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予白捧起茶盏,用喝茶掩饰异样。
南宴一时并没有发现什么不对劲儿的地方,也没有继续说明斯允的意思。
她重生归来,实在对这个男人生不出什么好感来。
连提一提都嫌晦气。
不过说到安郡王,她倒是想起了一桩事儿。
“有个问题想要问殿下。”
司予白掩饰下不自在,扯出来个笑模样,满脸老实本分的样子:“什么事儿?卿卿只管问……”
“西凰粮草被窃案,殿下何故会牵扯其中?”
南宴用了几乎肯定的说法,倒是对安郡王所提及之事没有怀疑。
啪啦。
司予白手一抖,手上的茶杯没拿住,热烫的茶水浇了一身,他慌忙的起身,原本倒斜在腿上的茶杯,滚落在地,摔了个稀碎。
“怎么这么不小心……”
南宴也是被这个意外的变故给惊了一瞬,看见人被打湿的衣衫上,还冒着热气,忙帮人把湿透的外袍掀起来。
“可有烫着?”
她一边问,一边扶着人去炕上坐。
又很是手快的将人衣裳扒了。
“好在是这屋里烧了地龙,脱了衣服也不打紧的。”
说着,就又伸手要去拽裤子。
司予白原本还在呆愣中,见此下意识的伸手拦了:“我,我没事儿……”
“没事什么没事,那么烫的茶水,你又穿的单薄,赶紧给我看看!”
南宴不理会他的抗拒,态度强硬的将人裤子拽了。
唰……
司予白感觉到了自己的脸热。
南宴专心的一寸一寸检查,见到人嫩白的皮肤上被热水烫红好大一片,心疼的不得了。
“都烫成这个样子了,还说没事呢,殿下这张嘴,是越发会对我扯谎了!”
她气得不行,狠狠外人身后拧了一把。
看人疼的龇牙咧嘴,却又不敢躲开半点的样子,反倒又是让自己更心疼。
“你忍着些,我给你涂些药膏。”
南宴说着,人已经回了内室去拿伤药。
司予白忽然有种正在做梦的感觉……
要不是刚刚被掐了一把的地方,这会正疼的实在,他都想给自己两巴掌试试疼不疼了。
等南宴取了药膏回来,清清凉凉的药膏擦在腿上,司予白才回过神来,相信这一切都是真实的。
卿卿刚刚……是真的在关心他,为他担心,为他心急。
“好了,这样的伤口不宜捂着,就不包扎了。先把药膏晾一晾干,我去给殿下拿床被子过来,等好些了再穿裤子,免得碰到伤处,你又难受。”
南宴交代了一句,就又回内室去了。
司予白看着她的背影,还是没太忍住掐了自己大腿一把……
疼,真的疼!
卿卿也是真的在关心他!
偏偏他这份激动还没能在心底荡漾开,就被南宴死亡凝视了。
糟了,掐大腿的时候,被卿卿看到了。
司予白此刻十分想装鹌鹑。
“殿下要是有什么不一样的癖好,倒也不用藏着掖着的。”
南宴冷淡着脸,把被子给他盖好,不轻不重的开口:“殿下刚刚也该瞧见安郡王脸上的伤痕了,说不得我就正好能满足殿下的小癖好呢!”
“我,我没有……”司予白急得想要解释。
他不是变态啊!
“我,就是……”他略想了想措辞:“就是觉得刚刚你关心我的样子,有些不太真实,一时间不大敢相信。”
说完,他更止不住心虚的低下头。
生怕多抬头一会儿,就会触及到卿卿想要否认的情绪。
“殿下是我的未婚夫,我身为未婚妻,关心未婚夫不是理所应当的吗?”
南宴淡淡道:“殿下是不是太大惊小怪了?”
大惊小怪?
他现在惊的都能炸开花儿!
司予白从未有哪一刻,觉得未婚夫未婚妻这两个词儿,放在一起是这般的悦耳动听。
可还不等他回味这其中的美妙之处,南宴就又问了一遍最初的问题:“左不过无事,殿下这么干躺着怕是也难受,不如同我说一说,西凰粮草失窃案一事吧。”
怎么又绕回来了?
司予白此刻有些后悔烫的是大腿了。
这要烫在嘴上该多好的。
他现在晕过去行不行?
南宴这会儿总算是瞧出司予白的逃避之色了。
她莞尔一笑,神色立马柔和下来,有盈盈笑意在眼中流转。
司予白一时有些看得呆了……
“殿下是不愿意同我分享吗?”南宴眨了眨眼,好似真的只是个天真烂漫的少女一般。
“怎么会……”司予白下意识的接口。
话一出口,他就后悔了。
再看南宴姣好的面容与盈盈笑意,心里的苦涩不免又重了几分。
卿卿待那个人,果然是不同的……瞧瞧,为了打听那人的事情,连美人计都用上了。
偏生他又贼没有出息,很爱吃卿卿这一套。
“没错,是我使人劫走了西凰暂时寄存在饕宴楼里的粮草与茶叶。”
司予白有些破罐子破摔的说完,心里堆着的一块大石头,反而是有了些落地的感觉。
“好端端的,殿下劫那个做什么?”
这是南宴最不能理解的事情。
就算大靖国库空虚……那也不至于劫那么点商用的粮草和茶叶吧?
也没多少啊……
这么一趟折腾下来要花费的银钱,指不定都远超那些粮草与茶叶的价值了。
“那些粮草和茶叶,是西凰用来同明斯允交易的……原是打着贩卖茶叶的名头,私底下偷偷交易的粮草。”
司予白冷凝着脸,语气沉肃了许多。
“西凰恐怕也知道,这样私下里交易粮草,不是什么正经事儿,所以同明斯允交易的数量很少。”
“可即便是这样,那些粮草也足够三万人吃上一两个月了。好端端,明斯允搞那么多粮草干什么?还是借着贩卖茶叶的名头,偷偷与西凰交易的。”
“我的人查到确切证据,连夜送到我这里……”司予白心虚的看了南宴一眼:“我就让人去劫了。”
“我知道你肯定要为明斯允出气,你要是想打我骂我,我保证不还手就是了。”
司予白说完,就见到南宴抬起了手过来,他忙闭上了眼睛,等待着巴掌落下来。
但过了很久,想象中的痛感也没有出现。
倒是额头上,贴了个冰凉的小手……“殿下说什么胡话呢?明斯允又不是我的什么人,我犯得着打骂我的未婚夫替他出气?”
南宴笑眯眯的看着司予白:“也不像发热的样子啊,怎么就说起傻话来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