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忠贤,这为臣子的羞辱朕,应当如何处置?”
先帝是先帝,周晨是周晨。
他不是听不进去谏言,而是不想去听那些奸臣乱党的‘谏言’。
一个个打着为君为国的名义中饱私囊,这种人,没有留下来的必要。
魏忠贤抬头,心头直发慌。
圣上今天莫不是杀红了眼?
逮住一个不顺眼就拉出去砍头。
他也算得上是三朝元老,大兴朝堂,可从来没有见过一次斩杀这么多官员的记录。
哪怕他是东厂之主,这时候也不由的有些胆颤心惊。
最重要的还是周晨的问话。
圣上是想让他往重了说,还是往轻了说?
伴君如伴虎啊。
“圣上,昔日里有忠臣怒骂先帝,先帝不仅不杀,并且赐予高官厚禄。”
“嗯?”周晨扭头。
“当然,也有奸臣曾辱骂过先帝,被灭了五族。”
既然不知道圣上想要什么,那就给他两个选择。
是杀是放,是忠是奸,不过是全凭东厂一番操作的事。
把人拉进东厂走一遭,我说你是忠臣就是忠臣,我说你是奸臣,那便是奸臣。
“各位爱卿觉得,这几人是忠是奸呢?”
台下数十人,这时候已经没有一个人敢再吱声。
今日这大兴朝堂,开口的代价太大了。
魏忠贤回头看了一眼大殿的门外,“陛下,是忠是奸,只需要押进东厂审一审,就全都知道了。”
“好,那便先押进东厂。若是忠臣,朕恕他无罪,可若是奸佞,平五族。”
一句话,彻底把这件事情定性。
进东厂的人,哪有什么忠臣?
就算是忠臣,也不耽误把他审成奸臣。
台下百官,心惊胆颤。
“陛下,这几日,朝堂之上的官员是一损再损,诸多部门虽然没了主职,但副职也勉强能顶上一顶,但这终究不是长久之计。”和珅走了出来,提议。
真要说起来,和珅这个人是有大能的。
自古以来,官商相通。
这四个字可以理解为自古以来官商就相互勾结。
同样,也可以理解为,官商的门道相通。
能把生意做大的人,在官场上,自然也有一些本事。
譬如和珅,若你只把他看成一个只会做生意的贪官,那就大错特错了。
周晨需要的,就是和珅这句话。
“是啊,如今朝堂之上诸多职位空缺。”周晨沉思,“这可如何是好呢?”
“距离下次科考,还有八个月,这个时间,未免有些太久了些。”和珅道。
李林甫站了出来,“陛下,臣提议,或许可从世家子弟中选取一些有才干的人,担任要职。亦或者,大规模审查一下各部门的副职官员,有功者,也可擢升为主职。”
“审查各部门副职官员?林爱卿,你是想把大兴这满朝文武全都扫荡干净啊。”周晨不怒反笑。
看来,周晨让这李林甫去赈济难民,对方非但没有感恩之心。
反而是怨气颇深。
头上闪烁的忠诚度,便足以说明。
这李林甫对他安排的工作,不是很满意。
李林甫弯腰,“陛下,臣不知陛下何意?”
“审查各部门副职,你是想让朕审查官员的功劳,还是审查官员的过错?”
“自然是,审查功过两者!”
“朕问你,你觉得这满朝文武,有几个经得住正经查的?”周晨问。
“臣自认为清清白白,忠君爱国,至于其他官员,臣,不知……”额头上,冷汗流下来。
以往太后垂帘听政,说是审查官员,无非就是走走过场。
想提拔谁,就在谁的履历上多写点功劳。
“得了,你忠君不忠君,朕清楚,你更清楚。”周晨指了指和珅,“和爱卿,你觉得,这些空职,应当如何?”
