佘玉的身形有些不稳，这家酒吧是他常来的地方，相比于专为上流社会公子哥们准备的无聊酒场之外，他更喜欢这种格外肮脏的地方。
在这种地方，他仿佛才能找到归宿，那些高高在上的地方，他嗤之以鼻。
他跟几个混在夜场的朋友玩儿到现在，独自一人准备回家，可刚从后门走出来，便听到有人叫他。
佘玉的眼神有些迷蒙，酒精上头一时间让他有些看不清是谁在唤他。
那人喊了一声便没了动静，佘玉随着声音的印记晃荡过去，走进了才勉强看清那地方站了个人。
“谁？”佘玉喊道。
那人没说话，只是拿出打火机，慢条斯理地点燃了一根烟。
“抽吗？”佘玉听这声音有点耳熟，却想不起来在哪儿听过。
他以为又是一个知道他身份借机套近乎的混混，开口便骂：“你他妈有病？”
项斯白笑了起来，那笑容并未达眼底，充斥着阴郁。
“不抽？”项斯白又问了佘玉一句。
项斯白看着佘玉走进了两步，仿佛终于认出他来似的瞪大了双眼，佘玉指着他，有些惊讶地叫他的名字。
“项斯白？”
项斯白很高兴听到佘玉声音中略带的惊恐。
他将点燃的烟扔在了佘玉的身上，那火星子擦着佘玉衬衫的布料落下了灰色的痕迹，佘玉愣愣地看着脚底下的烟头。
酒精让他的反应变慢，一时之间根本分不清项斯白为什么会在这里。
“既然……”项
斯白勾着唇角，终于再次开了口。
“敬酒你不想吃，那就别怪我让你吃罚酒了。”
从街边的小巷中传来了三四声狗吠，那声音不小，却仍旧没有掩盖住男人的嘶吼和棍棒敲打在皮肉上的声音。
棒球棍不算轻，拿在手里颇有分量，更何况砸在佘玉的身上，项斯白一点也没有留情，可除了第一棍敲在佘玉的脑袋上让他丧失了反抗能力之后，剩下的棍子便全落在了佘玉的皮肉上。
佘玉抱着脑袋蜷缩着身子，仿佛一条砧板上的肉，只能任项斯白宰割。
项斯白对于单方面虐打佘玉并没有表现出一丁点的不耐烦或者是无趣，他在听到佘玉一次又一次骚扰苏可的时候，就已经想这么做了。
不多时，只听见“当啷”一声响，仿佛棍棒掉在水泥地上的声音，紧接着一道男人的声音响起。
“我留你一条命，佘玉。”那声音的主人说。
“但是这条命能活多久，全看你自己的表现。”
“我最后再说一次，动沈思忆，这种下场是轻的。”
话虽然狠，可那人的声音却很轻，仿佛不太想盖过蜷缩在地上的男人的呻吟，亦或者是觉得没必要大喊大叫。
月亮缓慢地往云里躲，仿佛在假装没有看到这一切。
项斯白从阴暗的小巷中走出来，手上干干净净，仿佛只是走错了路。
他骑上摩托车，拎起头盔戴上之前，最后往小巷看了一眼，仿佛看到什么有趣的东西似
的，他勾起了唇角笑了一下，随即发动车子，轰鸣声中渐行渐远。
项斯白走了很久，佘玉仍旧没有能够站起身来。
这条酒吧的后街来来往往的人不算多，但是也不少。
能在这里经过的人，大多数对这样的场景见怪不怪，没有一个人对佘玉伸出援助之手，他只能缓慢地贴着墙站起来，一步一挪地走出暗巷。
月亮大概也想看看佘玉现在的样子，偷偷地从云朵后面探出一角。
月光洒在佘玉的身上，他的浑身上下都是血，分不清到底是哪里在流血，他走路的姿势怪异，不知道被项斯白打断了腿还是肋骨，整个人甚至只能依靠着墙才能勉强战立起来，脱离墙壁的支撑，便一下子再次跌倒在了地上。
他的手指也变得扭曲，哆哆嗦嗦地半天才掏出裤兜里的手机。
电话响了一会儿才被接通，那边的人显然已经睡了，声音都带着几分不清醒。
“佘玉？怎么了？”
佘玉仰面看着月亮，眼中满是狠辣和阴郁。
“表哥……”
……
苏可带着相关工作人员开了一晚上的会，直到天蒙蒙亮才散会。
她懒得回沈家或者项斯白那里，便在工作室凑合的眯了一会儿。
Jessica和其他工作人员都离开，苏可一觉睡到了中午，还是肚子饿才醒了过来。
她摸出电话，发现调了睡眠模式的电话上面有很多信息和未接。
她给沈家回了电话，又给项斯白发了信息告
诉他自己的位置。
这才拨通了秦凉的电话。
秦凉给她打了五个电话，想必有什么急事。
可电话还没有接通，工作室的门便被敲响。
这是苏可在外面的私人工作室，知道地址的人除了工作人员便只有寥寥几人。
苏可以为是工作人员回来加班忘带钥匙，便挂了电话走出去开门。
“怎么是你？”在看到门外是秦凉的时候，苏可愣了一下。
秦凉倒是的确知道这里的地址，只不过苏可没有想到他会亲自上门来找她。
联想起他之前给她打过很多的电话，苏可再迟钝也知道出了事。
“出了什么事了吗？”
秦凉看着苏可没有说话，他的脸上慢慢都是探究。
他昨天接到佘玉的电话之后，赶过去的时候佘玉已经昏了过去。
可他在电话里早就跟他说了，他被项斯白打了。
秦凉连夜将佘玉送到了医院，此刻佘玉还在昏迷没有醒。
医生说佘玉的情况不太好，不仅断了三根肋骨，就连腿也被打断了。
下手的人即使不想要佘玉的命，却也想要让他残废。
联想到佘玉昨天白天跟苏可产生的争执，秦凉再一次认定了这是项斯白下得狠手。
可这一切，苏可是否知道，他拿不准。
此刻看到了苏可，看到她略带惊讶的表情，秦凉心里的一颗大石头终于落了地。
苏可应该是不知道项斯白做了什么。
秦凉这才开口，在苏可越来越震惊的表情下平静地说着——
“佘玉重
伤昏迷，是项斯白做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