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单手一抬，原本粗糙的地面冒出两根深褐色的岩造物，此刻作为椅子，供二人使用。
钟离指了指，随后说：“坐，我们慢慢说。”
穿好上衣后，商蟠兴致勃勃地坐了下来。
便是只听钟离叔叔徐徐道来。
在比璃月建立更早的太古岁月，人类还没有在提瓦特形成聚落之前。在山岩，在海浪，在金石头中的契机里，诞生出了天地之中绝美至高的生物。
他们本为无名之身。
但人们会将其称之为魔神，仙人，或是其他的代称。
这些先天造物，从出生便是强大，拥有无上的伟力，顷刻间的能量便是能将山河倒转，令天地色变。
令众多生物望而生畏！
太古年岁，璃月大地。
便是有两位魔神常年摩擦，那并非是厮杀，而是强者与强者的切磋。
其中一位，便是如今人们熟悉的岩王帝君，摩拉克斯。
而另一位，则是渐渐被如今人们所淡忘的，重浪仙人，风皇曦。
二者。
一位生于山石，一位生于汪洋。
在第一次相见时，即为相见恨晚，如同天生宿友。
二者在战斗中熟识，也在战斗中互相壮大。
而巧合的是，同为古老存在的他们，却有着对于生命存在的思考。
那时，魔神横行的璃月。
摩拉克斯看见在夹缝中求生的人类，天生不喜战争的他，在见如此场面时，顷刻便是明白苍生的疾苦。
他无法袖手旁观。
虽无意逐鹿，却知苍生苦楚。
于是寻到好友，与其商议。
却不料与风皇曦的想法如出一辙，一拍即合。
于是由摩拉克斯作为领袖，开始了一场漫长的征战，而那不同于其他魔神的领地争夺。
摩拉克斯的目地从始至终都只有一个。
护得浮世一隅。
被庇护人们感激着摩拉克斯，尊他为岩王帝君。
风皇曦则是站在帝君身边，为其辅佐。
只是他生性洒脱，多数时候并不会长久得待在一处，而是四处周游，寻找盟友或者威胁。
但他对于摩拉克斯而言，永远都是一大不可多得的助力。
之后聚落壮大，不仅仅是人数的增多，也有许多魔神慕名而来，加入了摩拉克斯的队伍，甚至有甚者仰慕帝君，拜其为师！
而就在某日，风皇曦不同于以往的独自归来。
摩拉克斯本想让他稍微收敛一下，如今战事吃紧，需要他的帮助。
可到了地方却看见他带着一位姑娘同归。
不过只感受到那强大的气息，摩拉克斯也是明白过来一些。
但还是问。
“这位是？”
风皇曦高声，在好友面前炫耀道：“这是我老婆！”
紧接着，他便被身边的女子直接击飞千米之外。
可却并未否认他将才之所言。
而她则名女希帝，乃是诡岩之魔神，在被数位魔神围攻中存活并逃离出来，后被风皇曦所救，与其长久相处一段时间后，二者互生情愫。
如今才随着风皇曦一起回到他口中的聚落，并成为了帝君的盟友和助力。
随着聚落持续壮大，越来越多的魔神愿意加入他们的队伍，而其中则便有一位时至今日仍被璃月万民所铭记的魔神。
尘之魔神，归终。
摩拉克斯对她的评价是：绝无仅有的才智和谋略。
因为她改变了当时璃月的生活水平。
精巧的机关术保护了无数人民的安全。
工具的改良和发明，让璃月的粮食产量大幅度的提升。
从而使得饥寒交迫这个词语逐渐远离了当年的璃月。
加上归终爱民如子的性格，赢得了当时摩拉克斯庇佑人民的信任。
人们爱戴两位神，尊敬两位神。
所以用摩拉克斯在人间行走时用过的名字，加上尘之魔神的名字。
归离集便是诞生了。
那是如今璃月的雏形，是最开始的属于人的港湾。
每个人都为此感到兴奋和喜悦！
只是战争之中，喜悦与和平终究只是片刻的，而非长久。
盟友们不断的牺牲离去，让无论是摩拉克斯，还是风皇曦都为此感到悲伤和无奈。
因为这是战争！
但这并非最糟糕的事。
而是一次魔神之战里，归终的遇刺！
那日，满天的琉璃百合花瓣夹杂褐色的尘土，宛如飘落的无情冰雪。
摩拉克斯看着怀中因生命消逝而逐渐化为尘埃的友人，陷入了沉默。
归离原的功臣，人们最为憧憬的魔神，在哀悼声中，永远地离开了。
那是第一次，风皇曦看见了摩拉克斯的悲伤，明白魔神生命悠长，可在消逝之时，却也是这般凄凉....无奈。
于是在这时，风皇曦鼓起了勇气向帝君提出了一个建议。