和珅,在昨日就跟周晨打过照面。
圣上想要什么,满朝文武没有人比他更清楚。
“圣上,臣以为,科考时间尚久,而且大兴国土面积太大,就算陛下颁布提前科考的政令,短时间内也没有办法下达全部的州府县城。所以,科考的时间,不易更改。”和珅道,“这两日,臣在难民营内转了几圈。”
“这些难民是从大周诸侯国逃难而来的,其中有老实本分的农民。但同样,也不乏有一些有学识的人。”
“周国内,诸子百家,其中不乏一些有通天彻地之能的能人。”
“臣想,或许可以先来个小范围的考试,或许可以从其中选出一些可用之才。”
和珅所言,便是周晨一开始便筹划的。
大兴国内,虽然早有了科考法度。
经过这些年的演变,以往的寒门子弟考上科举,一人得道鸡犬升天,连带着整个家族都富足了不少。
从而,这些通过科举晋升的寒门子弟,也都慢慢成为了世家。
大兴国内诸多地方,科考的晋升途径,也几乎被这些世家垄断。
就算是一些真正的寒门子弟,也早便在初显苗头的时候,被这些世家授予恩典。
等真正封官授爵之时,这些寒门子弟早已经和当地的世家或者京城的官员,站在了一条战线上。
然而这些难民不一样。
这些人,在大兴国无牵无挂无亲无友。
短时间内,不会被任何世家和高管收买。
这样的人,才是周晨想要的。
尽心尽力为君为国为民的人。
“和爱卿,你这个提议,很新颖啊。”周晨眯眯眼。
和珅砸吧着嘴。
很新颖吗?
不是陛下您让我说的吗?
既然陛下需要刀,那做臣子的便是君上手里的刀。
百官的之中,逐渐有人坐不住了。
杀窦华,他们可以不管。
斩卢桂生等人,他们也可以袖手旁观。
只要这两人不把他们牵扯进来,他们完全乐意作壁上观。
甚至,没了窦华和卢桂生等人,朝堂之中又多出来了一些空闲的职位。
更便于他们把自己的人手安插进朝堂之中。
但和珅的话,彻底触动了他们的蛋糕。
“陛下,那些难民是从周国逃亡而来,不是大兴子民,他们,有何资格在大兴的土地上为官啊。”
“是啊陛下,把要职授予这些难民,若是让大兴的百姓知道,必然会心生不满。”
“我大兴的资源,何故要跟这些难民分享。陛下赏他们吃食赐他们田地,便已经对他们莫大的恩赐,断然不能再把官位也授予他们。”
急了,他们急了。
不管是大兴国还是其他诸国,没有什么比官位更重要。
官位,是世家手握的权柄。
只要有这个权柄在,他们的家族便可以源源不断的向朝廷输入要职,便可以保证自己的家族经久不息。
就像是那些几朝元老几代为官的人,他们有这个渠道。
爹当了官,儿子也不会差到哪儿去。
世世代代,只要不犯大错,几乎可以永远身居高位。
如今,周晨这是想削弱他们的权柄。
和珅看了一眼周晨,开口,“圣上已经下令,赐予这些难民户籍田地,既然赐了户籍,那自然是大兴国的子民。”
“况且,诸位大人说他们不是大兴国的子民,本官倒是记得,安禄山将军,似乎也并非大兴子民,而是突厥人。”
“再说宇文化及将军,祖上也是匈奴人。”
“燕王朱棣,是大明质子。包括臣,祖上都是从满清逃难过来的。”
“大兴国,从太祖皇帝之时便胸怀四海,但凡天下有能之士,皆可入大兴朝堂为官。”
“我们这些人,其实和这些周国逃来的难民没有多大区别。”
和珅话语流利,思维敏捷,不过几句话,就堵的很多官员说不上来话。
李林甫扭头,“和大人这么做,怕不是有私心?”
“本官能有什么私心?”
“和大人,你是户部尚书,是你颁布的户籍给这些难民。所以,在这些难民的眼中,你便是他们的救命恩人,日后这些难民有人做官,也必然是念你的好,这还不是私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