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母哭着道:“可我们也将玉花嫁给你,也算是补偿你了,你还想怎样?”
方大河点头道:“原本我也想看在玉花的面子上,留你们一命,弄死这个死肥猪和陈玉璋就算了,以全了你们对玉花的养育之恩。”
“后来玉花有了身孕,我想着看在孩子的份上,我倒是可以放陈玉璋一条生路的。”
“可是.....”方大河的眼里慢慢有水花滚动:“你竟是连自己亲妹子都要杀,而你们还在包庇他!”
方大河抹了一下眼角:“如此也好,这样我也不用觉得对不住玉花了!”
方大河拍拍手,进来一个老嬷嬷:“你将这几人给看好,等这新房喜色褪去之后,便送到猪圈去吧,他这样的畜生与猪住在一起,这才是最好的归宿!”
陈母瞪大了眼:“费嬷嬷?”
陈父这时也算是反应过来了:“方大河,给我儿子下药的人是你对不对?”
方大河冷笑:“是不是我有什么关系,反正那药都是你儿子给放进去的。”
就陈玉珪这个猪脑子,本就做梦想好事,压根都不用他怎么挑唆,就一个劲儿往里头钻。
“哦,那个小崽子,你回头让人给扔出去吧,是死是活全凭天意
!”方大河刚要出门又对费嬷嬷道。
陈母大急朝着方大河的背影喊道:“不能啊,你不能啊,他还是个孩子呢!”
外面方大河的声音飘忽传来:“你陈家杀死了我的儿子,凭什么还让我给你陈家留根?”
费嬷嬷关上房门,拎起一根烧火棍,劈头盖脸的就朝陈玉珪身上打去。
老婆子身高体壮,打起人来是半点不含糊,陈玉珪白胖的身上很快又添了许多伤痕。
陈母上前去拉费嬷嬷,却被她一把推的老远。
陈父大喊道:“费嬷嬷,我们陈家跟你有啥冤仇,你一个下人,竟然也要趁此机会落井下石?”
费嬷嬷打的累了,这才起身捋了一下汗湿的头发,一屁股坐在喜床之上,喘着气缓缓道:“天灾人祸没法活,我们一家只能出去逃荒讨生活,不料半路跟儿子儿媳走散了。”
“后来打听到他们跟了白莲军,我吃尽苦头找到他们,却只见着一双死人。”
“老太太您还记得不?那日攻打长安,陈玉珪凌辱了一个女子,你说人勾引你儿子,还连着她家男人一起杀了?”
陈母瞠目结舌,费嬷嬷居然与她家有仇?
费嬷嬷摇头自顾自的笑道:“你肯定是不记
得了,毕竟陈玉珪弄死的女人不是一个两个,杀人家男人也不是一回两回了,你怎么会当回事呢。”
“在你嘴里都是人家勾引的,你儿子没错,错的全是旁人。”
“天道好轮回啊,终于让我老婆子给等到这一天了。”
“且等着!”费嬷嬷眼神阴鸷看着三人:“方大人答应过我,这里我也是可以供奉牌位的,你们得日日给我儿子儿媳,还有我那未出世的孙儿赎罪。”
费嬷嬷的笑声在阴森森的喜房里回荡,陈家三人只觉得满身寒气,入目竟是死气一片,见不着一丝活路。
矗立在院子外面的方大河,听见里面如哭一般的笑声,伸手接住了夜空里的第一片雪花。
下雪了,真好啊!
白茫茫盖着大地,也盖住了这世间的污秽与不堪,还一个朗朗清白人间。
“下雪了!”荆梨蹲在江边,寒风呼呼刮着,将那烧着的纸钱带起,呼啸着飞往江面。
荆梨望着江面飞舞的纸钱静静道:“我不知你是否还存在,亦或是去了另一个世界,我想告诉你,娘亲和弟弟都极好。”
“前世的仇也报了,恶人也得到了该有的惩治,终其一生,他们都将活在你曾经的痛苦之中。”
荆梨说完掏出怀中的信件,将之付诸一炬:“安息吧!”
她说着眼角有些酸涩,而后有水滴落下,她最近不知为何,竟是有些多愁善感的很,或许是这么久未曾给人一个交代,让那位不得安宁吧。
澹台凛找到荆梨的时候,就见她站在江边泪流满面,一时有些心疼又有些气恼,“你这是作甚?”
上前用拇指给她擦去眼泪:“是哪里不舒服还是怎的了?”
荆梨抱着他就是一阵放声大哭,哭到最后竟是有些不能自持。
澹台凛被吓得不轻,他从未见过荆梨这般模样,无论是当初逃荒之时,遇到的种种险境,还是到了老北山之后的艰难困苦。
又或是面对虎狼一般的辽人,大军压境的困境、流言蜚语的侵袭,她都不曾落过泪,更不曾有过沮丧之意。
不懂她如何就突然这般难过,以至于哭得不能自己。
澹台凛拍着她的背,轻声安抚她:“到底是怎么了?是哪里不舒服?还是有人让你受委屈了?”
谁要是让他媳妇委屈成这样,他一准回去砍人,要知道他的阿梨,从不曾这般伤心难过。
荆梨哭了许久,这才红肿着双眼道:“不是我自己想哭的,就是莫名
其妙哭了,甚至都不知道为了啥!”
或许是因为释放了原主的怨气,悲喜突然与之相同,才会突然间如此失态吧,荆梨这般想着。
澹台凛有些哭笑不得,心中却是想着,阿梨这怕是有些病了,打从北地开始,就时常有出乎意料的举动,有些行为与之前完全不符。
沈大夫那个老匹夫,他们好不容易到了荆州,他又提前回长安,弄得两边岔开了。
两人携手站在江边,看着纷纷扬扬的雪花,许久,荆梨才带着些许鼻音道:“陈玉璋消失了!”
澹台凛将她的风帽兜头盖上,亲了亲她的额头道:“无妨的,已经是秋后蚂蚱,蹦跶不起来了,以后也无须再考虑他的事了。”
荆梨点头,她有亲人有爱人,一切都在美好开始,没必要再分心去记挂那个无足轻重的人。
澹台凛将她的手捂着手心里,“这里事情已经处理的差不多了,过几天咱们就启程回去吧,天寒路滑不好走,不早些走,回头都赶不上过年了。”
荆梨突然正色道:“早些回去,该收的网早点收,我不想大过年的,看见糟心的人在眼前晃。”
澹台凛面色冷峻看着江面:“放心吧,该来的都来了,谁也别想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