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珩手持双剑破开房顶向翼王劈来!
翼王后退不及,被这合二为一的剑气波及,胸口顿时划出一道裂口,鲜血飞溅。
“天字影卫何在!还不护驾!”他面容扭曲地按住胸口,大喊道。
“恐怕他们救不了你。”叶祾倬森冷说道。
方才叶祾倬同白绪说话时便瞥见了在天空盘旋的芳卓,他知道,行珩他们找到这里来了。
算着时间他们应该也要找到此处了。
行珩提剑毫不犹豫冲向翼王。
翼王身怀武技,但不过勉强自保,此时他一退再退,口中不住大喊:“来人!人都死了不成!”
行珩又向他刺出一剑,将他的胳膊刺穿了,方才行珩看得真切,这只肮脏的手,碰到了公子。
受死!
行珩举起剑,忽然两个身影犹如鬼影一般从房顶出现,一个将翼王扶起,一个用刀相抵,挡住了这一剑。
玉明在外抵挡普通的亲卫,行珩怎么肯放走翼王几人,同那两人缠斗起来。
她身姿矫捷,力量却十分之大,双手用剑,更无弱势之处,这两人一人要确保翼王安危,只有一人能全力同她抗衡,竟被缠住,脱不得身。
叶祾倬趁势带着房中点蜡烛的火折子,退到内院那温泉池旁,将方才顺势带出来的书点燃,再将火势一点一点加大。
很快温泉周围搭建的木质围挡也燃了起来,因着这处温泉,有些潮湿,这火势不大,但烟雾却滚滚而起。
那关押着安安的别苑这段时间叶祾倬查清了,离这处山庄并不远。
这是一个信号,守在别苑的行一只要看到烟就会动手,将那安安劫出来。
而后翼王的血卫必定会两处增援,而这山庄中翼王危在旦夕,行一便可顺利带人将安安带走,而这边……
他是这样一个心思缜密的赌徒,用自己的性命,用行珩的性命去赌,赌他能撑到援兵来。
亦或者,在此处被翼王的血卫杀死,一切作废。
行珩同这两人争斗,渐渐处于上风,她心中只有一个念头,将这个胆敢亵渎公子的翼王杀了!
她眸中的血色弥漫起来,网状的血痕也很快爬满她的整张脸。
她利落挥剑,斩下一个血卫的头颅,转动双剑,甩开血渍,再次冲向翼王和另一个血卫。
正当她剑劈上那血卫的胸口,只听得周围噼里啪啦一阵门窗破裂的声音。
好强的气!
行珩直觉避开一记拳脚攻击,定睛一看,心中大叫不好!
从门外冲进来了十来个双眼赤红,且赤膊的男子,他们身上如同行珩一般布满了网状血痕,正如野兽一般哈赤哈赤喘着粗气,并且喉咙中发出嘶吼声,向行珩冲来。
行珩见状想要先避开这群明显怪异的男子,却见自己跃起,他们便向叶祾倬冲去,仿佛是没有目的,只是一味攻击。
行珩飞身过去,踢开其中两人,竟好似踢中了巨石一般坚硬,再旋转挥剑劈上,那两人血液喷溅,却丝毫不见减速!
“公子!这些人有古怪!”行珩将他抱起,飞出温泉的围栏,那些人嘶吼着追赶而来。
行珩背着叶祾倬飞快往山庄的边缘去,然而更糟的是,出了那些野兽一般的人,又有几个看身手明显是血卫的从另一边飞身而来。
叶祾倬暗道,糟糕,定是这边情况危急,那边别苑的血卫来这里增援了。
行一那边定能将安安救走,但这边……
叶祾倬看着行珩一边刺杀着似乎感受不到疼痛的那些赤膊死士,一边又要同赶来的血卫对抗,渐渐地,她身上已经多了数道血口。
“公子!快往围墙草深那处跑!我在那里开了一个洞!”行珩转头对他大喊,双剑迎上,又割开了一个赤膊死士的脖子,鲜血飞溅在她脸上。
叶祾倬转身向那处奔去,行珩转头查看,被一刀砍中肩膀,右手的剑差点落地,她死命撑住,给叶祾倬争取更多时间。
右手瞬间变成了她的弱点,这些血卫一些去攻击她的右侧,一些已经向叶祾倬飞身而去。
幸好,同行珩和玉明一同前来的三个玉字辈的影卫及时地赶来了,局面总算有些好转。
但这并没有维持许久,那三个影卫哪里敌得过这群丧失了痛感且力量奇大的怪物,转眼都已浑身是血。
影卫再难抵挡,一个怪物冲向了叶祾倬。
叶祾倬被撞上,重重砸在了墙上,他落下来,吐出一口鲜血。
公子,危在旦夕了。
公子曾那样依赖地问她,阿珩,你可会一直护着我?
