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九点。
帝都MASK酒吧包厢内。
这家酒吧是盛婕最喜欢来的一个地方,不论是放松心情,还是偶尔会见一些生意上的合作伙伴,这里都是她的不二之选。
今日定的这间包厢不大,极具简易的黑白灰风格,墙布上印着各种花式的面具,烘托了酒吧的主题。
室内的布局更是简单,米灰色的布艺沙发,围着一张灰白纹理的大理石茶几绕了一圈。茶几的中央摆放着一只玻璃花瓶,里面插着几支紫色的仿真郁金香。
盛婕让服务生替她取来了存放在这里的伏特酒,倒了一杯,又加了些冰块,喝了近一半的时候,朱子凌才姗姗而来。
朱子凌在盛婕对面的沙发上坐下,不等盛婕开口,叫来服务生,也给自己倒了一杯。他向来喝不了这么烈的酒,又让服务生给自己兑了些苏打水进去。
“阿婕,我真没想到,你会约我在这里见面。”
朱子凌端起酒杯喝了一口,还是觉着有些辣喉咙,他轻咳了两声,又继续说道:“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吗,就是在这家酒吧里,也是春天里的一个夜晚,我第一次走进这家酒吧,看到你被几个流氓缠住……”
“够啦!”盛婕冷冰冰地打断他,“我不是来跟你叙旧的,你我之间也没什么事情可值得怀念。你找我有什么事就快说,我可没那么多时间,用来浪费在一个骗子的身上。”
朱子凌苦笑,她把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即使他想对她说什么,她又真的能听进去多少。
“阿婕,咱们结婚也有十多年了,就算你是块千年寒冰,我也该把你捂热了。你知道吗,我最讨厌的就是你这副嘴脸,永远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态,我承认,我骗了你是我不对,可我若是不骗你,你还会答应嫁给我吗?”
“你的这个臭脾气,连你阿爸都受不了,这么多年来,要不是我在中间帮你们周旋,你怕是早被他们赶出了家门。怎么说,我就算没有功劳,也有苦劳的吧。”
盛婕看着朱子凌,神情轻蔑,直截了当地问道:
“想要钱是吧?”
包厢里这时响起了轻缓的音乐声,头顶上方的吊灯也在一瞬变了光线,是柔和的浅紫色,照在盛婕漂亮的脸上,增加了几丝不近人情的威严。
朱子凌端起酒杯,修长的手指轻轻摩挲着酒杯光滑的边缘,他扯唇笑,盯着杯中晃动的酒液,凑近唇边喝了一大口,好像没有之前那么辣喉咙了,似乎又多了一丝苦涩。
“阿婕,我真的很好奇,在你眼中的我,究竟是一个怎样的人?”朱子凌不答反问。
盛婕在生意场上打拼了近二十年,见过了形形色色的人,她甚至可以一眼就能识破对方的意图,可偏偏对眼前这位,与自己朝夕相处了十多年的男人,怎么也看不太透。
她端起酒杯,把杯中剩下的酒一口吞下,随着酒杯底端触碰在大理石茶几台面上发出清脆的声响,朱子凌看到盛婕的红唇动了动,似是从牙缝里挤出了两个字来。
“渣男。”
简单的两个字犹如利刃,直接刺穿了朱子凌的心脏,他脸色变了变,继而哈哈大笑起来,那笑容尽是癫狂,在这不算寂静的深夜显得很是诡异。
没人知道,他费尽心思地想要见她,其实是想告诉她——他不想离婚。
结婚十多年来,她从没正眼瞧过他,就连两人结婚,也是盛清安的一声命令。
他知道,她是被迫的。
所以婚后,他变着法儿地去讨好她,连男人的尊严都被他踩在了脚下,她却依然对他的关怀视若无睹。
后来,他为了引起她的关注,放纵自我,与她处处针对,还时常换着不同的女人去刺激她。
结果……
真是可笑,当两人的婚姻走到了尽头,她对他的评价只有“渣男”二字。
渣男!
也许吧,毕竟他也曾经做了那么多伤害她的事情,他甚至想过联手虞彩萍,去陷害她,让她蹲大牢,这样的他,又岂是一个“渣”能概括的。
他又有什么资格去挽留这份感情。
杯中的冰块还没有完全融化,朱子凌收了笑,抬手把冰块倒进一边的烟灰缸里,又给盛婕续了一杯酒,“你月事总是不正常,以后还是少喝太冰的东西,像伏特加这样的烈酒也得少喝些才行。”
大概是想到自己如今尴尬的身份,朱子凌又补充道:“你就当这是渣男给你最后的忠告吧。”
盛婕耐心告罄,朱子凌的废话实在太多了,她真的后悔过来赴这个约,反正他们的离婚官司明天就要开庭了,他就算想说什么想做什么,也不能改变什么。
盛婕从沙发上站了起来,没好气地说道:“朱子凌,我说过我没有那么多的时间浪费在一个骗子身上,你真要是有什么话,明天直接在法庭上跟法官说吧。”
言罢,她便要转身离开。
“等等。”
朱子凌连忙喊住她,从随行的公文包里拿出一只牛皮袋,放至盛婕的手边。
“这是什么?”盛婕问。
朱子凌手一扬,“你打开看看就知道了。”
盛婕狐疑地看向朱子凌,不清楚他葫芦里究竟卖的什么药,微一沉吟,重新又坐了回来,拿起牛皮袋,迅速打开。
当看到那一份份盖着她私印的文件,盛婕傲慢的脸上,瞬间惨白,看到最后,漂亮的眸子里布满了寒光。
“我从没签过这些文件,朱子凌,是你偷了我的私印,你到底想要做什么?”
文件上面签署的全部都是走私的商品,落款上签的都是盛婕的名字,盖的也是她的私章。
看上面的合同签订时间以及完整的收货地点,不难看出这些交易是真实存在的,还是以她名义来完成的。
虽然做得隐蔽,可一旦被警方查到的话,那就是牢底坐穿的刑责。
盛婕一脸不可置信地看向朱子凌,只觉得背脊都窜过了一抹寒意。
她猜到了,朱子凌特意挑在了这个时间来找自己,果然不是来与她废话的,而是想用这些莫须有的文件来威胁她。
朱子凌没有给盛婕太多怀疑自己的时间,径自回道:“合同是我拟的,你的私印却不是我偷的,另外还有这上面的交易,我只有知情权,却没有参与权。
”
“既然不是你,那你倒是说说,这些都是谁做的?”盛婕追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