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衍抬手冲郑钢做了个“请”的姿势,示意他在对面坐下,然后又亲自给郑钢倒了杯茶水,这才缓缓地开口道:“我呢,想跟郑先生打听一个人,是我母亲在世时的一位故友。听闻郑先生也是梨乡人,不知道郑先生可认识虞彩萍虞阿姨?”
听到虞彩萍这个名字时,郑钢怔了怔,心里盘算着对面这个西装革履的男人,说的话有几分真几分假时,余光不经意间又瞟到了那只小木箱上。
他深吸了一口气,将心中的猜忌通通驱散开,镇定自如地冲聂衍笑了笑,“敢问老板贵姓?”
聂衍没想到他会突然问自己这个问题,他顿了两秒,大脑快速运转,回道:“免贵姓肖,单名一个飞字。”
以聂家在帝都的名望,再加上他打听的是有关虞彩萍的事,但凡他介绍说自己姓聂,郑钢定然会一眼识破他的身份来。
为了避免一些不必要的麻烦来,聂衍立时便想到了用一个假名来敷衍。
一旁的肖起,自是猜到了自家老板的用意,可“肖飞”这个名字不是他为他未来儿子起的吗,老板用啥名不好,非得用这个。
肖起在心里把聂衍骂了一百遍,身体却很诚实地乖乖站在他的身后。
肖这个姓,在帝都不常见,听这个男人的口音又像是地道的帝都口音,或许是他不知道的哪个家族吧。
郑钢一番思量,算是彻底放下了心中的戒备,故而如实说道:“这事可真是巧了,我有一位表妹刚好也叫虞彩萍,不知道是不是肖老板母亲曾经相识的那位故友?”
聂衍懒得跟他再兜圈子了,立马回道:“听母亲说过,虞这个姓在梨乡不多见,再瞧着年纪也差不多,应该就是这位虞阿姨了。”
“嗯。”郑钢故作认同地点点头,“不知道肖先生找我这位表妹有何事,她现在可是盛家的女主人。
盛家在咱们帝都可是大家族,我家表妹现在是水涨船高,人也是高傲得很,若是当年承诺了你母亲什么事,我劝肖老板还是不要去碰这个壁,她啊,肯定不会承认的。”
说起虞彩萍时,郑钢心里多少是带点私人恩怨在其中的。
最近手气比较背,白日里他又去找了虞彩萍,想要借点钱花花的,哪知道那老娘们跟换了个人似的,竟然还跟他哭起穷来,当真是反了她了。
想起方才在车里,肖起刚跟他说起过,郑钢今日去找虞彩萍要钱的事,聂衍不难猜到,此刻在郑钢的心里,对虞彩萍怕早已是恨毒了的。
聂衍佯装一脸的惋惜,随即深深叹了一口气,“这可如何是好啊?我母亲年轻的时候与虞阿姨偶然相识,两人一见如故,并替我那未出生的妹妹订了门娃娃亲。”
“如今,我妹妹已到了婚嫁之龄,我父亲还准备了两座茶山给她做嫁妆。不过,像虞阿姨现在的身份,铁定是不会把这点嫁妆放在眼里的,我那可怜的妹妹又该何去何从啊。”
肖起不知何时已在聂衍身边坐下,手里剥着瓜子,耳观鼻,鼻观心,看着聂衍循循善诱地给郑钢下着套。
当见到聂衍一脸愁眉莫展地提起自家妹妹时,肖起正端着那杯被聂衍嫌弃的茶水,刚凑到嘴边喝了一口,结果全给呛了出来。
他家老板为了查出盛槿言的黑料,真正是太拼了,这话要是给萧影帝听了去,不知道是该喜还是该忧。
聂衍察觉到了肖起的失态,连忙转过身睨了他一眼,那眼神实在让肖起觉得如芒刺背,心里直膈应。
他连忙补救道:“我家小姐貌若天仙,老爷疼她着实疼爱得紧,原以为姑爷是个普通人家的儿郎,还想着连亲家都帮衬几分了。现在看来,那两座价值几十万的茶山要便宜其他人咯。”
两座几十万的茶山?
郑钢听到这里时,心脏都快要从胸腔蹦出来了。
梨乡素有茶乡之称,整个乡里的人家几乎都是靠种植茶叶为生,早些年时,郑家也有几处茶园,后来都被他给赌没了。
若是他拥有了这两座茶山,别说为了这点圆牌儿了,就是买下这间赌场都不是问题。
到那个时候,他想怎么赌就怎么赌,哪还用像现在这般受别人的窝囊气。
更何况,他已经听说了盛家跟郁家退亲的事,那么盛槿言现在就是自由身,让他去娶这位肖家的小姐,也没什么不妥。
娶谁不是娶,盛家可以为了家族利益,攀着跟郁家结亲,那么,他也可以为了自己的利益,让盛槿言跟肖家结亲。
想到这里,郑钢眼珠子一转,急忙说道:“肖老板不用担心,两个孩子的亲事既是定了,就没有不认的道理。明日我就去找虞彩萍好好说道一番,让她尽快把两个孩子的婚事定下。这茶山是令尊的一片心意,岂能辜负了。”
聂衍认同地点点头,但是脸上的忧色却是更深了,“我自是相信郑先生一颗正义的心,可是刚刚郑先生也说了,虞阿姨现在的身份非比寻常,人也高傲得很,只怕是瞧不上我们这样的小门小户的人家。”
聂衍的语气委屈至极,像极了一个为妹妹婚事操碎了心的好哥哥。
郑钢不疑有他,立马拍了拍胸脯说道:“肖老板只管放宽心,虞彩萍那娘们儿不过是个纸老虎。不是我吹嘘,只要我开口了让言儿娶谁,虞彩萍就是再有意见,也不敢不点头。”
聂衍面色狐疑地望向郑钢,不着痕迹地把按在手里的小木箱又往郑钢面前推了推,“郑先生这话可是当真?”
郑钢伸手摸了摸小木箱,脸上略带得意,“既然肖老板的妹妹以后是要嫁给言儿做媳妇的,那我与肖老板便是一家人了,有些事情早晚都会知晓的,现在说给了你听倒也不碍事。”
“哦?”聂衍眉梢上扬,饶有兴致地追问道,“郑先生这是有秘密要与我分享?”
郑钢一边嘴角扬了起来,眼睛半眯着,似笑非笑,语音稍稍压低了几分,“言儿呢,其实是我的种。
当年喝了点酒,把我这位从城里回来的妹妹悄眯眯地给办了。后来不知怎地,她跟自己的老板勾搭上了,还说怀了他的孩子。”
“在言儿出生后,我越琢磨着越不对劲,时间对不上啊。生得虎头虎脑的言儿,怎么看也不像是虞彩萍说的早产儿。”
“于是,我就多了个心眼,偷了几根言儿的毛发,找人去做了个亲子鉴定。好家伙,差点就被那娘们儿给骗了。”
“肖老板,你若是不信的话,我可以给你提供毛发,你再去给我和言儿做个亲子鉴定。其实,我才算是你们肖家的亲家,所以那两座茶山,也理应是属于我的,而非盛清安那老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