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疆很懵,听三儿子说完,第一反应就是她娘别是赶集的时候给哪个老太太挠了,然后被人家儿子找上门了吧?
要说为啥不往沈锦惹事上头合计?
老父亲沈疆表示——咱家囡囡那么乖,只有事惹她,没有她惹事。
一想到三儿子说小闺女是被拎回来的,沈疆沉默的从灶坑里捡出一根烧红了的烧火棍,不管有理没理,勒他小闺女脖儿就是不行!
西屋,沈有富一脸快意的跑进屋把沈有粮喊了起来。
沈有粮饿的不行,就指着睡觉忍饿呢,冷不丁被自己弟弟搅和起来,语气全是不耐烦:“你干啥?要吃的没有,爷不是新找个后奶吗?你找她要去!”
“不是。”沈有富爬上炕,“你猜我刚才回来看见啥了?”
他幸灾乐祸的憋出几声笑:“沈锦那臭丫头被个不认识的拎着回来,那人一看就不好惹,怒气冲冲的,我看啊,死丫头今天肯定得挨打!”
不等沈有粮跟着乐,同样听到沈有富话的沈花儿和沈草儿闻言,一骨碌爬下炕趿拉着鞋就往外跑。
生怕错过沈锦被打瞬间。
要说以前她们姐妹两个还没这么讨厌沈锦,可谁让因为沈锦她们家就分到那么点东西,连住的屋子都被抢走了,沈锦就是个搅家精,她们巴不得搅家精被狠狠打一顿。
沈花儿:“最好给她打的过年都下不去炕,省的大过年看见她那张丑脸饭都吃不下去。”
沈草儿:“对,最好再让四叔赔一大笔钱,把分家的钱全搭进去,到时候一家子连苞米糊糊都吃不上,看他们还咋嘚瑟。”
正拎着壶热水进来的沈招娣听到她大姐、二姐的话,低着头,一声不吭,她闷油瓶当惯了,压根没人拿她当回事。
姐妹俩掀开帘子正好看见沈疆拎了个烧火棍急匆匆往外边走,互相对视一眼捂嘴偷笑。
“你们笑啥呢?”刘寡妇从西屋后边用黄泥临时砌的灶台转出来,正好看见沈花儿姐妹俩笑的跟捡钱了似的。
沈花儿现在对刘寡妇态度很好,毕竟多叫几声奶也不会掉块肉,还能收到刘寡妇的糖。
想到水果糖酸酸甜甜的好滋味,她眼珠子一转,瞬间想到了讨好刘寡妇的方法:“奶,刚才有富跑回来说看见有外村人抓着沈锦和蔡桂贤回来,看样子是要来寻仇,现在估摸着都进村快到咱家了。”
“啥?寻仇?”
沈草儿一唱一和:“你也知道蔡桂贤的性格,估计是在外边惹着啥不该惹的人了,这不,都找家来了。”
“诶呀妈呀!我就说我这个老姐姐平时不会做人,有时候得罪人了都不知道,不行,我得去看看,还有小锦儿呢,可不能让人拿孩子出气咯!”
你倒是会说。
沈花儿暗地里撇撇嘴,随即跟着刘寡妇假惺惺的说:“咱们这不心里担心正要过去瞧情况呢嘛,我想着一会路上多喊点人,万一出事也有个照应,刚才看四叔拿棍子出去了,可别闹出人命。”
沈花儿嘴上这么说,心里巴不得沈疆闹出人命被抓起来吃枪子儿呢。
三人兴冲冲出去,路上还不忘招呼乡亲们一起过去帮忙,西屋沈招娣把屋里的茶缸填满,拎着热水壶正要往外走。
“等等,沈招娣,你咋没跟你姐她们过去瞧热闹?”
沈有粮嗤笑一声:“有富,你是不是傻,她不去才好,她去了爷要是缺使唤人,你说是你给端屎端尿还是我给喂水喂饭?”
沈老头昨天腰扭的不轻,今天躺炕上起都起不来,现在正在堂屋疼的直哼哼。
想到要伺候老爷子,沈有富挠挠脑袋,别说,他哥说的还真对!
