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身上的伤终于引来了关宁,他急急的踏进青蒲宫时,我便知道,离开这儿的日子就要到了。
关宁抚摸着我肩胛的伤口,心疼不已“爱妃,为我受苦了~”
我知道他说的是贤妃之事,这是我们的秘密,心照而不宣。
我问他“刘朝,刘大人怎么样了?”
“父皇将他充军发配,也算放过了刘家一门”关宁说。
“不怪刘大人,比武场上,难免有些磕磕碰碰,刘大人何时走,臣妾想去送送他!”我躺在关宁怀里,说的情真意切。
关宁一愣,没想到我会说出如此大度的话,他看看我的伤,感慨道“爱妃有悲悯之心!后日,刘大人从城南出发”。
悲悯之心?我的小太子还是太单纯了。
关宁又说,就着我身体有伤,他去求了皇上,已准我搬回太子府。
我趁机说“把青蒲宫的两个侍卫一并带走吧,这俩人我用着称手”。
关宁含笑应允。
伪装弱小,一击致命,这是师傅教我的。刘朝输给了我,但我并不打算就此放过他。
后日,我早早便去了城南,等刘朝出城。
他混在充军的队伍里,神情颓废,全无大理寺刘大人之前的风采。
我站在城门口,勾着三分玩味的笑意,看着他。
“娘娘”他对我颔首作揖,毕恭毕敬。
“刘大人,恨吗?”我笑着问他。
他清冷的笑了两声“罪臣不敢,娘娘使得一手好心计,卑职大意了”。
我走近他,拍拍他的肩,凑到他耳边“刘大人,白卿之女只能是我,不可能是别人!只不过顺手杀了几个妄想篡位的歹人,这也在清理之中啊!本宫与刘大人的目标皆是一致,一心只想瀚州江山永固,刘大人何必为难自己,搞得自己落得如此下场,还希望刘大人日后能与本宫一心,一同保瀚州无虞!”。
他回头直直的看着我,像听了什么不可思议的话。不怪他,刘朝怕是从未见过如此狂妄大胆的娘娘吧!
“如若……下官不应呢?”他试探着问。
“做官呢,最重要的要识趣,本宫能让你充军,自然也能让你死在军营,是生是死,全在刘大人一念之间!”我看着他,说的决绝又坚定。
他低头冷笑“娘娘既然已做了万全的打算,何必又来问我”。
“本宫是想让刘大人帮个忙,今日所去乃是顾将军的驻守之地,本宫想让那地方……热闹一些……!”我盯着他,说明了来意。
刘朝不傻,他思虑片刻“罪臣听娘娘的吩咐!”说完,他深深的看我一眼,有臣服又带着一丝威胁。
我又一次算计了刘朝,这次还顺带着顾星辰,我要让顾星辰回到他征战多年的地方,回到他的将士们中间,远离瀚州皇宫。
刘朝果然没让我失望,没多久,漠北传来急报,临近的漯河国兵马蠢蠢欲动,大有进宫瀚州边境之意。
关西明果然急了,他立刻下旨,让顾星辰快马加鞭,赶往漠北稳定战局。想比内乱,一国之君更希望边陲稳固。
顾星辰走的那日,我正躺在太子府的软榻上,赏着美景,晒着太阳。
刘朝走了,贤妃之死的卷宗已蒙灰,积压在大理寺;积顾星辰也走了,柳青元的人头再没人能找回。
我有了一把可以探查边陲大军的利器,也保下了我与顾星辰之间仅有的一丝情分。
一石二鸟,将对手变盟友,也是师傅教我的。但他没教我,怎样找到我爹。十三年了,他就像一根刺,狠狠扎在我心上,每每我静下来,便疼的撕心裂肺!
我正琢磨找个时机回趟校练场,再问问师傅关于我爹的消息,子央的书信却先一步送来,上面只有寥寥六个字“师傅病危,速归”。
我眼前一黑,差点载倒在地。
脑海中又浮现那个午后的濛濛细雨,师傅的大手紧紧牵着我,他低头温言,抚平我幼小心灵的恐惧与不安。
我在他的严管与呵护中,过了十年,他教我一身本领,也赐我一身伤痕,师傅于我,是父!是天!
如今,我爹生死未明,顾星辰也回了漠北,难道师傅也要离我而去吗?
我急急的扯了个慌,想要出宫。
关宁看出了我的慌张与不安,却又不忍心追问,他说“我派人护送爱妃。”
我说“不用,殿下给我一匹马吧,能快些!”
关宁派人牵来最快的马,我摸摸它的头,它便扬鬃嘶叫,性烈如我。
我没带侍卫,宫女。
只一匹马,一把剑,一个人,向校练场奔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