那是他从坎瑞亚那里得到的古法秘术，可以凭借他和妻子的力量制造出一具不知痛处，不知疲惫，全心全意为了他们而战的傀儡兵器！
魔神战争的残酷让人惊叹，只要这场战争不平息，那么无论是谁都做不到独善其身，今日会有归终，明日就可能再是别人。
在又一次失去盟友的悲伤中。
摩拉克斯允诺下来：“去做起来吧，牺牲不能再继续了。”
得到允诺，风皇曦和女希帝便是用最快的速度开始动手。
风风火火的开始制作那所谓的傀儡！
二神来到山海交合之所，以海浪冲刷岩壁之音作为引子。
将二人的本源之力送入其中，那是与引子契合无比的能量。
转瞬之间，风皇曦和女希帝的能量交汇，杂糅，凝固，聚变。
最后形成了一枚紫色，红色，交相辉映的球体。
而这则是雏形，是为魔神的胚胎！
即便放任不管，在百年或者千年之后也会自动化为魔神之躯，降临世间。
但很可惜，女希帝和风皇曦这时并没有给他发育空间的打算。
而是根据他们手中准备的天材地宝，为其添砖加瓦，使得其以极快的速度成长，将那原本需要万年沉淀的发育时间，被浓缩到了短短的一年！
而在这之后，便是最后的收尾。
这日摩拉克斯提出一道前来，说是为这夫妻二人护法，也为防止有歹人再次觊觎这份浓郁的力量。
风皇曦看着眼前在海浪之中沉寂的紫红圆球，对着摩拉克斯便道：“接下来，便是在它还没有产生自我意识前祛除它的本源之力，成为无知无识之物。”
摩拉克斯听着他的声音，较之以往，略微苦闷。
但风皇曦手上动作丝毫不含糊。
立刻对着不远处的圆球伸出了手，但诡异的事情发生了。
那本应该没有任何意识的胚胎竟然下意识地躲开了风皇曦的抓取，稍稍退后了一些。
这将在场三人皆是吓得一愣。
女希帝表情尤为惊讶，甚至无法接受：“怎么会这样？！”
她和丈夫日夜守在此处，全程观察，就是生怕这个胚胎产生属于自己的意识。
因为这是融合了他们二人本源能量的魔神胚胎，所以从根本原则上来讲。
这便是她和丈夫的孩子啊。
他们夫妻二人早已做出觉悟，可现在出现了如此变故，让即便是他们也是措手不及。
圆球之中已有意识。
难道真的要杀了自己的孩子炼制成为傀儡吗？
那怕这是为了璃月大地......
风皇曦犹豫片刻，突然对着摩拉克斯冷静道：“没事，这不影响什么！”
女希帝一愣，可看见了自己丈夫眼神中的决然和坚毅。
他要将秘法进行到底！
只是当风皇曦颤抖地伸出手时，摩拉克斯却突然抓住了他的臂膀。
“好了，他已有了神智，已经不能继续了不是吗？”
摩拉克斯摇着头，劝道：“风皇曦，我们已经见过了太多的牺牲，不必再徒增了一个孩子的性命。”
他长吸一口气，顿悟道：“或许这片大地的安危，本就不应该依靠他物，而是应用我们的双手去守护，是我当时冒进冲动了。”
这个胚胎若是没有产生神智，摩拉克斯也就不会出手阻止？
但若真是那样，摩拉克斯却会清晰的明白自己的良心会感到不安。
用一个未出生的生命作为代价，这样的行为本身就是错误！
摩拉克斯看着那漂浮的胚胎，心中已是有了肯定的答案。
女希帝听见了帝君开口，便是立刻朝着她的孩子走去。
而在靠近时，那胚胎似乎感受到了母亲的气息，用缓慢的速度朝着她飘去。
“你的手在抖，风皇曦，已经够了。”摩拉克斯说。
风皇曦此刻不只是手，而是全身都在抖动。
“这种事情，我果然不喜欢啊。”他松懈下来，颤巍巍地说。
从一开始决定使用这个秘法，他便是鼓足了最大的勇气。
甚至拿出来最大的觉悟。
摩拉克斯拍了拍他的肩膀，“抱歉，是我唐突冲动了，让你们夫妻做这样的事情。”
“不，与你无关，是我也想错了。”
他看着那已经停留在女希帝怀中的雏形胚胎，小心翼翼地道了声。
“孩子，老爹对不起你啊。”
而听见那个声音的胚胎，轻轻飘出女希帝的怀里，轻轻撞了一下风皇曦的脑袋。
好像是原谅了他？
摩拉克斯为这样的画面而动容。
随后说：“让他好好长大吧，就像是那些人们一样，为了孩子们能够生活在和平的世界中，我们便是有了必须战斗的理由。”
女希帝和风皇曦对视一眼，然后看了一眼面前这个意外诞生的小家伙，突然释然地笑了起来。
这一年时间可真是让他们煎熬无比啊......
