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予白此刻就像是三伏天里饮了一碗冰水。
舒坦!
但他还是矜持的敛好了笑容:“我这不是想着你们二人也算打小一起长大,且幼时你也更喜欢同他一起玩过家家……”
想到旧时的那些芝麻大点小事儿,司予白也一样忍不住心生酸意。
南宴微微一愣,根本就不记得还有这种事儿了。
仔细的想了好一会儿,才想起些许久远到模糊的记忆……忍不住嘴角微抽。
“小时候你是太子,我总不能指使你去爬树掏鸟窝,下河摸鱼虾,草地里打滚抓蚂蚱叭,那还不得被宫里头问一个不敬之罪。”
小时候,南宴的确很不喜欢跟司予白在一起玩。
那时候,她刚被南族的人找到,整日的被念叨规矩、礼数之类的话,正是烦的不得了的时候。
这也让她比同龄人的叛逆期,来得更早了几分。
自然也就不愿意跟司予白这样,随时可能让她在规矩上踩坑的人一起玩。
只不过碍于他是她早早定下的未婚夫,把人扔下也不像话。
便一直带着他出去玩,但从来只让他在一旁看着。
“你那时来找我……身后少说乌泱泱的跟了二三十人,袍子上沾了点泥灰水要被一群人嘟嘟囔囔的碎碎念叨,手上沾了点草叶汁子还是要被说,谁还敢跟你放了开的玩啊!”
南宴:“而且,你后来不是让人来告诉我,以后都不跟我玩了吗?怎么这事儿都过去那么久了,你还能翻出来说?”
“……你都不带我一起玩,我去了也只是在一旁站着,看你们玩的开心大笑,好不自在,我就想着我既不招你待见,又何必自讨没趣、惹人厌烦,才会使了人去说不和你玩了。”司予白说起从前,还有些不大好意思。
南宴确实不大记得当年的司予白,究竟每天都是什么样的表情与心态了。
毕竟,于司予白来说,那也不过就是十年前的事儿。
于她来讲,可是隔了两辈子那样遥远呢……
不过她还是愿意哄着人高兴的。
“好了,小时候不带你玩,是我的不是,我给殿下道歉好不好?”
南宴就坐在炕边边上,同司予白离得十分近。
她略凑上前了一点,轻声在他耳边细语:“以后,我只跟殿下一个人玩儿,只望殿下别乐不思蜀,耽误了勤政之责,连累我被骂作是祸国妖妃才行。”
司予白脸红了……
他总觉得,卿卿刚刚说了什么骚话一样,让他很难不多想,不歪想一些。
南宴噗嗤笑出声来,很是满意眼前人的反应。
果然,她的少年,此时还清纯的很呐。
是她前世,不曾尝过的青涩味道。
司予白不用想也知道,他准时又被取笑了。
心中一时气不过,咬着牙发狠回嘴过去:“好啊,我倒是很想体验一下,卿卿所说的游戏,究竟是怎样让我乐不思蜀的……唔!”
他狠话放到一半,就忽然的被堵上了嘴。
司予白原本是斜倚在炕上的,这会儿被南宴推了一把,立马变成了躺平的姿势。
等人欺身而来的时候,他根本找不出反抗的动作与力气。
熟悉又不熟悉的气息,将他完完全全的包裹在其中,仿佛是天罗地网,让他无处遁逃……好像,也不是很想逃。
司予白只是被动了一阵子,就本能的开始从心回应了。
南宴看着人,越发心满意足。
好了,青涩的少年是什么感觉,她现在也有品尝到了。
南宴伸手将人轻轻推开,坐起身来,淡定的整理了一下衣衫。
司予白觉得卿卿就像常逛花楼的恩客,老油子的很。
自己玩的痛快了,就不管陪侍的人是否舒坦了。
他有些憋闷的,坐在一旁生闷气。
南宴却适时的,又投出一颗惊雷:“所以,殿下公然在朝堂上铁了心的要与我退婚,就是以为我心悦明斯允。”
她说的是肯定句。
司予白慌了:“卿卿,你听我解释,我……”
“殿下。”南宴摇头,轻唤了一声将人的话打断:“我自幼时就知晓与殿下的婚约,那时虽不懂何为夫妻,却也一直将殿下放在一个,任何人都无可取代的位置的。”
“后来少女怀春、情窦初开,看多了那些话本子上的情情爱爱,对我与殿下的这种关系,初初有了想象与期望。”
“我不知道殿下误会了我什么,以至于殿下会觉得,我会为一个不相干的男子,对殿下动辄打骂。”
南宴直视着司予白,没有避讳这桩事儿的想法。
前世,他们至死也不曾坦诚布公的说过那些藏于心底的想法与怀疑,无论是她,还是司予白,都始终在用自以为觉得合适正确的方式,去相处,去爱对方。
可到头来得到的,却是潦草结局与悔不当初。
这一世,她不想再重蹈覆辙。
“无论殿下相信与否,南宴无愧于心,顾卿意亦无愧于心,且此心至今,唯有殿下一人。”
南宴想着,若这一世,他们之间没有了那些莫须有的误会,依旧得不到好结局……那她大概会相信,有些人的遇见,就是为了诠释有缘无分。
司予白瞧出了南宴眼中最后的那一抹释怀和……放弃。
放弃什么?
他吗?
“我承认,那天看到你夜会明斯允,我吃醋了,也很生气……”
司予白几乎是吼着说出来的。
眼见着南宴懵怔在原地,司予白又懊悔起来。
他说这个做什么呢?
可话都说到这里,再缩回去未免也太没种了……何况,现在不说出来,以后说不得就再也没有机会说了。
司予白念及此,狠了狠心,没有再退缩改口掩饰太平。
他一脸严肃正经,连身子都坐直了。
一开口,就先是一句解释:“我当然不是对你生气,我是气我自己,不够优秀,不能吸引你,不足以让你心悦于我。我也清楚,哪怕你们夜会画舫,也可能是单纯的聊聊天,再厉害些,或许也就是说说事情,总归……有婚约在,你总不好太过分吧。”
他说到后面,逐渐的没有了底气。
“我没有夜会过明斯允,更没有去过画舫。”
“可无论怎样,哪怕你换个人,我心里头都可能没那么难受,偏偏那个人是明斯允,我知道他心悦你,你可能对他也有几分不一样的感情……你刚刚说什么?”
司予白眨巴着眼睛,怀疑自己刚刚可能太过于激动,所以有了幻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