一辆粉色敞篷玛莎侧旋漂移刹车,停在了身边。
已经倒地的李蔚然满脸的血,他捂着脑袋,仰脖子怨毒的看着一个女人从玛莎上下来。
“陆姝彤!你个臭婊子!你他妈想干什么!”
陆姝彤冷冷的看了他一眼,肩头高跟歘一声踢在李蔚然脸上。
“还从来没男人能在老娘身上吃白食,你是个什么东西!”
她居高临下没有半点迟疑:“这地儿没有监控,你们几个把他做了沉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