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素莲忙着扑打苏浅中,根本没有注意到旁边的秦霜凌,秦霜凌面上露出讪讪之色。
杨超成的出现让陈家人显出了尴尬,族长赶紧迎了上来。
他本就心里厌恶这样龃龉的事情,倒是没有说什么话,甩了甩袖子走进了祠堂里面。
杨超成的身影给秦霜凌有了几分底气,原来抽泣之声顿时扬了起来,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何素莲本就是个泼辣脾气,听见这样刻意的哭声,转过来有些愤怒的看着秦霜凌。
苏聘姲赶紧上前拉住了她:“娘,既然杨尚书都来了,便全听他做主吧。”
声音不大,但是足够能让所有人都听得清楚,这一下,族长便坐不住了。
“杨大人,您看此事。。。”
“族长,这是您陈家的内务,该由您这族长来处置,只是这霜凌乃是本官亲侄女,自小没了父亲,缺乏管教,本官是想着要是族长责罚重了,好歹有个替她收尸的人。”
杨超成不紧不慢,撇开了茶碗上面的茶沫,话却重重落下,一字一句打得族长额头一阵细汗。
“不行!听你们这话就是只关我家老爷一个人的事情了,我老爷虽然官身小,但也不随便打得的,都是陈秦氏勾引的!”
何素莲脑子简单,虽然不依不饶,效果却捉襟见肘,苏聘姲又拉了拉她衣袖。
“姲儿!你总是拉为娘作何?!”
苏聘姲深吸了一口气,趴在了何素莲的前面:“杨大人,陈族长,我父亲和陈秦氏做出了如此越墙丑事,既然杨大人都秉公处理,我们也只能等着来收我父亲的尸。。。。”
“臭丫头蹄子,你在瞎说什么?!”
苏浅中别的不敢吼,对自家婆姨和女儿倒是凶得起来,眼睛立马瞪得通红。
苏聘姲再也不是前世懦弱的性子,回瞪了苏浅中一眼:“闭嘴!要想活着出这祠堂,你就安生几分!”
苏浅中从没有想到女儿能有这样犀利的一面,顿时间哑了口。
苏聘姲的皮球又踢回了杨超成那边,这下倒是他开始后悔掺和了这样见不得人的事情,便又把目光转回到了族长那里。
族长心里暗暗叫苦,现在苏家是咬死了杨超成,看他如何处理自家侄女。
要是打了陈秦氏,那便要打苏浅中,要是放了陈秦氏,便也要放了苏浅中。
偏偏这杨超成句句话都在威胁他,那秦霜凌是万万动不得的人。
族长颤抖着擦了擦额头的汗,转头看看族中其他长老,都面露难色,只得是开了口。
“陈秦氏,你年少便嫁入陈家,一直恪守本分,奈何你少夫早亡,膝下无子,既然无过,陈家便准你离去,以后婚嫁自由,再与陈家无关!”
苏聘姲不禁笑了起来,这族长皮球倒是踢得比自己都好,这样一说,既给了杨超成面子,又送走了秦霜凌这个祸害。
杨超成也不是省油的灯,这件事虽然城中知道的人不多,但是总会传扬出去。
要是人尽皆知,自己岂不是要养这个倒霉侄女一辈子,他赶紧看向了对面跪在地上的秦霜凌。
秦霜凌也不傻,立马明白了舅父的意思,转头抱住了何素莲的小腿,没皮没脸的大哭了起来。
“姐姐!求你看在我肚子里苏家血脉的份上,准了我入门吧,以后定当侍奉在前。。。”
何素莲历来是个没主见的人,听到秦霜凌这样一说便没了主意,又把目光挪到了苏聘姲那边。
苏浅中是个情种,听到秦霜凌这样说竟然有些喜不自禁,当着众人拉起了她的手。
“霜凌霜凌,我不会让你受委屈的。”
“苏郎。。。”
看着他们你侬我侬的样子,苏聘姲的脸上多了几分阴谋之意,不禁扯出了一丝微笑。
一切都已经按照前世重演,若是此次秦霜凌进不了苏家,那么就说明她一定能扭转自己的命运。
“苏夫人,事已至此,既然陈家都不再追究了,你也莫要拦住大门,免得落下妒妇之名。”
旁边势利的族长也赶紧嚷了起来:
“苏浅中!你现在得了秦氏的人,还欲推卸责任吗?还不速速回去准备聘礼,择日给秦氏过门!”
何素莲刚想说什么,门口吵嚷了起来,苏聘姲低着头默默的笑了。
陈家人拦不住,一堆五大三粗的婆姨涌了进来,看见秦霜凌便扑了上去。
扯的扯,打的打,场面陷入了难以控制的混乱。
“秦霜凌!你这个贱人,是上辈子男人没有睡够啊?看见男人就扑?!”
