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了,还是直接砍了吧。”
周晨手一挥,窦华的心顿时沉入谷底。
等候发落,未免会让窦华心生无限遐想。
倒不如给他个痛快的。
谁都知道,窦华的奏折没有问题。
这满朝文武,没有一个人是清清白白。
可也正是因为这样,才没有人会帮窦华说话。
大家伙都贪,结果到最后你来装好人,把其他几个贪官给举报了?
你这不是想得罪所有收过好处的官员吗?
举报可以有,但你不能从这方面下手啊。
有种你找个其他打压东厂的噱头,一个不牵连任何人的由头啊。
杨国忠已死,没人关心这封奏折是不是杨国忠写的。
他们只知道,今日送上这份奏折的,是窦华。
周晨的想法更简单。
窦华身为中书舍人,执掌着传宣诏令的重任,却只有这点可怜的忠诚度。
万一哪天他配合着其他人假传诏令,周晨这个皇帝被蒙在鼓里,可就玩完了。
这么重要的位置,绝对不能让这么一个人担着。
“昏君,昏君啊,留着阉党乱权,大兴必乱,万民必反。”
“大兴有此昏君,百年基业早晚毁于一旦,先帝,你睁睁眼啊。”
眼见着活不下去,窦华也不装了。
在被人架出去的时候,疯狂咒骂。
“算了,杀他一个人太轻了,这样,汪直,你去把他的三族都抓起来,一同问斩。”
三族,指的是父母、兄弟、妻子。
尽管,窦华的亲人可能没有错。
但,身为皇帝,一切以皇权为重。
现在的他,百官不尊、万民不敬,若不多杀些奸臣证明一下他的帝王权利,只怕台阶下的这些朝廷命官,大兴肱骨,还以为他这个皇帝是软柿子呢。
“昏君、暴君,不出一年,大兴必然亡在你手里。”
窦华的声音,渐行渐远。
窦华说的没错,周晨这种动不动就砍头杀人的皇帝,的确能称之为暴君。
但他的暴行,只是对于这些官员。
对于普通百姓,他更愿意做一个好皇帝。
只要百姓安泰,士兵忠心,这些官员,根本掀不起什么风浪。
良久之后,蔡京站了出来,“陛下,窦华身为中书舍人,官阶虽不高,但职位却十分重要。中书舍人,不可长时间空缺。”
“哦?蔡爱卿,可是有什么好的人选?”
“臣有一子,名为蔡攸,之前被陛下赐为龙图阁学士,臣之犬子,学士尚可,臣以为,或可担任中书舍人一职,替陛下分忧解难。”蔡京弯腰作揖,一脸真诚。
蔡攸?
也是北宋末年的一代奸臣啊。
周晨皮笑肉不笑,“蔡爱卿,你还真是举贤不避亲啊。”
“陛下,臣对陛下的忠心和对大兴的忠诚天地可明,日月可鉴,臣的儿子,身为大兴子民,理应为大兴出一份力。”蔡京跪倒在地。
身为堂堂宰相,为自己的儿子邀官。
若是以前的傀儡皇帝,断然不会拒绝。
至于此时……
周晨没有立刻同意,反而问道,“蔡爱卿,朕听闻你有一个弟弟,身在何处啊?”
“臣弟蔡卞,曾被先帝所贬,现在池州,落了个闲职。只是,臣弟脾气执拗,先帝在位之时时常顶撞……”
“无碍,朕一向欣赏敢于谏言的人,既然如此,朕这就召蔡卞进京,这个中书舍人的职位,便先由他担任。”
历史上,蔡京、蔡卞两兄弟。
政见不合,常常针锋相对。
刚开始的蔡卞也算是个清廉的忠臣,至于后来,也逐渐步入了蔡京的后尘。
就是不知道,现在这个时期的蔡卞,是个忠臣?还是个奸臣?
无论忠奸,只要他看上一眼,就明白了。
眼看着大权旁落,蔡京也不敢再多说什么。
“诸位爱卿?可还有其他事?”
“陛下,臣,有本启奏。”
【光禄寺少卿:卢桂生
忠诚度:16%】
卢桂生,历史上的南明叛徒。
“卢爱卿,有何本奏啊?”
