约摸着又过了四五年的光景,祖父留下来的家财即将见底了。省着用还能用个两年,但多了也就负担不起了。
朱清仁起初并不觉得,但钱去如流水,慢慢地也就开始为此发愁,看着家里破败的房子和还是孩子的兄弟朱光仁,
他知道∶再这样是没几年就真的过不下去了,得另谋条生路!
他不愿去耕地种田。小时候的经历确已成为了他这一生抹不掉的阴影。
这天他在集市上边走边心中暗想着∶“我要是不种地还能有其他什么生路?反正不种地!绝不种地!”
“何不去贩卖关外的马匹?”忽的一激灵让他想起了他祖父朱远森。毕竟他祖父就是如此发家的。
“我爷能靠着一人之力养活三代人,要不是自己爹的时运不好,说不定现在也算是公子哥了!”
当即心中拍板∶去找孟庆祥那老头子!
话说孟庆祥是谁?前文书提到过,还记得么?正是他祖父朱远森回回在关外贩马时,伴身边的记账的师爷。老朱被劫的那一次同行的人全跑了,就孟庆祥哪也没跑守在他身边。
想到这,集也不赶了。拿着手里的钱去包了一包土点心,抬脚就往老孟家走。
到了地方抬头一看,人家家这个气派!自己家跟人家这房子根本没法比!手里不自觉的就攥着汗了。正要敲门时只听见门里响亮的咳嗽声,有些嘶哑但明显听出来还带着痰。狠着心敲了几次门,门才总算是开了。里边闪出一人,定睛瞧看不是别人正是孟庆祥的儿子,孟国微。
“怎么?有事啊?”孟国微跟他是毫不客气。
“我来看看我孟老伯跟你有什么关系?我还有事找他商量呢,赶紧躲开!”朱清仁根本不把孟国微放在眼里。迈步子就往里走。
孟国微看他要进来赶紧跨一步把他拦住“哎哎,这是我家,让你进了吗你就奔里边闯!”
“去你的吧,你算个几儿啊?”说着两人撕扯起来。
这俩人怎么这么不服对方?谁也说不清楚。
这老孟家和老朱家离得说近不近,说远不远。孟庆祥是朱民厚那个年纪的人。生出儿子来,朱清仁要比孟国微大个几岁,俩人小时候就光着腚一起玩。别人和发小那差不多是过命的交情,这俩人不一样,从小一起玩到大,俩人是不服不忿,谁也看不上对方。到后来,干脆就不相往来了。
说话间俩人撕扯着,只听见屋内孟庆祥拖着声音说道∶“国微啊,不要无理!是清仁来了吗?”
两人刚刚停手,
朱清仁大喊道∶“哎!伯父!是我啊!”
“快些进来!”
朱清仁白了孟国微一眼,甩开步子就往里走。孟国微见状也只好身后跟着。心里还是七个不服八个不忿。
到了屋里,朱清仁走上近前∶“伯父一向可好啊?我今天特来看看您。”
孟庆祥只是点点头鼻子里哼出一声“嗯。”
孟国微在旁边刚想说什么,让孟庆祥摆手示意,也就什么都没说。
他们坐下来聊了起来。先是扯些家常事,
而后孟庆祥突然问道∶“这次来是有什么事情吗?”
朱清仁支支吾吾道∶“既然伯父说了到,那咱们就弯弓搭箭照直了嘣吧。您与我祖父曾经同到关外做事谋生。如今我祖父与父亲皆不在人世了,只剩下我与我兄弟在家相依为命。不怕您笑话,我祖父留下来的家产我们花的差不多了,如今我也该找个生路养家糊口,所以恳请您老人家出山帮我一帮,咱们再到关外走上几趟,您看如何?”
“这个嘛……”
还不等他爹说完,孟国微就在一旁冷笑一声着说道∶“这年头谁还买马呀!现在城里人听说都用叫什么…汽车的…出门;就算咱乡里人犁地、出门也用牛,哪里还用得着马啊……”
孟庆祥打断了儿子跟清仁说道∶“孩儿啊,我就想知道,要是你跟着我出门,那你兄弟在家该咋整。”
朱清仁脑子嗡了一声,心里暗叫∶“哎呀糟糕!我没想全,怎么把兄弟忘了!”
“呃…呃……”朱清仁半天支吾。
“那这样吧,你要是有心出门闯荡,那就先把你兄弟安置好,到时候咱们再来商量。”
听到这,朱清仁赶紧嘴上答应着。
又聊了些其他的闲话也就回去了。路上一直想着兄弟的事情。
话分两头,朱清仁走后,
孟国微问他爹∶“爹,您怎么还跟他出去呢!”
“嗯…”孟庆祥咳嗽了几声“老朱家该还债了!”
什么债啊?
是这样的,孟庆祥年轻时看上了一个姑娘,两人情投意合。后来为了攒钱,便跟着远森老汉出了关,帮他记账。只是朱远森与这姑娘的爹妈是老相识了。孟庆祥无父无母,当时还年轻,说话也没气力。朱远森便和这姑娘的爹妈定了亲家,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就把姑娘许给了朱民厚。这姑娘便是朱氏弟兄的妈——朱氏夫人。孟庆祥是越看朱清仁、朱光仁是越觉得别扭。几年来因此这气一直没顺过。朱清仁对此事是毫不知情,只把孟庆祥当前辈来看。
孟庆祥这次一听朱清仁说这事情便知道机会来了!
压着心中的喜悦和怒火,
对他儿子说∶“儿啊,你在家念书也这么多年了,爹也该带你出去长长见识了。”
孟国微一听这话,想了想也便同意了下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