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千珏自醒来之后便再也没有昏迷过。
他的身子不知为何渐渐有了好转的趋势,虽然身体的毒没有除去,但偶尔发作也不似之前那般靠药物压制不住了。
反而是云挽笙,在昏迷之后身子是越发的虚弱。
孤千珏在自己的身子逐渐不需要靠人搀扶下地走路时,就一边开始忙国政一边不分昼夜的照顾云挽笙。
易相叹即便是对云挽笙有诸多不喜,但看在这次是云挽笙救孤千珏的份上,她终是没说什么。
而孤之茗则也是感谢云挽笙,搜寻了天下最好的名医来给云挽笙看诊。
虽然形式上都做的很体面,但云挽笙依旧是在昏迷当中。
前线此刻传来大获全胜的捷报,孤之茗极为高兴,特地在孤千城和朱弦断班师回朝的时候亲自去城外迎接。
孤千珏作为孤千城的弟弟自然也不例外。
远远地,就看见孤千城昂着头极为得意的走在最前面,而朱弦断眉眼当中浓浓的愁色却和他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前线战况的经过孤之茗都从传来的捷报上看见了,他极其欣慰地拍了拍朱弦断的肩头,道:“你果然没有辜负朕对你的期望。”
朱弦断勉强地笑了下,“陛下言重了。”
孤之茗见朱弦断兴致缺缺也只当他是累了并未放在心上,而是又道:“回去你要什么赏赐同朕说,朕若是能办到都答应你。”
“谢陛下。”
孤之茗又拍了拍朱弦断肩头,就转向走去了孤千城身边。
朱弦断见到现在安康如从前的孤千珏,眼中划过一丝惊喜之色,“你的毒解了?”
说道这个,孤千珏眸子里透出几分肃杀之气。
“没有。”
“那为何……”朱弦断话还没说完,顺着孤千珏的目光望去,就见他此刻正死死盯着在簇拥之下孤千城。
这下,朱弦断眼中好怕不容易有点神采又暗淡了下去。
他可没忘记在战场之上孤千城做了些什么。
“有什么事回去再说,有什么账回去一笔一笔都会算清楚。”孤千珏冷冷道。
夜里,孤之茗给朱弦断和孤千城办了一个庆功宴。
朱弦断在听说云挽笙昏迷之后便推拒了孤之茗的邀请。
他和孤千珏一同站在云挽笙卧榻前,听着前面庆贺的声音此时心里很不是滋味。
“你是说,你答应了挽笙留战南侯家一命,孤千城也在战场之上答应了你,但最终他言而无信?”孤千珏道。
朱弦断神色暗淡地点了头,若不是云挽笙现在昏睡着,他真的不敢面对云挽笙。
孤千珏冷哼一声,他背着手望着门外的纷飞的大雪。
此刻阴云蔽月,但不代月亮永远会被遮掩在浓云之后,总会云开雾散。
“你说这些年我对孤千城也算是仁至义尽了吧?”孤千珏突然想起了小时候的一些事,问朱弦断。
朱弦断和孤千珏一起长大,当然知道从小孤千珏和孤千城之间的事。
因为易相叹极其偏爱孤千城,所以很多时候孤千珏和孤千城若是同时受伤,易相叹都会先给孤千城上药。
若是碰到两个人喜欢一个东西,易相叹总会以孤千城是哥哥,弟弟要让着哥哥为由,偏私给孤千城。
随着年纪的增长,孤千城不知为何突然对皇位有了妄念,易相叹知道孤之茗对孤千珏最为看重,就又逼着孤千珏帮孤千城谋皇位之事。
这些年他早就不知道给孤千城收拾了多少次烂摊子。
而孤千城呢,他总是摆着一副哥哥的样子,暗中对孤千珏下黑手。
因为什么,或许孤千珏知道,是因为嫉妒。
朱弦断眼中很少有浓重的杀意,他逐字逐句地道:“你已经仁至义尽了,这一次若是再因为易贵妃的面子放过他,孤千珏我看不起你。”
孤千珏闻言之后身形微顿,他低沉一笑,知道这一次朱弦断是真的动怒了。
“放心吧,敢动我孤千珏的人,我会让他生不如死。”
天上纷纷的大雪慢慢开始停止了,灰蒙蒙的天空中月亮有即将破出云层之意,淡淡的辉泽已然在云层的边缘显露。
“墟恒,你去给我查,即便是动用整个千月门也得给我查出来那花生露里的杏仁是谁放的,还有,我要切实有力的证据,我最多给你三日时间,若是三日之后你拿不到我想要的东西,你就可以自行了断了。”
墟恒没有现身,而是在暗处回应了孤千珏一声:“是。”
孤千珏太了解孤千城了,他做事一向会有疏漏,这次也不例外。
孤千城这次回来可谓是受尽了拥戴,他本以为孤千珏会嫉妒他仇恨他,但孤千珏没有,每每遇见都只是对他淡淡的一笑。
那笑容淡的令他心慌。
孤千城对易相叹说了自己的疑虑之后,易相叹不以为然地拍了拍孤千城的肩头笑道:“放心吧,长生最听我的话了,不会对你做什么的,即便是做什么,也有母妃替你挡在前面。”
孤千城闻言之后感动的对易相叹连连磕了几个头,“儿臣谢母妃。”
有了易相叹的保证,看他孤千珏敢对他怎么样。
云挽笙一日不醒,孤千珏便多一日的焦心,他总觉得他的病情转好而云挽笙昏迷,这里面肯定有什么他不知道的事。
见到忙前忙后给云挽笙擦身子的烟笼,孤千珏故意试探性地问:“那个叫末叶的,在我昏迷的时候有没有回飞霜派?”
烟笼茫然地摇摇头:“不知道。”
云挽笙所有的侍从当中就数烟笼最单纯最傻,所以她说的话没有深究的必要。
可越是这样,孤千珏就越是觉得云挽笙的昏迷绝对跟噬心蛊有关。
“末叶在哪?”
烟笼又是摇了摇头,“不知道。”
孤千珏眉头一皱,“你怎么什么都不知道。”
烟笼觉得自己还真的有几分委屈,“末叶这个人来去无踪的,我是真的不知道,若是你要找他的话,我还是能让他主动过来的。”
孤千珏微微扬首挑了下眉示意。
烟笼吹了几下末叶给的那个骨哨。
他们等了许久也未见末叶来,烟笼以为是自己的骨哨坏了拿在手里拍了拍又用力吹了吹。
直到末叶愁着眉出现——
“别吹了。”末叶转头望向孤千珏,“找我什么事。”
孤千珏懒懒地瞥了一眼还在屋子里一脸茫然望着末叶的烟笼,末叶见状轻轻拍了下烟笼的后背,低声道:“你先出去,我和他有话要说。”
烟笼有些日子没有见到末叶,故而走的一步三回头。
走到门前时,听见孤千珏道:“把门带上。”
直到烟笼彻底走出去,孤千珏抬手指向房顶,“上去说。”
语罢,他也不等末叶回应,先一步上了房顶。
这段日子也不怎么下雪了,故而房顶上的积雪早就被扫落的干净。
他也不想跟末叶绕弯子,直接道:“云挽笙是不是给我种了噬心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