但现在女希帝和风皇曦却开心地笑了起来。
因为他们有了一个孩子。
一个寄托，一个希望。
一个可以为之付出一切的存在！
时间在这时拨回现在。
商蟠瞪圆了眼睛：“叔，那个紫色圆球，不会就是我吧？”
他以前听说过自己爹娘说过他的降生不容易，甚至是独特。
可是，他万万没想到自己一开始居然是被作为兵器来培养！
钟离这时用无奈当做笑容，说：“那现在你是何心情？”
被问到的商蟠眼神波动，然后也是释然一笑：“您都说了爹娘那一年很煎熬，那说明他们一开始就不想要我的命嘛，而且，我能理解当时爹的想法。”
那是魔神战争时期啊，是如今璃月大地最为黑暗的岁月。
所以商蟠道：“如果我那时没有产生意识，或许璃月现在会多出一个强有力的傀儡武器吧。”
这话商蟠是带着玩笑意思说的。
可却被钟离严厉地反驳：“那日，即便你没有产生意识，我也会阻止的！”
商蟠骤然呆愣，心中感触良多。
只听钟离抬起头：“归终的死，让我明白，那怕聪慧如她，也是会落入陷阱，从而牺牲。而我更明白，让你的父母为了璃月而杀害自己的孩子，无异于要了他们的命！”
“所以我那日前去的目地，便是你有没有产生神识，我都会阻止他们将你炼制为兵器！让还未出世的你来承担战争的苦果，这绝非正确。”
“而现在看来，我的行动是正确的。”
他站了起来，看着眼前只是比自己微矮一些的孩子，摩拉克斯轻轻伸出手放在了商蟠的头顶。
与此同时，商蟠潸然泪下。
钟离语重心长：“请你理解你的父母，他们那时真得被战争逼得太紧了。”
“我明白的，叔叔，我明白的。”商蟠低着头，声音啜泣。
纵然自己的生命开始有些瑕疵，但他的记忆中，爹娘的关心和爱护是从不缺少的，他们是自己的父母，而自己也永远是他们的儿子！
如果自己还能再见到他们，这些话商蟠一定会当面告诉他们！
他多么想当面告诉他们啊......
商蟠闭着眼，轻轻抹掉眼角的泪珠。
然后再次看向眼前的帝君。
只看他看着空中明星，似乎也是在怀念故人。
二人长久不言，一时陷入寂静。
耳畔虫鸣阵阵，心中泪点滴滴。
而这时，钟离回过身，看着商蟠面目。
“还有接下来的，才是关于你的重中之重。”
商蟠愣住，接下来的？
难道帝君还有要事要交给自己吗。
可当他开口时，商蟠陷入惊讶，没想到仍然还是关于自己的事情。
钟离问：“你看天上繁星，可知它们规律？”
“命与星定，无论何人，便是与星同在，人亡，星陨。”
“不错，而你可知你的星命？”钟离问。
但这却也让商蟠哑了嘴巴。
因为他不知道。
那是占星术的知识，而自己在这方面的建树实在不堪。
听商蟠不言，钟离轻笑两声，伸出手来指着无边星空，点出那六颗天星所在。
而身后之人的视线紧随而去。
不多时，商蟠便看见六颗忽明忽暗的星星绕盘而行，如同漩涡，亦或者是盘起的蛇？
那就是自己的命之座。
商蟠愣住，下意识地问：“叔，我命座是什么名字？”
“浪岩蟠龙座。”钟离一字一句，郑重无比。
可名字一出，重重砸在商蟠心灵。
仿佛带着圣灵，与不可亵渎。
“这有何意呢？”商蟠立刻追问。
对于星空的事情，他总感觉在帝君眼中，所谓的星空并不是那么简单的存在。
但自己却不知其中深意。
“此六星与你出生时对应，象征倒也简单，蟠龙长久之年而伏于地，但乃注定为也升天之龙。”
钟离开口，震撼着商蟠的灵魂。
升天之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