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淮抱着一摞报表,敲开了盛婕办公室的门。
上一秒,周亮正在跟盛婕汇报今日的行程。
明日就是盛婕跟朱子凌离婚案开庭的日子,所以盛婕把明日需要完成的一些事务,让周亮全部安排在了今日。
当听到周亮提起朱子凌将电话打到他那里去,想要约盛婕晚上见面,两个人的脸上都闪过一丝的不自然。
刚好这时,秦淮推门走了进来。
盛婕不得不佩服,盛清安看人的眼光有些时候真的挺准,自秦淮正式进入集团后,不过半个月的工夫,公司往年的一些账目全部被他捋了一遍。
当然,其中她也出过力。
这会儿子看到秦淮沉着脸走了进来,盛婕瞬间收起心中杂乱的思绪,放下手中的文件,抬头迎上他的视线。
“怎么了,阿彻,是不是遇到什么问题了?”
秦淮疾步上前,拉开盛婕对面的椅子,坐下,一摞报表被他按在手下。
秦淮的目光在盛婕脸上滞留了一秒,没有立刻回答,而是扭头朝站在盛婕身侧的周亮开口说道:“周亮,阿颜的私人定制会所还有两天就开业了,你现在能帮我去订一些花篮吗,让花店开业那天早点送过去。”
让他帮忙订花篮?
周亮有些愕然。
他是盛婕的助理,向来服从的都是盛婕给他安排的工作。虽说盛彻以后极有可能就是集团的新领导人,但他不是也有自己的助理吗?
盛婕知道,秦淮一向对媳妇宝贝的不得了,开业送花篮这样的事,按理都该是他亲力亲为的,他之所以这会儿子安排周亮去做,显然是有意要支开他。
想来,他此刻来找自己,肯定不仅仅是工作上的事那么简单。
于是,盛婕冲周亮点了点头,“去吧,帮我也订一些。”
周亮应声没有马上离开,犹豫了两秒,又开口问道:“婕姐,朱子凌那边要是再来电话,我该怎么答复他,今晚的约,你去还是不去?”
以往,盛婕还没有跟朱子凌闹到离婚这一步时,周亮对朱子凌的称呼多是“朱总”,而今,直接连名带姓了。
可见,他对朱子凌犯下的那些龌龊事,也是嗤之以鼻的。
“他若是再联系你的话,让他打我电话,告诉他,我会接他电话的。”盛婕淡淡的回道。
周亮撇了撇嘴,有些不乐意的样子,却还是乖乖地离开了。
办公室里一下安静了下来,只剩下秦淮和盛婕姐弟二人。
盛婕起身,从身后的零食柜里拿了两瓶矿泉水,拧开其中一瓶,递到秦淮面前。
她没有立刻回到自己的座位上,而是刻意走到了秦淮的身边,双腿交叠,维持着靠在桌沿上的姿势。
“阿彻,你来找我,是不是发现了朱子凌在账目上动了手脚?”
盛婕的声音平淡如水,落在秦淮的耳中却犹如波涛汹涌。
“阿姐早知道啦?”
这是一个反问句,却没有任何的疑问。
秦淮挑了挑眉头,这件事他想了无数种可能性,怎么也不会想到,盛婕却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态度。
“是知道一些,但不够全面。”盛婕嘴角一勾,有些无奈,“自从我大学毕业后进了集团,虞彩萍就一直给阿爸吹耳边风,不肯让我沾手财务上的事,防我就跟防贼似的,生怕我哪天跟她宝贝儿子争家产。
”
听了盛婕的一番解释,秦淮更是不解了,“既然防着你,那后来他们又怎么同意让朱子凌坐上财务总监的位子呢?”
盛婕静了几秒,修长的手指随意地捋了捋鬓角有些凌乱的碎发,慢悠悠地回道:“我想,这大概就是朱子凌的精明之处。我一直怀疑他跟虞彩萍之间达成某种见不得人的协议,可是我没有证据。还有阿爸那边,对他的信任比对我这个女儿还要多,我就算想做些什么,也是动弹不得。”
所以这次,盛清安让秦淮去接手财务上的事,盛婕还是颇感意外的。
秦淮多少能理解些盛婕的处境,没再追问什么。
他轻轻拍了拍手里的文件,上面还搁着一个装订得整整齐齐票据的纸箱子。
“这些都是证据。”
秦淮补充道:“我这些天核对了最近两年的财务报表,发现其中有一笔支出,不仅没有对应的收据,而且诡异的是,每次支出的金额都是一致的,上面所标注的类目全都写的是办公用品。”
“这笔支出几乎每周都会出现一次,前几年的账目我没有翻阅所以不清楚,就这两年里,是从没有间断过。”
“我去库房查看过了,也跟同事们打听过,专门采买办公用品的人正是虞彩萍。最关键的是,管理库房的同事跟我说,最近一次采买的办公用品是在三个月前,现在好几个部门都在反映打印机的纸张没了,文档夹,签字笔等等全都领不到了。”
“他们也找负责采买的虞彩萍催过,可每次虞彩萍都会以没时间外出采买,来搪塞了他们。有几次还有同事为此事跟虞彩萍发生过争执,事后就被虞彩萍以各种理由辞退了,在这之后,大家都是敢怒不敢言,有什么需要的,都是自己掏腰包。”
“在办公用品紧缺的这段时间里,账目上有关办公用品的采买依然没有间断过。所以我怀疑,这笔钱被虞彩萍私吞了,亦或者是跟朱子凌二人一起给私吞了。”
盛婕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办公用品向来就是消耗品,集团里的员工又多,几乎每个人都能用得上,所以就算后期调查起来,也是无迹可寻。再加上,每次办公用品的采买,所涉金额不大,的确很难发现端倪来。”
“没错,相较其他方面的支出,这笔金额确实不大,但长年累月积攒下来,那就是一笔不小的数目。
我核算过了,单是这两年里就有两万元。两万元,在我们竹林村,都能盖一栋小洋楼了。”秦淮说。
听到秦淮提起竹林村,盛婕心里猛然一酸,随即苦笑了两下。
“阿彻,这些报表你先留在我这里,这件事你也先不要同别人讲。虞彩萍不管怎么说,也是咱们盛家的人,所谓家丑不可外扬,传到董事们的耳朵里就麻烦了。”
“回头了,我派人去调查一下虞彩萍近年来的流水,核对一下她这两年里所有的收入与支出,看能不能找到一些珠丝马迹出来。”
事以至此,秦淮也没有别的法子,便点头同意了。
他有种感觉,沿着这条线调查下去,说不定能挖出一些虞彩萍不为人知的事情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