台下,卢桂生跪在地上,“陛下,早在三十六年前,先帝便大赦天下,废除了腰斩这一惨绝人寰的重刑。”
“可在今天,汪直竟然不顾民生不顾舆论,公然启用腰斩刑罚,视先帝当初的圣令于无物,视皇家脸面于不顾。”
“臣觉得,应当贬黜汪直,以儆效尤。”
“大兴律法,不是他说改就改的,先帝圣令,更容不得他一个小小的皇城卫提督玷污。”
卢桂生跪在地上,中气十足的声音回荡在大殿中。
这一刻,他感觉自己就是警醒大兴的大忠臣。
先帝之令大于天,不容任何人反驳。
汪直,已经被周晨派去捉拿窦华的家人亲眷。
朝堂之上,没有人替汪直说话。
包括魏忠贤。
现如今的魏忠贤的确是忠于周晨,可忠于周晨不等于他和汪直是一头的。
皇城卫和东厂的职责本来就近乎相同。
而周晨又赋予了皇城司一个督察东厂的权力。
从这方面来讲,魏忠贤和汪直是对手。
对于魏忠贤的小九九,周晨自然是能猜得出来。
只是,他不屑于去戳破。
下面的人有竞争是好事。
一旦下面所有人都站在一头,沆瀣一气的话,他这个皇帝就危了。
“陛下,臣附议,应该贬黜汪直这种不遵礼法,目无先帝之人。”在卢桂生之后,又有几个官员跪倒在地。
贬黜汪直,周晨并不觉得这是他们几个人的想法。
这背后必然有一个幕后的推手。
至于这个推手到底是皇后还是某些手握权柄的大臣,周晨目前还不知晓。
不可否认的是,汪直是整个朝堂之上最忠心于他的人。
比赵高和魏忠贤更值得重用。
贬黜汪直,等同于砍掉他的臂膀,这是很多手握权柄的大臣愿意看到的。
只是如今,秦桧、蔡京、李林甫、安禄山这些真正有权有势的大臣,并没有插嘴。
他们,似乎在等着其他官员试探周辰的底线。
“求陛下,替先帝惩戒汪直,替大兴惩戒此人。”
“请陛下,疏清国本,换大兴朝堂以清明!”
“臣,附议!”
“好,很好。”周晨拍拍手,“还有人觉得,汪直有罪的吗?”
“有的话,就一块说出来。”
嗯?
陛下的语气,似乎有点不对劲?
站在首列的秦桧等人,第一时间察觉到了周晨话语中的怪异。
秦桧和蔡京两人对视一眼,他们很庆幸,自己没有按照皇后说的去做。
“臣也附议。”又有两个官员站了出来。
“好,拉出去,一并砍了。”
看着那一个个可怜的忠诚度,周晨没有分毫犹豫。
不忠之臣,留之何用?
而且,这些人的职位并非有多么重要,空缺十天半个月,也不会对大兴的运转造成什么影响。
“陛下,怎可如此啊。”
“陛下如果把我们砍了,那以后这大兴朝堂之上,还有谁敢说真话?还有谁敢直言上谏。”
“陛下,莫要被奸臣蛊惑啊陛下。”
好家伙?
忠诚度一二十的奸臣,竟然说忠诚度九十多的是奸臣。
周晨要不是有洞察忠诚度的能力,或许已经被骗过去了。
但此刻,他没有分毫犹豫,“腰斩,不是汪直的命令,是朕下达给他的命令,懂了吗?”
“陛下,腰斩可是先帝明令禁止的,此等重刑,怎可重见天日……”
“昏君,当真昏君!严刑酷吏,实非大兴怀柔之法啊。”
“若继续行此法,大兴必亡,万民必反啊。
一群忠肝义胆的臣子,在朝堂之上继续嚎叫起来。
万民必反,腰斩之刑又不是适用于任何人,只是用于那些罪恶滔天的人而已。
至于百姓,又不会被腰斩,为什么要反?
难不成这些人真以为他周晨是个暴君昏君?对任何死刑都实施腰斩?
在被人架出去的时候,谩骂声也没有办法停下了的迹象。
“昏君,暴君,当初先帝被人指着鼻子骂,依旧虚心听从忠臣直言。”
“可我们不过说了两句肺腑之言,你就要杀我们。”
“大兴,必亡啊!”
“先帝求您睁睁眼啊,看看大兴在这昏君手里成什么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