“就是打死她!勾引别家男人,当真是死不要脸!”
“还大家闺秀,做派不如勾栏,区区十几岁的儿郎都不放过!”
“勾栏?!她连勾栏女子都不如,仗着自己的脸蛋有几分颜色,捯饬得和狐狸精一样,走到哪里都是一股子骚味!”
秦霜凌被打得鼻青脸肿,苏浅中护她也被打得浑身青紫。
何素莲想要去拉苏浅中,倒是被苏聘姲一把拽了回来。
轻轻对着她说:“娘,他做事不干净,应该受点罚,断不会打死他的。”
何素莲这下也不知道该怎么做了,着急的看着这场面,却一把也不去拉。
也许,她心里也恨得很,只是不知道怎么发泄罢了。
苏聘姲阴谋的笑了,这些婆姨都是来前去找小桃找来的,家中男人,甚至是十六岁的少年郎都被秦霜凌勾引过,本就一肚子气。
再加上苏聘姲给了重金,得钱的买卖自然是卖力得很。
众人合力,也就不惧杨超成的官威了。
有仇报仇打得那是一个痛快!
说话间,杨超成和陈家的人都赶来拉开了那些婆姨,短短片刻,秦霜凌已经被打成不成人样趴在了地上。
苏浅中也浑身是伤,喘着粗气。
听完了那些婆姨的话,此刻他也不敢确认秦霜凌肚子里面的东西是不是自己种下的了,脸上倒是有了几分藏着的鄙夷。
“杨大人,这可如何是好?”族长有些尴尬。
杨超成本就心中不悦,现下一闹,面上无光,甩了袖子走人,留下一句话:
“还等什么?!都各自抬回去治好伤再说!”
陈家的人自然是赶紧散了,杨超成的人也来抬起了人事不省的秦霜凌离开了陈氏祠堂。
何素莲看了看苏聘姲,两个人也都各自扶起了苏浅中,给他披上了衣服离开了。
这只是开始,不消几日间,秦霜凌勾引了半城男子的事情便传扬开了,闹得是沸沸扬扬。
屋中男子连出门喝茶都被夫人们阻止,倒是成了人人嘴里的**。
苏浅中自然也是不愿再认了,杨超成几次派人上门询问,他都借口自己伤势严重没有相见。
最后还是苏聘姲教了何素莲几句话,她气势顶足的走到了来人面前。
“不是我苏家不讲情面,也不是我家老爷许诺不宜,更不是我苏何氏妒忌生恨,只是秦氏肚子的种说不清是哪家的,我苏家也只是小门小户,怕是养不起多两口的闲人。”
来人自知理亏,便只能是讪讪离去。
后来秦氏又写了几封书信送来,那语气少不得情意绵绵,思念如狂。
何素莲看着那信气得肚子鼓了半天,本想一把火烧了,一了百了,反而是苏聘姲阻止了她。
教她原封不动的送去给苏浅中,苏浅中一看不但没有流露半分疼惜,反而是怒火中烧。
“这狐狸精上门!骚了一门还不够,还预备把这千骑万踏的野种带进来我苏家门!想都不要想!”
苏聘姲默默的在一旁笑了,何素莲看见苏浅中这样的反应,更加高兴:“老爷不怕得罪杨大人,他可是您的顶头上司。”
苏浅中立马陷入了沉默,何素莲又故意面露难色:
“要不我请李神医抓几副药,让老爷的身体最近亏空一些,就对杨家人说是伤了身子,秦氏自然明白,以后便不会纠缠了。”
“好好好!就这样办!我家夫人何时变得如此通透,那荡妇怎么甘于嫁给萎靡之人,自然就打消了念头。”
苏聘姲微微笑了笑,转身便将小桃已经准备好的药汤端给了苏浅中。
他为了摆脱秦霜凌,竟然想也不想就一口气干下了那碗青楼女子的避子汤。
而这碗是啥药,连何素莲自己都不知道,当真以为只是亏身子的泻药。
果然苏浅中身子亏了的消息一传回了杨家,自此再无秦氏的消息。
苏浅中和何素莲都大大的喘了一口气。
过了大约没过一月,城中河堤上竟然多了一具赤身果体的女尸,据说那尸体看起来竟然身孕已经几月余。
小桃带回这个消息的时候,苏聘姲默默的笑了笑,想也不用想那就是秦霜凌。
她历来是不甘寂寞的主儿,住在杨家一个月不足,竟然和杨家夫人的表兄又搞上了。
杨家夫人可不是何素莲这般没主见的妇人,自然有的是办法将她这样的祸害赶出杨府。
如此这般,便也不用再想她是怎么失足掉进护城河的了。
一尸两命,只是可惜了那未见天的孩儿,说不定还真是父亲的种子。
但那又怎么样,只要秦霜凌不进苏家门,娘就不会死,以后的一切都应该不会再发生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