沈招娣:“有富,没事我就出去了。”
“等等,谁说我没事的。”沈有富对着沈招娣挤眼笑,沈招娣垂下眼睛,每一次沈有富这么跟她笑,那么接下来肯定没好事。
她后退一步:“爷该换膏药了,我先去给爷把膏药换了!”随便找了个借口,瘦小的姑娘兔子似的溜的飞快。
“喂!沈招娣你给我站住!”
沈有粮被他吵的头疼:“你喊她干啥,一棍子打不出个屁的,欺负她都没意思。”
沈有富噘嘴:“我不是看四房现在没人,想让沈招娣帮我去灶房偷点吃的嘛,谁知道这死丫头跑的比兔子还快,哥你就不饿?”
沈有粮没好气白了他一眼:“那你不早说,别噘嘴,恶不恶心,沈招娣指望不上,你去偷点吃的?”
“我可不能去,我又不傻,到时候被四叔知道了,再跟打沈小宝似的给我打了,我又不像沈小宝,咱家可没人拿我当宝贝蛋,再说了,三房再宝贝沈小宝不也没找四叔算账嘛,还是得让招娣去,她挨打挨习惯了,皮糙肉厚……”
另一边,沈锦使劲掰着陈锄子钢管似的手臂。
“叔,叔你赶紧把我放下来,我走路真不累,我都多大了你还跟拎小孩似的拎我。”
同样被拎了好长时间的蔡老太缩缩脖子,这大兄弟心肠好是好,就是手劲是真大啊,她现在还能想起来老姐妹罗荷花进村之后往家跑的速度。
那是生怕也被陈锄子拎起来招摇过村丢人现眼啊!
不过想到陈锄子分给她们的羊肉……
蔡老太叹口气,拎就拎吧,看在羊肉的面子上,陈锄子哪怕把她们举大鼎似的举回来,绑孩子似的绑背上背回来,她都一点不带生气的。
脸哪比得上肉重要!
沈锦:“叔,最前边就是我家了,你快把我放下来,被人看见了还以为你拎鸡崽子呢,我还要不要面子了。”
陈红英噗嗤一声笑出声来。
拍拍她爹胳膊,陈锄子讪讪的放小丫头下来,正要吹嘘几句自己力气大,不拎抱着也行,就见迎面冲过来一人,拎着条烧火棍就要往他胳膊上招呼。
沈疆:“离我闺女远点!”
沈锦:“爹!”
陈锄子一把捞起沈锦和沈疆拉开距离:“大兄弟你听我说,我不是啥好人……不是,我不是坏人啊!”
身后突然响起密集的脚步声和说话声,几秒后,大队长领着一群人在刘寡妇的带领下跑到几人面前。
刘寡妇很兴奋,抓住眼生的陈红英,语重心长的说:“姑娘这到底是咋了,咋还打上门了?是不是我这老姐姐做啥不应该的事了,你们别生气,咱大杨村不是护犊子不讲理的村子……”
沈锦无奈,这都哪跟哪啊。
陈红英尴尬的挣开刘寡妇拉着她的手:“不是,大娘你误会了,我和我爹是来走亲戚的。”
“啥亲戚,我可没见过你们这俩亲戚。”沈花儿跳出来煽风点火,“四叔你看他身上还有血呢,有富说他一路拎着沈锦回来的,指不定就是给沈锦打出血了!”
“没有,爹,锄子叔没打我,都是误会!”可不能听沈花儿的挑拨离间,她爹现在正在气头上,指不定脑补她受多大委屈了。
再被沈花儿这么一挑唆,脑袋一热听不进劝万一真动起手那不就坏菜了?
蔡老太难得和小孙女心意相通,也不知道咋就突然这么大阵仗,挥挥手开始赶人:“花儿你在这胡咧咧啥,啥事没有,大队长都是误会,咋还把乡亲们都喊来了。”
沈疆迟疑:“误会?”
陈红英:“叔,真是误会,今早上蔡奶和锦妹子去山里,看见我掉河里了给我捞上来救了我一命,这不,我爹特意带我过来上门道谢。”
她不好说赶集,话到嘴边换成了进山。
沈锦疯狂点头。
大队长扭头去看刘寡妇,刘寡妇看沈花儿,沈花儿看沈草儿,一个赖一个,愣是没人敢站出来说是谁第一个造的谣。
“你看这事闹的!”大队长脸上挂不住,“散了散了,刘寡妇,下回再让我知道你瞎裹乱造谣,没事闲的,开春你就给老子挖水渠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