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赌坊已是晚上八点多,天色如墨一样的黑,在春日的夜晚,即使是这样的黑暗,也格外的柔和。
打开车窗,有风吹了进来,带着浓浓的暖意,竟是一种别样的惬意。
聂衍又一次低头看了眼手表上的时间,眉头蹙了蹙。
都这么晚了,也不知道袁初夏回去了没有。
想到这里,聂衍忽然意识到了什么,连忙甩了甩头,让自己飘远的思绪赶紧拉了回来。
肖起很能说,一边开着车,一边还在喋喋不休地说着:“老板,你今天这招真的太厉害了,郑钢那个老匹夫被你唬得一愣一愣的,到这会儿子,怕还是在做着坐拥两座茶山的美梦了。”
忽尔,他又想起了什么,问道:“对了老板,咱们接下来打算怎么办?大小姐已经跟萧影帝结婚了,二小姐还在国外念书,你到哪儿再去找个妹妹嫁给盛家那位小少爷啊。还有两座茶山的事,咱们不至于为了挖点盛家小少爷的黑料,真去买两座茶山吧。”
他知道老板调查盛槿言的事,不是心血来潮,也不是为了家族里的事,而是为了盛家那位失踪许久的大少爷。
他原先还觉着奇怪,人家兄弟争家产,跟他家老板有什么关系啊,后来才知道,老板跟盛家大少爷夫妇相识多年,算是仗义相助。
可即便如此,也没必要牺牲那么大吧。
一个待嫁的妹妹,两座茶山。
现在冷静下来想想,他家老板也亏得太多了,这哪是为了朋友仗义相助啊,分明就是在往自己两肋上插刀。
聂衍静了一瞬,旋即扭头微笑着看向肖起,“究竟你是老板,还是我是老板啊,这些事情不都该是你去考虑的问题吗,怎么反过来问我啦?”
前方红灯跳起,肖起心中一慌,踩刹车的脚跟着一用力,猛地来了个急刹车,还在一边幸灾乐祸的聂衍被这突如其来的惯性,差点给甩到窗外去。
“肖起,你这是想要谋杀我吗?”
聂衍的脸上已没了之前的戏谑之色,因为受惊过度,此刻已如挂在半空中的月光一样苍白。
肖起自己也是吓得不轻,连连道歉,“对不起老板,对不起,刚刚走神了,脚下没控制好力道,我保证现在一定好好开车。”
话落,红灯刚好灭了,绿灯亮起,肖起心有余悸地重新启动车辆,缓慢起步。
当车辆重新在马路上稳稳行驶,聂衍的脸色已然好了许多。
“明天,你亲自去趟梨乡,找人租用两座茶山,然后再想办法复印一份土地使用权,再把经营人的名字改成肖飞。”
“郑钢那边,他有了那一箱的筹码,至少一个礼拜是太平的,刚好给了咱们足够的时间去准备。回头都安排妥当了,你再找个理由带他去茶山那边看看,等看到了东西,我相信他很快就会坐不住了。”
“至于待嫁的妹妹,郑钢满心满眼的只有茶山,根本不会关心这些。不过咱们也不能懈怠,真是到了逼不得已的地步,就让你对象帮忙冒充一下,回头你俩结婚时,我一定会随个大份子,当是弥补了。”
肖起这才反应过来,聂衍的心中其实早就制定了一套计划,刚刚的试探,不过是故意逗趣他而已,而他却因为慌张,差点……
许是带着愧疚,肖起没有再去计较聂衍的安排中,把他家对象也牵涉进去。
他也清楚,那不过是万全之计,以郑钢的性子,关注点只会扑在两座茶山上。
“老板,咱们不是已经拿到了郑钢亲口承认他跟盛夫人有私情的录音,再不然给他跟盛少爷做个亲子鉴定,咱们的目的不就达到了吗,何至于费这些心思去跟郑钢周旋。”
对于自家老板完美的计划,肖起心生佩服,可他不解的是,明明有更简单粗暴的方式去解决,又何必大费周章地去做那些了。
“鹬蚌相争,渔翁得利。”聂衍故作神秘的回道,“你说的这些,只能证明盛槿言不是盛家的血脉,可毕竟虞彩萍跟盛清安已是多年的夫妻了,难保盛清安不会一时心软原谅了她。”
“而我要的,不仅仅是盛槿言失去争夺盛氏集团的资格,还有虞彩萍一世的清誉。当年若不是她从中作梗,秦老师就不会与家人走散的,盛夫人也不会为此郁郁而终。”
“她亲手造的孽,就得让她千倍万倍地来还。只要她跟郑钢撕破了脸,以郑钢的性子,定然会将当年的事情一一捅出去,到那时,咱们只需关门看戏便可。”
肖起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老板,郑钢这边咱们也算是得到了想要的结果,那你是不是就该依照当初答应郁小姐的事,找关系把人家放出来了。”
“你是说郁羡儿那边?”聂衍险些忘记了还有这茬子事在。
得。又是一桩麻烦事。
肖起听出聂衍吃惊的语气,连忙问道:“你该不会忘记了当初答应了郁小姐,只要挖出盛少爷的秘密,就将人家从牢子里救出来的事了吧?”
“说实话,那位郁小姐确实挺招人讨厌的,当年之事虽不是她之过,但冒充了郁家小姐的身份这么多年,委实够卑鄙的,就该让她把牢底坐穿了才够解气。”
肖起的义愤填膺,说出了大多帝都人的心声,但聂衍是个守信的人,既然答应了她的事,就不能言而无信。
聂衍身子往车座上靠了靠,眼睛闭着沉思了一会儿,才回道:“回头我给聂歆去个电话,让她在G国给郁羡儿找个住的地方,她要是安分守己我还能帮帮她,可她要是还想着折腾,那也怪不得我翻脸无情了。”
“老板,你就是心地太善良了。我就瞧着那郁小姐不是个省油的灯,明明马上就能成为盛家的少夫人了,偏偏这个时候出了事,盛家毫不留情面地就把婚给退了。盛少爷可是她重回上层社会的救命稻草,她要是真出来了,铁定还会揪着盛少爷不放的。”肖起说。
聂衍讥笑:“当真如此,岂不美哉!一个揪着虞彩萍不放,一个揪着盛槿言不放,狗咬狗的戏码层出不穷,这盛家马上可就热闹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