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之茗自问真的没有爱过易相叹吗?
兴许是爱过的吧,但那是在很多年前了,现在对她只有失望。
易相叹缓缓站起身,她的一颗心已经成了死灰不会再复燃,什么王权什么太后之位都不重要了。
眼看着易相叹跟着押送她的一步一步的走出去,孤千珏的心也十分的难受。
这个从小对他不怎么偏爱的女人终归是他的母亲。
“父皇,念在母妃同你夫妻多年的份上饶她一命吧。”孤千珏说完这句话之后孤之茗不知为何心里居然暗暗松了一口气。
兴许他也是在等着孤千珏的求情吧。
“念在你跟朕夫妻多年,朕不杀你,从今往后你就跟蝶舞一起在菩提庙清修吧。”
易相叹闻声身形顿了顿,她嗤笑一声,轻声道:“谢陛下。”
现在她活着和死了也没什么差别。
易相叹离开之后,孤千城彻底就六神无主了,没有易相叹的求情他必死无疑。
既然孤之茗听孤千珏的劝,孤千城一下子看向孤千珏,“长生、长生你跟父皇求求情,皇兄知道错了,我、我是你哥哥啊,你不会眼睁睁看着哥哥去死的对不对?”
孤千珏冷冷地看着孤千城,原来他还记得自己是他的哥哥啊。
刚才将他们围住扬言要杀他的时候怎么不说是他的哥哥呢。
孤千珏疲惫地叹息一声,“你自作孽,不可活。”
“孤千珏,我是你哥哥,我是你哥哥!”
云挽笙再也听不下去了,绕到孤千珏身前,愤愤道:“你一口一个哥哥,那你有一点点作为长生哥哥该有的样子吗?寿宴之上那碗花生露差点要了他的命,这会儿你逼宫时要夺他性命的时候可有一点想过是他哥哥吗?!”
没有,一点都没有。
在孤千城的心里从来都没有把孤千珏当做过弟弟。
在他眼里孤千珏永远都是他嫉妒的对象、比较的对象。
孤千城被云挽笙咄咄逼人的话堵得哑口无言,他只能狠狠地瞪着云挽笙。
要不是这个女人,他现在就该在朝臣的簇拥之下登下他梦寐以求的皇位了。
都怪她!
孤千城不由分说地直接将剑刺向云挽笙,幸好是背后的孤千珏一把将她拉开她才免于受难。
但孤千城跟疯了一样将面前的事物砍杀的不管不顾,暗卫统领将孤之茗护在身后。
孤之茗不悦地皱起眉头,下令道:“把他拿下!”
人在极致恐慌的状态下是能爆发出同平常不同的能力的,孤千城砍得实在是又疯又无章法,孤千珏武功再高也只能被他逼得一步一步往后退。
趁着这个空隙,孤千城猛地一转手将剑挥向了被孤千珏推到一边的云挽笙。
孤千珏想要去救云挽笙已经来不及,就在剑即将触碰到云挽笙的头时,一个人突然护在云挽笙身前。
只听见云挽笙高呼一声——
“阿弦!!”
朱弦断徒手抓住了孤千城挥过来的剑,他一双手紧紧抓着剑身,血汩汩地流到了孤千城的手上。
孤千城猛地将剑从朱弦断手中抽出来,朱弦断迫于无奈松手,那剑便又将他的手腕给划破。
孤千城已经用尽了自己所有的力气,再也无力挣扎地被士兵摁倒在地上。
他一双眼睛像是淬着毒一般地瞪着云挽笙。
云挽笙没有空去理会孤千城,而是跑到朱弦断的身边看他手上的伤势。
“你怎么样了!”
朱弦断将自己的手摊开,只见伤势从掌心一直漫延到手腕处,血肉已经被割的几乎要见到森森白骨。
云挽笙撕下自己衣服的一角给朱弦断把伤口缠上,而朱弦断望着给她缠伤口的云挽笙忽而笑了。
“你的人情我还清了。”
云挽笙给他缠伤口的手一顿,但她终归没有说什么。
朱弦断欠她的人情的确是还清了。
孤千城不顾死活地去动云挽笙,即便孤千珏对他有一丝丝作为弟弟的怜悯之心,这会儿也消弭了。
他见到云挽笙没事之后,径直走到孤千城的面前,但他什么都没说,只是静静地俯瞰着地上狼狈挣扎的孤千城。
他周身散发出的气场仿佛罗刹一般令人害怕,孤千珏在用目光告诉孤千城。
你死定了。
既然孤千珏得了孤之茗亲口传位的旨意,那么现在他就是凤楚国的皇帝。
孤千珏逐字逐句地道:“孤千城带兵逼宫欲弑君,杀无赦,不必拿下了,直接行刑。”
“孤千珏你不呃……”孤千城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孤千珏一剑刺死。
他睁大的双眼里满是不甘,以及对皇位的无尽渴求。
孤千城一死,这场闹剧才算是彻底落下帷幕。
而孤之茗终于满意笑着点了点头。
今日测试易相叹是目的之一,还有一个目的就是他想借此机会给孤千珏扫清眼前的障碍。
孤之茗将手里的虎符递到孤千珏的手里,父子二人极其有默契的对视一眼,随即就听孤千珏道:“收兵。”
孤千城带来的这些私兵一个两个都被押送了下去,而灵堂之中见证了所有事态发生的皇子和大臣心中都有了自己的考量。
孤千珏登基已成定数,若有人不服,下场就和孤千城一般。
而然朱弦断的手一直在流血,不能再拖下去了。
“孤千珏,快叫御医来!”云挽笙喊道。
朱弦断在的手在御医的诊治下算是止住了血,但是还是有一点令所有人都沉默了。
云挽笙低着头愧疚地望着朱弦断被包成粽子的手,“对不起。”
“说了是还人情,你不欠我什么,不必道歉。”朱弦断面色不变地道。
“可是你的手……”废了。
后面的话云挽笙不敢说出来。
朱弦断的手是用来弹琴的,她也见识过朱弦断的手中曾经流淌出如何的绝世佳音,这样的一双手就这么废了。
手筋断了,断的非常彻底,一点弥补的余地都没有。
朱弦断望着自己的手心中虽然也为此非常伤感,但他并不觉得这是什么能够令他一蹶不振地事情。
他故作轻松地笑道:“这样挺好的啊,至少从今以后都是被人伺候的命了,长生你说是不是?”
孤千珏面色凝重不回答他。
朱弦断,朱弦断,果真如了他名字的悲惨意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