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掌柜,我们要怎么办?”刘东轻声询问,朱止青笑了:“该怎么做就怎么做,难道他们放话说,要搅的我们没生意了,我们就关门不成?那岂不正合了他们的意?”
“掌柜您说的有理,但是,但是……”刘东还在那但是,朱止青已经站起身:“今儿这个时候,也该打烊了,我去瞧着他们打烊。”
朱止青如同什么事儿都没发生一样,刘东也只能跟着朱止青出去,店铺内还是和往常一样,但不管是伙计,还是屏风后面的小菊小红,都无精打采地。就在斜对面,原本已经关掉的周家的铺子,这几天又开门了,不但开门,里面的东西还比这边的货物,又便宜又好。
主意不怕老,怕的是,不够使。朱止青走到铺子门前,往外瞧了一眼,这才对众人道:“今儿都这么晚了,打烊吧。”
“掌柜,万一等会儿,有什么客人来呢?”邹南眼巴巴地说着,朱止青摇头:“不会有人来了,打烊吧。”
“朱大哥,你说,我们这生意,什么时候才会好转?”小菊从屏风后走出来,也是一脸地郁闷。
朱止青瞧着他们:“这生意有好有坏,也不用太郁闷了。”
这话听在小菊耳中,就是那样轻飘飘的,什么意思都没有。就在小菊还想再说话的时候,从外面走进来个婆子,瞧见朱止青就对朱止青道:“太太请朱掌柜,打烊后往家里去一趟。”
这还是秀娥离开县城之后,杨太太第一次对铺子里的生意表现关切。朱止青虽然略微惊讶,但还是对婆子道:“还请妈妈回去告诉太太,等打烊后,我就前去。”
“掌柜,你说,太太会不会觉得,都是我们做的不好啊!”小菊一脸快哭出来的样子,朱止青笑着安慰:“自然是不会的,再说了,我都没哭,你哭什么。”
小菊急忙伸手去擦眼泪,刘东已经嘻嘻一笑:“小菊,你们女人啊,就是喜欢哭,要说这事儿,有掌柜在这边等着呢,还有大奶奶,等大奶奶从省城回来,什么都能解决。”
“要你管,你前些天还不是急的暴躁,都要跑到别人家铺子前面去骂了。”小菊嗔怪地说着,刘东又呵呵一笑:“是,是,都怪我。”
春姨听说杨太太着人去把朱止青请到家里来,不由对杨太太抱歉地道:“婆婆,这事儿,也是我的错。”
“怎么这事儿就是你的错了?”杨太太疑惑地瞧着春姨,春姨低头:“大奶奶去省城了,按说这家里的生意,我就该看顾起来,但我没有大奶奶那么能干,只能偶尔去瞧瞧账,这会儿家里生意遇到这么大的事儿,都传到您耳朵中了,我还什么都做不了。”
“各有所长!”杨太太安抚了春姨一句,就对春姨笑着道:“我听说,这次学使要来考童生了,你弟弟的学问,褚先生称赞不已。”
提起自己的弟弟,春姨顿时笑了:“都是先生看重他,其实他也不过如此。”
“瑢哥儿有了这么个舅舅,也好。”这话从杨太太口中说出来,石破天惊。春姨下意识就要站起身赔罪:“太太,我没有这么个意思。”
“你坐下!”杨太太瞧着春姨,春姨面上还是有惊恐神色,杨太太见春姨不肯坐下,也就叹了口气:“我晓得,世间规矩,嫡母在生母前面。可是还有一句,血浓于水,这是怎么都断不了的。瑢哥儿是你生的,你的弟弟,就是瑢哥儿的亲舅舅。”
纵然世间规矩,苏家才是瑢哥儿的外祖家,苏大爷才是瑢哥儿的舅舅,但杨太太冷眼瞧着,尽管宋章蕴守着规矩,不去和瑢哥儿十分亲热,但天天在一起读书,瑢哥儿难免会去请教一些学问上的事儿,宋章蕴学问上本就出色,又见自己外甥来请教,久而久之,甥舅们自然就亲密起来。
“太太!”春姨已经对杨太太跪下了:“您说这话,是要折煞我。”
春姨说着就落泪,杨太太晓得春姨这话也是真心话,毕竟她的命运,全靠了秀娥的一念之间,才得了这样的改变,而自己说这样的话,简直就是直接骂春姨忘记了秀娥的恩情。
因此杨太太只轻叹一声,并没有让春姨站起身,春姨跪在那低着头道:“太太,我晓得,这些日子以来,我弟弟和瑢哥儿一起读书,难免和瑢哥儿多亲近了,太太,您放心,我这就把我弟弟寻来,要他不再和瑢哥儿亲近,要他记得自己的身份。”
永远永远不能以瑢哥儿的舅舅自居。春姨想着这些,心里面不晓得是什么滋味。见春姨转身就要走,杨太太唤住她:“回来。”
“太太!”春姨已经在那想了半日,自己到底是什么地方显露出了轻狂,才要杨太太来这样敲打自己?
这会儿杨太太见春姨双眼迷茫,杨太太轻叹一声:“我们也是为了瑢哥儿好。”
瑢哥儿所得到的助力越大,就越好,这也是秀娥安排这些的原因所在。春姨低头:“我晓得大奶奶的心事,我也晓得太太您的安排,只是我,世间规矩如此,太太,有些话,传出去,会被人笑话的。”
“当初我杨家被人逼上门来,要我家立嗣子,那时候合城的人,可有谁对我家说过一句公道话?”杨太太想起这事儿,就恨得入骨,再到现在,趁着秀娥不在家,这些人就要联手,想把自家的生意搞垮,他们做这些事儿都不担心别人笑话了,这会儿,自己家不过抬举一个人,他们就要笑话了?这才是最可笑的事儿。
“我,多谢太太,但是,但是,太太,您放心,我这心中,并没有别的念头,我也没有替代大奶奶的心。”尽管杨大爷不在了,可在别人家中,这主母之位,还是要争一争的。
“你到这会儿都不明白大奶奶。”杨太太瞧着春姨,淡淡地道:“你若真有这样的心,你早不能站在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