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又哄:
“你皇兄带嘉羿回去,明天娘亲带你去他府里玩儿,好不好?”
“不!我不让嘉羿走!嘉羿有弟弟了,封了世子,他父王更不喜欢他了!母后,让嘉羿住咱们院儿吧?我们天天能在一起!”
皇后听见这些话,笑容一僵,瞥一眼贵妃和隽王,嗔责天佑道:
“哪里听来的闲话?!不是这样的,你皇兄怎么会不喜欢嘉羿呢?可不能胡说了!”
“皇后娘娘,天佑没有胡说!”
嘉羿一本正经地替天佑辩护,
“娘亲说,隽王喜欢那个坏女人,很早就抛弃我们母子了,他从来都不喜欢我!”
听到小嘉羿讲这话,隽王的心像针扎了似的,百感交集,眼泪差点儿掉下来。
他蹲下身,一把将嘉羿抱起来,满眼柔情地看着儿子,腆着脸笑道:
“你娘亲……胡说的,父王怎么会不喜欢你呢?父王带你转圈圈!走喽——”
他抱着嘉羿,陀螺似的原地转了十几个圈。
徐贵妃像不认识他似的,瞪着眼打量着儿子,眸中充满讶异狐疑。
可嘉羿却丝毫不领情:
“我娘亲才不胡说呢!她说的都是真的!”
“诺,你娘亲还说了什么?有没有说——什么时候接你去哪里啊?”
小孩子嘴里套实话,或许从嘉羿口中,能获取一点有用的信息呢。
“我娘亲没说带我去哪儿!不过——她说:我很快就有个弟弟或者妹妹了,我可以跟他一块儿玩儿!”
隽王一怔,差点儿不留神把嘉羿扔出去。
这时候,嘉羿兴奋地看向天佑:
“天佑,到时候,我们可以一起玩儿!”
“一起玩儿!一起玩儿!哦——我们一起玩儿!”
皇后和徐贵妃听得有点儿云里雾里。
她们刚想要求证,却发现隽王劫持式的抱着嘉羿,已经大步流星地跑出了宫苑。
隽王眼眸闪着异样的光彩,将马车车帘拉好,神秘兮兮地压低了声音:
“嘉羿,好儿子!你娘亲什么时候告诉你,你将有个小弟弟?”
“很早啦!”
“你可想仔细了!具体是什么时候?说得准,明天就不用学功课了,放假一天!”
“嗯……哦,我想起来了!是舅父娶亲那天,娘亲带我回何府,路上跟我说的!”
“何梁娶亲那天……”
隽王锁眉沉思,忽然耳根发烫。
正是在何梁成亲那夜,他想跟音宛亲昵,遭拒后硬来,被音宛砸昏了。
他的心,也是在那一夜被砸得稀烂。
原来——音宛是为了保护——腹中的这个小生命?
一定是这样的!
那夜,他听到音宛说了什么话,两次提到了“孩子”!
只不过他当时恃酒放纵,一心求欢,根本没听进去音宛的话!
现在想来,音宛那晚说的话,应该是:别伤到咱们的孩子!
真的是他误会宛儿了啊!
此时,马车“吱钮”一声,在王府稳稳地停了下来。
隽王对报喜讯的嘉羿“大赦功课”,小家伙欢呼雀跃地玩儿去了。
穆寒和风悉面面相觑,不知道主子今天哪根筋不对。
因为他们看到,主子步履轻快,脸上漾着欢悦的光芒,甚至轻松地吹着口哨。
“王爷回来了?”
管家满面春风地迎上来。
隽王看看他,没有反应,目光明显被管家身旁的中年妇人吸引住,神采倏地一亮。
那是管家的媳妇周婶,一个干净利落的人,也在王府里做事。
“周婶,我有事问你。”
“哎!”
周婶忙答应一声,趋步跟着隽王。
风悉也要跟过去听听,抬起的腿被穆寒一脚踢了回去。
他傻着脸,委屈地看一眼踢他的人,不敢动了。
隽王往前走了十来步,还回头望了望,见四下无人,低声发问道:
“那个……女子有了身孕,大约经过几个月,生下孩子?”
周婶扑哧一笑,答道:
“王爷,从女子有孕开始算,大约九个多月,将近十月,就要临盆了。这就是民间说的:十月怀胎,一朝分娩。”
“喔,女人……全都是这样的吗?”
“大致都这样的!”
周婶陪笑说,
“也有早产的,也有晚几天的,不过都差不到哪儿去。不然,孩子都难成活的。”
“好,好!”
隽王顿时精神大振。
他掐指细算,往前推了九个月,将这个孩子的来源,追溯到那次枯井之下。
那段日子,音宛根本没有跟玉允珩接触的机会。
玉允珩怀里抱着的,那个漂亮如斯的孩子,是他叶瑢年的儿子!
他和音宛的第二个儿子!
此时隽王的快乐,就像一万行白鹭,飞到了彩云之上。
在天承时,玉允珩抱着那个婴儿,跟他解释过:
“你误会了,隽王!孩子是你的!”
可他当时气昏了头,根本一个字儿都听不进去。
音宛到天承,满打满算也只有半年,哪里可能跟玉允珩生个孩子呢?
原来,音宛从不曾背叛他!
嘉羿是他的亲生儿子,小宝贝也是他的亲生儿子!
都怪他疑心生暗鬼,胡乱猜测,伤害了音宛母子这么多年!
“叶瑢年!你是个混蛋!”
隽王痛骂自己道,
“你不相信音宛的话,作茧自缚,让宛儿受了这么多苦,受了这么大的委屈!”
他咬牙切齿地恨着自己,愧疚像是浓烈的酸液,腐蚀他的心,让他痛得无法忍受。
忽然,他“啪啪”两下,赏了自己两个大嘴巴!
隽王纵身一跃,折了高树上一根枝条举在手里,原地连转几个圈儿:
“儿子!儿子!本王跟宛儿的亲生儿子!”
风悉拿眼角扫扫穆寒,悄悄问道:
“王爷是不是……得了失心疯?他念的啥咒?你听清楚没有?”
“没有。你靠近去听听啊。”穆寒语调平稳,没有一点起伏。
“真的可以去听听?”
风悉眼睛一亮,刚抬起腿,又挨了穆寒一脚。
“看来下次面壁,得九十天。”
“你早说不可以,不就结了?!”
风悉委屈巴巴地说,
“再说,上次赏的醉仙楼的酒,是不是你沾我风悉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