隽王向周婶打听女子怀孕月份的事,很快传到了姚玉儿耳中。
“隽王——会不会是对承嗣……有怀疑了?”
姚玉儿心里一紧,将与袁成筹苟且时的前后过程回想一番,觉得行事机密,并没有什么漏洞,也就松了一口气。
她向来谨慎,当时把下人全都支得远远的,并无人知晓。
只是贴身丫头银烛和锦屏,朝夕跟随着她,虽被支走,可能多少会猜出点什么吧。
不过,这俩丫头都是她从姚府带来的,知道规矩,想必也不敢胡说。
这个时候,院门口人影一闪,又矮又瘦的张嬷嬷,晃着身子进来了:
“王妃,奴婢听说一件事:王爷让周婶去外面找乳娘了。”
张嬷嬷在外面串了一圈儿,把打听到了消息向主子禀报,
“听见说要相貌姣好、人品淑良,知书识礼的。周婶还笑说,也不知是挑乳娘,还是挑侍妾呢。”
“他让人找乳娘?!没这么好心吧!”
姚玉儿反问一声,摇摇头否定了,语气里多有怨艾:
“承嗣都出生一个多月了,王爷看都不看一眼,跟没事人一样。他怎么可能突然给承嗣找乳娘呢?!”
突然,姚玉儿眸中一惊:
“难道……会不会是宜华苑添人了?!”
※※※
“穆寒!”
准备进宫门的隽王,对长随穆寒、风悉吩咐道,
“一会儿早朝时,我去跟陛下告个假,准备再到天承一趟,将王妃和小殿下接回来。你们准备好,我回来就出发。”
风悉的眼睛顿时瞪成了铜铃,
“去接王妃和小殿下?那上次——王爷为何不接她们,还二话不说就打人,又怒气冲冲地回来?”
隽王的脸青红一阵,骂道:
“废话不少!照做就是!”
“可是……唔唔唔……”
风悉被穆寒捂住了口,不死心地“唔”了一会儿,直到隽王进宫里不见了,穆寒才将他放开。
“你干嘛不让我把话说完?”
“你哪来那么多废话?照做就是!”
“飞鸿司昨晚来报:王妃已经带着小殿下回到天晟京都,现在住在何学士府里……”
“蠢东西!你怎么不早说?!”
“你不让我说啊!”
风悉委屈巴巴的,用手捂着自己的嘴巴,“唔唔唔唔……”
穆寒看着他,又好气又好笑。
正如风悉所说,音宛已经带着孩子,住到何府她自己的院子里了。
她原本是打算回她朱雀街的宅院里,可吴夫人听到消息,无论如何也不答应。
她说音宛带着孩子,需要过来人多加照顾。若单独住在外边,京城人一定会说闲话,说她这个继母外待女儿。
话都说到这个份儿上了,音宛也不好再推辞,就跟着吴夫人回娘家居住了。
且说隽王得知音宛已回京,大喜过望,当即就乘马车前往何府。
走到半道上,他又心感惶惶然,迟疑不前。
思忖片刻,隽王命长随备了些礼品,以“探望岳父”的名义,请何府门房通报。
何学士闻听隽王爷登门,慌得倒履相迎,陪着笑将他请进厅堂,奉上香茶,双方寒暄起来。
何学士心实,三句话过后,话题就转移到了朝政之事,滔滔不绝,口若悬河。
他都说了什么,隽王一点儿都听不进去。
他伸着长脖子,不停地朝外面院子里张望。
吴夫人看出了隽王的心不在焉,扯扯何学士的衣袖,截断了他的高谈阔论。
“老爷,在我们家里,就别提那些朝堂上的事了。妾身给宛儿那边送个信儿,让她抱着孩子过来,给王爷见个面儿吧?”
说着就吩咐一个丫头,往后院儿去送信。
隽王的心七上八下的,如打水的吊桶。
当看到那丫头送完信儿回来,踏进厅堂门槛的时候,他的心脏紧张得停跳了。
“禀王爷、老爷、夫人,大小姐说——”
那丫头忽然瞥了隽王一眼。
隽王心一沉,已经猜出了不祥的结果。
“说……她不想见那个人。”
隽王脸一白,薄唇紧紧抿了起来,目光低垂着,游离不定。
“怎么这么任性,还耍小孩子脾气呢?!”
吴夫人看到了隽王的窘态,赶紧替他打圆场,
“什么叫那个人?!隽王爷是她的夫君,孩子的亲生父亲!”
她眉头一拧,忽然眼前一亮:
“我有主意了!昨儿宛儿回来时,还念叨说好久不见嘉羿了。王爷将嘉羿带过来,她还能不见吗?!”
这主意,确实不错。
没过多久,长随就把嘉羿从宫里接出来,带到了何府。
隽王一把拉住嘉羿,像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
这次他也不要人通禀了,直接带着嘉羿,去了音宛住的院子。
院门关闭着,并没有上闩,但有两个婆子候在那里,对隽王说:
“王爷,大小姐让奴婢来接小殿下进去。大小姐吩咐:不准放王爷进院子……”
隽王已经抬起的腿顿了几秒,缓缓放了下来。
嘉羿回头望了隽王一眼,欢欣鼓舞地撒开脚丫,呼喊着往院里面跑去了:
“娘亲——弟弟——”
这喊声像故意吊隽王胃口似的,急得隽王使劲儿探着身子,往院子深处窥看。
花木葱茏,曲径通幽,却看不到音宛母子俩的一点影子,就连一丝一毫的声音,都没有传出来。
小婴儿,不是应该哭几声吗?
隽王在院外急躁地走来走去,就像被困在笼子里的野兽一样。
等人的时候,时间过得好慢好慢啊!隽王觉得白头发都等出来了。
终于,嬷嬷牵着嘉羿的手,将他送出了院子。
“走!回去!”
隽王拉住嘉羿,匆匆往外走,等转到了僻静无人处,他赶紧问道:
“你见到小婴儿了吧?他现在长什么样子?有没有哭?你娘亲好吗?她有没有看上去很疲惫?谁在照顾小婴儿?……”
一连串的问题,只换来嘉羿一个无情的白眼儿:
“干嘛问我?!你自己为啥不去看?!”
隽王气得“无语凝噎”。
“自作自受,自作自受。”
隽王自我抨击道。
只能怪他自己,都是他种的荆棘,导致音宛不理睬他,嘉羿也对他没好气。
现在,他的娇妻美子近在咫尺,他心里急得跟猫抓似的,却连看一眼都不能。
宛儿,一定恨死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