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大叔是个利落的人,隔日便拨了两个师傅去盖院子外的猪舍,依照朱颜设计的,分了三间面积不算大的砖瓦房。
不到一个星期的工夫,三间砖瓦房砌好了,该叫木匠过来上顶梁了。
张大叔第一次去高家找人,高木匠以身体不适,需要休息,让他们等一等。
第二次,高强要带媳妇去镇上,没空。
第三次,秦正芳要去医院复诊,改。
差不多又过去了一周,高家父子才挎着工具包,赶在午饭前到了秦家。
三间砖瓦房的规模不大,正常情况,上梁的活,两个人半天就足够了。
不知道是他们手脚太慢,还是有意为之,两个人折腾了三天,才算把活儿完成了。
接下来就是按照之前说好的,打坐便椅和猪舍栅栏。
高家父子似乎更不着急了,每天卡着饭点过来上工,中午再睡上一觉,到下午两点才开始干活,不到六点就提前收工。
他们也不用张大叔帮忙记工,自己随身带着小本,恬不知耻地记着全天的工。
张大叔跟高木匠因为那天的事,两人不对付。明里,两人做工的区域不同,没什么交集;暗里,张大叔已经不止一次在朱颜面前说高木匠揩油的事。
朱颜没有多说什么,淡淡一笑。
张大叔考虑到两家的关系,知道自己多说无意,反正也不用自己付工钱,索性不再当这个恶人了。
一切按部就班地进行着,直到那个下雨天。
盖房子多是露天的活居多,遇到下雨天,做工师傅们都是选择在家休息的。
结果高家父子却像往常一样,卡在饭点,来秦家上工。
猪舍的砖瓦房内,因为只剩下的粉刷的活,基本上还是可以遮风挡雨的,他们赶在这样的天气过来上工,貌似也说得过去。
正是周六,逍逍送遥遥去了端城学声乐。秦淮上午去镇上上完课,赶回家的时候,差不多跟高木匠打了个照面。
几个人简单地吃了顿饭,高木匠殷勤地给秦老太夹菜,老太太满心欢喜地直说女婿辛苦了,帮了儿子儿媳妇那么多的忙。
朱颜和秦淮相视一眼,都没说什么。
其实朱颜很想问问秦老太,高木匠是睡觉辛苦了,还是吃饭辛苦了。
明目张胆地偷懒,她是都没瞧见吗?
想了想,为了不把婆媳关系闹僵,终究还是忍了下来。
饭后,秦老太回了屋里午睡,秦淮去了仇大夫家。
朱颜让他过去拿些预防中暑的药,给家里的做工师傅们备着。
高木匠回了猪舍,为了中午睡得踏实,他特意把家里一个闲置的竹床搬了过来。
竹床太窄,只能睡一个人,所以高强中午一般都是回自己家里午睡的,然后什么时候睡醒了,就什么时候过来上工。
想必,做了这么多年的工,没哪次有这次的舒坦。
等儿子一离开,高木匠就在竹床上躺下,二郎腿一翘,哼起了小歌儿。
竹床上有条小薄被,高木匠腿刚伸直,就感觉被子下面有个硬硬的东西。
他忙不迭地坐起身子,掀开一看,是个小瓶装的饮料。
他可从没喝过这么稀奇的玩意儿,倒是在电视广告上见过不少次,应该挺贵的吧。
他四周张望了一圈,心里寻思着会不会是哪个小孩子偷偷藏在这里的,好一会儿子都没见到个人影出现。
正好,高木匠觉得有些口干,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他就觉得今天的菜特别的咸,尤其是他那碗米饭,就跟泡在盐水里一样,后来还是用汤水拌了拌才好吃多了。
也许是有些惊慌,他没注意到瓶子口有打开过的迹象,慢慢凑近闻了闻。
咦,这味道怎么这么熟悉,像极了他平常喝的酒。
念及此,他更是迫不及待地仰头就是一口下了肚。
我去,还真的是酒,高木匠更是兴奋不已,心里当下有了判断,这应该是丈母娘偷偷给他藏在这里的。
在秦家干活,啥都好,就是中午不让喝酒,高木匠早就馋得不行了。
三下五除二,瓶子见了底。最后一口喝得有点急,呛了不少出来。高木匠不舍地,把瓶子里的最后一滴酒倒进了嘴里。
他咂摸咂摸着嘴巴,就觉得嘴里咸咸的,可是闻了闻瓶子,也没察觉到什么不对,就没多想。
他躺回竹床上,回味着嘴里的酒精味,渐渐地他觉得嘴巴里齁得厉害,不得不又起身,大步往厨房的方向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