她答应了的,绝不会让公子受到一点伤害。她怎能食言?
行珩的眼前迅速地被一片殷红笼罩住,她的意识里只剩下一件事情。
阿珩,要护着公子。
“嗷——”一声尖利且震耳欲聋的长啸声猛然响起来。
拼杀的众人竟有瞬间的停滞。
叶祾倬睁大的眼眸中,一个人影越来越大。
那正是行珩,她的身形肉眼可见地暴涨起来,肌肉撑起了青色的衣衫,竟有要撑破之势,她眼睛已经变成了血红色,看不到一点白色的眼仁。
这模样,才是真正的怪物。
她喉咙中发出难以辨别的怒吼,向这些血卫和死士冲过去。
她,比原来更加强壮,也更加迅速,好像变成了一个只知杀戮的法器,无人可挡。
所有伤害公子的人,都要杀光……
她的脑子里,只剩下这个指令。
行珩什么都看不到,听不到了。
一炷香时间过去了,一切都归于平静。
再也没有什么血卫,没有什么赤膊的死士,他们都化为一地淋漓殷红的血和看不清形状的肉块。
此等惨状,叫那幸存的三个玉字辈影卫呕吐连连,他们看着行珩,一动也不敢动,恐惧着,害怕下一个沦为碎块的将会是自己。
行珩一步一步走过来,她的面容已经看不出原来的模样,肿胀可怖且布满了血痕。
叶祾倬深深地看着她,好像眼前人依然是那个面容清秀平淡,一双凤眼清澈见底的少年。
带着浓烈的血腥气味,她走得更近了些,叶祾倬才能听清她嘶哑难辨的声音在呢喃着:“阿珩,要护着公子……”。
她丢下手中的剑,将叶祾倬横抱起来,纵身跃起,翻过极高的围墙,然后向更深的山林中去。
自始至终,她口中都呢喃着这句话。
叶祾倬反手抱住她,心中某个位置好像天崩地裂一般塌陷下去。
行珩抱着他,一路爬上了山顶,也不知她何时发现的一个山洞,洞口被草木遮盖,刚好能容得下一人爬进去。
行珩将他往那洞口塞进去,自己却是爬不进去,在洞口坐了下来,像一块巨石一般,再也不动了。
叶祾倬进了洞里,往里爬进去一段后这洞穴就豁然开朗了,另一边巨大的洞口被垂藤和树的枝叶掩盖住了,他走过去,探身出去一看,外面是几乎直立的崖壁。
洞中有一些枯枝,叶祾倬生了堆火,然后到狭小的那一边洞口查看行珩的情况。
“阿珩?”他小心地唤道,这洞口只能看到行珩变得十分阔壮的脊背,那身影依然一动不动。
叶祾倬便在一旁守着,胸口和脊背的疼痛令他也难以安稳。
过了大约有一个时辰,狭小洞口外传来了重物落地的声音,叶祾倬这才发现行珩的身子不知何时恢复了原本清瘦的体格,她歪倒在洞口。
“阿珩!”叶祾倬赶忙过去,将她变轻的身体往洞里拖,然后又回去将洞口按原来的模样用草木遮挡住。
他把行珩拖到火边,火光中,她满面都是网状的血痕,双眸紧闭,瘦削的脸好像只有巴掌大,身上的衣衫被撑破了,勉强还能穿在身上。
此时那衣衫沾满了血,贴在了她身上。
不知身上有没有太深的伤口,至少先行包扎一下也可。
叶祾倬将她身上破开的衣裳一件一件剥掉,待到了最后一件被血浸染得斑驳的白色中衣,叶祾倬也没有犹豫,修长白净的手指轻轻拉开那尚存的衣结,将衣襟往两边扯开……
那白皙的胸口,清瘦却十分细腻,叶祾倬接着把一边的衣襟再拉开,半脱下了,露出了行珩有着极为紧实的肌肉的肩膀。
突然,他的手顿住了,整个人也定住了。
虽然十分平坦,但……那微微隆起的位置……其上一点樱花一般的颜色……显然是……
叶祾倬猛地别开脸,耳朵根极为迅速地变得通红。
阿珩……她竟然是女子?!
叶祾倬窘迫地闭上眼咬住后槽牙,他这些年,定是眼瞎了!
再不敢去看地上那被他半解了衣衫的人,他闭上眼,将外袍脱下,盖在了行珩身上。
睁开眼却见外袍并没有盖好,行珩那纤瘦浑圆的肩还露在外面。
此生也从未这样窘迫过,他闭上眼,摸索着将那衣结再次系好,偶尔手指碰到她,只觉得温热而柔软。
闭上眼,拨动手中念珠,叶祾倬心神终于平静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