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斯楚扭头看向秀禾嫂子,仔细看着她的表情。想要从中找到蛛丝马迹,证明是在说玩笑话。
“嫂子,你逗我的吧,他老许家的孙子管人家离家母女啥事,你开什么玩笑啊。”
乔斯楚觉得这简直是无稽之谈。
“你不信拉倒,等着瞧就是了。”秀禾嫂子知道她就不能信,毕竟自己刚知道的时候也是这幅见鬼了一般的神情。
“不是,怎么会啊,这没道理。”乔斯楚还在试图说服秀禾嫂子同意她的看法。
“你跟不讲理的人提道理?傻丫头,你以为这还是你们城里呢?”
秀禾嫂子开口就是嘲笑乔斯楚的天真。
老许家的不讲理,方言十里人尽皆知,这事儿发生在他们家的话,一点不稀奇。
“对了,你进城干嘛啊,你也不是看热闹去。”
秀禾嫂子突然反应过来,这乔斯楚也不知道这出闹剧,她去做什么。
“这不是快冬至了嘛,我想进城买点东西。”乔斯楚如实交代。
“是啊,这一年过得可真快。”秀禾嫂子也感叹起来,这一年一年的就这么过去了,岁月催人老。
“不过,妞妞她爸爸应该也快回来了。”
王志勇每年过年前都会回到家里待段时间,这些孩子早早就开始念叨上了。
因为,王志勇从城里回来时,总会带些零嘴,笑糖块,小点心什么的,虽然一人分不了几块,却实实在在的俘获了这些孩子的心。
“那可真是太好了,嫂子和妞妞两人天天念叨着呢,妞妞她爸爸回来的话,两人一定很开心。”乔斯楚整日听着妞妞问,爸爸多会儿才能回来,耳朵都要起茧子了。
“好什么好,一年到头就回来这几不定早在外面跟别人过上了。”
秀禾嫂子对这个家里最有出息的人也并没有什么好脸色。
别人都捧着王志勇,可她就是觉着有鬼。
这话乔斯楚可不好接,人家都是自家人,秀禾嫂子吐槽一句,她要是跟着附和,传出去,非得被王巧巧赶出来。
王巧巧对王志勇可是袒护极了。
“唉,你瞧我,跟你说这干什么。”秀禾嫂子也回过味来,努力缓和着目前的尴尬气氛。
乔斯楚笑笑不言语,看向角落里的李晓晓母女。
她不是很明白,这两人为什么非要来看。
瞧着赵静心的神色,也不像是大仇得报的快活,不是被欺压许久的反抗的话,能是什么呢。
难不成,是带着一颗圣母心,准备对丈夫和小三嘘寒问暖。
这样一联想,乔斯楚就觉得一阵恶寒,那可绝对是女德班优秀毕业生。
乔斯楚看向李晓晓,近来因着李建华失踪,关于李家的事情不再是村里人茶余饭后的谈资。
乔斯楚觉得好久没有听到关于李晓晓的消息了,看着眼前人,越来越挺直的腰背,以及眉眼间多了的自信。
乔斯楚觉得应该是发生了一些好的变化。
牛车出发前,她似乎看见了张建业的身影,男人望向李晓晓的眼神,含着绵绵情意。
似是担心那些流言蜚语,让李晓晓心里难受,张建业眉头紧锁。
李晓晓倒是浑不在意,还能扯出一个笑容来让张建业安心,打消对方跟着她一起进城的念头。
李晓晓不想太过难堪,张建业想跟着去,是因为关心她。
可是她打心底里不愿意把这种伤疤暴露给张建业,世人皆爱呈现出来的美好表相,暴露破碎的家庭出来。她害怕受伤。
毕竟前世,张建业的家里长辈就对她们这门不体面的亲家,很有意见。
李晓晓也不知道她娘为什么非要来,她也不知道自己一会儿该是什么表现才好。
错开眼不看,或是无动于衷,是不是都会被村里这些来看热闹的人,背地里讲一声冷血麻木。
那不然?
掉几滴鳄鱼的眼泪?在李建华身上,李晓晓甚至都不愿意投入一丝演技。
批斗现场,李建华和郝寡妇像是度日如年,只是几天没见,就好像老了几岁。
李晓晓甚至有些怀疑,眼前的这个男人真的是从小到大,对她和母亲拳脚相向的男人吗?
李建华看起来就是个佝偻的老头,侥幸逃脱一死之后,他对于一边游街,一边用那些带有侮辱性的词语形容自己接受良好。
甚至,行人扔来的臭鸡蛋、石块、土块,敲击在他额头上他都没有多余的反应。
郝寡妇不在是那副中气十足,跟村里其他婶子对骂的模样。
头发许久未洗,变得一绺一绺。
看着人群中那些熟悉的面庞,郝寡妇眼神闪躲,不敢同她们对视。
掩耳盗铃,似乎打着只要她不看,别人就不会知道的主意。
郝寡妇在人群中搜寻着狗蛋的身影,她的宝贝儿子。
支撑着郝寡妇熬过这生不如死日子的就是狗蛋,她家狗蛋还小,可不能没了娘啊。
她的狗蛋,不知道得多想她呢。
郝寡妇在牢里的时候,想都狗蛋,就神经兮兮的咯咯笑,搞得那些警察都以为这人是被逼疯了。
可是,她的狗蛋没有来。
郝寡妇甚至侥幸的去想,是不是今天来的人太多,挡住了她的狗蛋。
又或许是她这个当娘的,眼神出了问题,没认出来她的狗蛋。
秀禾嫂子和乔斯楚跟在人群中,看着两人的惨状,一阵唏嘘。
“唉,怎么就走到这一步了呢!”
李建华年轻时候也是村里的美男子,又是大队长家的儿子,不少姑娘都吃他这一套。
谁能想到。这时光能把一个人变得面目全非。
怕是二十出头的李建华,现在在场也会觉得难以置信吧。
“自作孽不可活。”乔斯楚的声音无比冷静。
人都是要为自己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的。
乔斯楚看向李晓晓,她确实怀疑过这件事里有李晓晓的影子。
但此时此刻,她倒希望自己的猜测是真的,这样的男人就应该遭报应。
李晓晓一路跟在她娘身边,照顾着赵静心的情绪,只是简简单单的看了两人一眼,就挪开了视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