召儿急忙起身道:“婶子,我娘喝多了,还请您多照顾照顾。”
章嫂子打了个酒嗝,猛地想起不能在秀娥面前如此放肆,急忙用手捂住了嘴:“我晓得的,我一定会好好地照顾你娘,你娘今儿这样高兴,多喝几杯,也是难免的。”
说着章嫂子就扶起秀娥:“大奶奶,马车已经准备好了。”
秀娥往外走,召儿还想跟出去,秀娥已经按住召儿的手:“记住我说的话。”召儿只能停下脚步,眼巴巴地瞧着秀娥和章嫂子出去。
等她们都走了,召儿环顾四周,从此之后,自己就真的是独自一人了,尽管以后还会回到秀娥身边伺候,但那和原先在秀娥身边做丫鬟是不一样的。
“陈家对召儿很好,大奶奶您今儿又亲自来了,他们啊,定会明白大奶奶的意思。”章嫂子虽然喝了几杯,但还是记得自己的事儿,在那对秀娥絮絮叨叨地说着。
“我晓得!”秀娥对章嫂子,也不会多说,棠儿已经等在那里,瞧见秀娥出来就上前笑着道:“大奶奶,我觉得,这里的厨子做的菜,还没有我的好,我可问过了,这厨子啊,是五钱银子雇来的,饭食除外,就只做那么三天的厨。我就按一个月能接到八家活来算,一个月就有四两银子,一年就四十八两,又不在家吃饭,还能带走那些没有做完的菜。哎呀呀,这一年得有五六十两银子呢。”
棠儿在那算着,章嫂子已经笑了一声:“怎么,棠儿,你还想着以后自己出来做厨子?”
“我,我可没有这样想!”棠儿的唇就撅起,接着棠儿叹气:“就算我想,这婚丧嫁娶的事儿,人家也不会要女人做厨子。”
如同女人可以在家里算账,却不能出去外面做账房一样,家家的中馈都是女人,偏生不管是酒楼的厨子,还是这些专门接婚丧嫁娶的厨子,都没有人要女人,说女人做些家常饭菜还可以,哪能做这样的席面呢。
章嫂子还在那和棠儿说话,秀娥的思绪却已经飘向很远,直到上了马车,秀娥靠在车壁上,听着章嫂子在那嘲笑棠儿有想自己出去接这样婚丧嫁娶的事儿的想法。棠儿依旧不服气地道:“我既然能做的比这人好,为什么不可以?大奶奶,家里下回遇到什么事儿,也不用去外面请厨子,就我做了。”
“上回铺子开张,你做的酒席,可是人人都称赞呢。”秀娥既然被叫到,也就含笑说了这么一句。
棠儿的眼里顿时欢喜起来:“就是,我做的可好了。”
马车已经停下,秀娥刚扶着章嫂子的手下车,就看见李栋在后门处徘徊。对李栋,秀娥是很有印象的,不由皱眉询问:“怎么你没有去陈家坐席?”
“东家,方才我在席上多喝了两杯酒,就告辞先回来,谁知刚到我们铺子门口,就有人来送信,说是朱掌柜让人紧急送上来的。”
说着李栋那手里的信送上,秀娥不由皱眉,现在生意已经有了章法,家乡也好,还是省城这边,总有固定的时候运送货物,怎么这会儿,突然就来了这么封信。
秀娥把信拆开看了眼,神色顿时变了:“章妈妈,你赶紧收拾东西,再雇辆马车,我们立即回去。”
“大奶奶,这会儿,天都快黑了。”章嫂子指了指天色,秀娥的手紧紧地握住了这信纸,却还不忘记对章嫂子露出笑:“是我的疏忽,天都快黑了,既然如此,那就明日一早走。越快越好。”
这是要赶时间回去了,李栋已经对秀娥道:“东家,那这事儿,要不要告诉陈掌柜?”
“你让他明日就来上工,至于召儿,不用跟我回去,让她在这多待几天。”秀娥急促地吩咐着,李栋应是,棠儿已经对秀娥道:“大奶奶,还是照了您上回说的?”
“对,就照了原先说的。”说着秀娥就往屋里走,章嫂子晓得秀娥定是遇到十分紧急的事儿了,自然不敢再多说什么,只是跟着秀娥走进屋内。
“大奶奶,这家里,到底发生什么事儿了?”章嫂子小心问着,秀娥勾唇:“陈大爷去世了,他刚一落气,那位嗣子,就要和我们拆伙,甚至放出话来,要把我家的生意,赶出县城。”
“啊!”章嫂子万万没有想到,竟然是这样大事,等诧异过去,章嫂子又轻声道:“那这事儿,可怎么办?”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我就不信,那位嗣子,能翻了天去。”秀娥的唇紧紧抿住,瞬间就有了杀伐果决的气势。
此时朱止青坐在账房中,他晓得今儿是陈庆的喜日子,但这心中没有半分为陈庆成亲的喜悦,眼前的事儿才最要紧,陈若溪去世,这是意料之中的,甚至那位嗣子的发难,也是朱止青意料之中的事儿,只是朱止青没料到的是,这嗣子,竟然联合了周家。
“掌柜,我们店铺里这几天,都没生意了。”刘东站在朱止青面前,小声说着,那位嗣子简直就是个疯子,甚至是个完全不讲道理的疯子。
按了刘东的想法,他就算再恨杨家,想要和杨家从此分开,那也要小心着些,不能这样急切,但谁晓得陈若溪才刚咽气,他就穿着孝服,来到两家合伙的铺子,赶走了邹南和伙计,并且说,要把杨家这间铺子,搅得没有生意做,还要让杨家把这间铺子双手送给陈家。
“一个能为了钱财,去唤别人为父亲的人,你想想,他有什么好的?”和刘安的满脸愤怒不一样,朱止青的语气还是那样温和。
“那是多么大的一笔钱财啊!”刘安忍不住嘀咕一句,朱止青摇头:“君子爱财取之有道。为钱财动心,本是平常事儿,但也要合理地去取,他啊,太贪婪了。”
如此贪婪,如此急功近利,朱止青觉得,陈若溪的这些钱财,在这位嗣子手中,只怕用不上几年,就会花得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