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笙和谢观下葬前一天晚上,风似绡坐着轮椅听着面前这个老者的教诲。
“绡儿,你可还记得我们的先祖是谁?”风状状别有用意地说着。
面前这个老者身材和青年差不多,一撮白须看起来柔顺无比。
“记得,是风青澜。当年叶南星统一天下,结束了三分天下的局面,先祖和独孤前辈隔山各自隐居,一年见面一次。函谷后人相赠纳虚功法奠定了我们风家在北疆的地位。”风似绡说道,只是不知道她爷爷为何提起这事?
“不错,但,至今无人领会到纳虚功法的真髓,历经百年,纳虚功法已经不是原来的纳虚功法了,唉。”风状状叹了一口气。
“爷爷,你是想让我出去历练?”风似绡说道。
风状状一喜,他这孙女果然聪慧过人,只是看起来惺忪慵懒的样子为何没有一点儿变化?
“明日是你姑姑下葬之时,这是你离开魔教的最好时机,记住,离开了魔教,你就不是风似绡了。”风状状道。
忽然想到这丫头即将远离,风状状还真有点舍不得呢。
“知道了。”
“爷爷呢,还给你准备了一份大礼,你历练之时应该会发现的。”风状状有些舍不得地说着:“真是岁月不饶人啊,当初你还是一个小豆丁呢,想不到居然长大得那么快。唉~”
风似绡有些不耐烦。
“你错骨呢,已经接了回来,这些天走走路就行了。”风状状道。
风似绡有些好奇,她爷爷说的大礼是什么?不过她就算问,她爷爷也不会说,保持神秘感嘛,满足老年人的好奇心。
是夜,风似绡趁着四下无人,进了香堂。
她小心翼翼地点了三根香,对着棺材拜了三拜。
“姑姑,明日绡儿就要离开了,你没有完成的事,绡儿一定替你完成。”风似绡说着,就把香插在了灵堂前的坛子里。
风笙出魔教之时,正值豆蔻年华,她也从未想过会遇到谢观,那时风笙本是可以杀了谢观,可是他们打斗之时撞到了客栈的房梁。倒塌之时还站着一个孩子,谢观硬是用半条命救了那孩子,这才让风笙另眼相看。后来二人日久生情,但碍于各自的立场,两人相见都是比较隐蔽的,可是再隐蔽也有被发现的时候。
太息派天门溪风院。
亭榭楼台,潺潺溪水,内有一假山,山有细竹,丰荣俊茂。亭榭之中,有一白衣男子在抄录书籍。
后山之上,太赴和太戌商谈事宜。
“师兄不担心你那弟子?”太赴问道。
“不担心。”
两位老者迎风而立,一个仙风道骨,一个面若将相。
“万一他知道那些事,可就不好把在手心里。”太赴提醒道,这一副仙风道骨的道姿让人看不出来藏着怎样的心思。
太戌道:“他有着最清醒的算计。我放心。”
“是了,工具本不该有心,又如何能让您不放心。”
太戌看了太赴一眼,没有说话。
太赴很是嫉妒太戌,为什么是他执掌天门,明明他太赴的资质不输给太戌。
相斗了几十年,太赴依旧没有明白他到底输给太戌哪里了?
天门有着太息派最好的资源,是四门之首,是天下最具有说话权威的江湖地位。
天地两门虽是太息派的门面,但是能担当得起第一的只有天门。
比起太息派内部问题,作为天下第二派的知黑派可谓是与世无争,天不争我不争,天争了别动我的就行。
知黑派还鼓励门内弟子自给自足,美名其曰修身养性的同时还能糊口。青菜萝卜太牢少牢之类的东西,可谓是应有尽有。
屋子破了自己修葺,食物没了自己造,土地没了自己垦,笔墨纸砚没了自己制,才能没了自己学。门内心法太少,开个消息楼,集思广益。唯一的缺点是,能打的太少,但是人家知黑派有钱啊,分分钟请杀手来充场面也不是不行。
也因此知黑派被太息派成为三教九流的玩意,男去八门,女五花。人家知黑派忙着呢,武林大会什么的很少出席,再说了,出席了他们也没有把握进得了前十,还不如耕耘过日子。
知黑派,出自于道家:知其白守其黑,为天下式。知黑派呢,不承先人之路,知黑守白。
下人们不懂,为何今早大小姐去了前圣女之前的院子里折了一枝桂花枝桠别在腰间上?下人们不懂,也不敢问,毕竟人是主子,他们是仆人,主仆有别。
风似绡折了桂花树枝,剔去花叶,独独留枝。
她早就知道她的武功没有被废,她爷爷怎么舍得她武功真没了呢,不过现在调不起气是真的,也相当于废了。
风似绡内心暗暗骂着风状状:这臭老头,究竟用了什么方法封住了我的内力,真像是个废人!
原来当时风老爷子及时赶到,救了风似绡,强大的内力只是使她的骨头错了位昏厥了过去。要是她爷爷再早一步,或者是她姑姑再晚一步,何尝不是一对神仙眷侣啊!
太息派山外,一袭白衣,策马离去。
人声鼎沸的魔教总坛,让她有一种窒息的痛。
坐在轮椅上的风似绡对着后面的婢女,慵懒又有些心酸地说了一句:“蓝拂,我们走吧。”
在她的印象里,魔教似乎很久没有那么热闹了,可世俗的热闹似乎和她没有什么关系。她得踏踏实实地坐稳了魔教圣女的位置,北疆五部才不敢对魔教不利。
蓝拂点了点头,推着轮椅,和风似绡离开了魔教总坛。
风似绡抖擞了一下自己的脚,伸了一个懒腰。
其实蓝拂的内心是这样的:大小姐,你是真的懒,别赖梦魇引。
北疆的月色是凉的,配上这凉风习习更是让人忍不住打了个喷嚏。
“阿欠!”风似绡很应景地打了个喷嚏,很是给这皎皎月色面子。
“蓝拂,你家小姐渴了。”风似绡慵懒地说着。
蓝拂面无表情地拿了水囊去寻找绿洲,这荒凉的黑夜之中,她家小姐倒是一点儿也不担心她的安危啊!
好在熟悉北疆地形地势的蓝拂很快找到了水源,随手一接就满了。
风似绡等了一柱香的时间也等到了水。
“蓝拂,干的不错。”风似绡赞道。
风似绡接过水囊,喝了一口,然后吐了出来,骂道:“这怎么有股洗澡水的味道!”
“哪取的?”风似绡问道。
蓝拂指着前方,不说话。
风似绡气得从轮椅上站了起来,直接去了。蓝拂在背后推着轮椅,万一她家小姐心血来潮又想坐轮椅呢?
可能是因为父母双亡的缘故,她的感官比常人还要敏锐一些。
蓝拂有些疑惑,莫非她家小姐喝过洗澡水?不然怎么会以为这水有洗澡水的味道?
绿洲之中,月色之下,似有人影晃动。
风似绡认定了,只要谁在那里,谁就是那个洗澡的人,不,是污染她味觉的人。
白衣随那人手指轻动,掠过树梢,着于身。
湿漉漉的一缕墨发披在胸膛之前,警惕地看着那个气急败坏的鹅黄色衣裙的女子。月色与水光朦胧之间,看不清楚各自的面貌。
风似绡拿着水囊进了绿洲。
那人身影犹似美人立于琼轩之上,赏心悦目。但,她的目的不是看美人的。
只见风似绡脱了鞋子,寻找着那人的身影。
忽然,她觉得背后脖子一凉,是兵器架在脖子上的感觉。
“姑娘在找谁?”温润的声线响了起来。
风似绡轻轻挪开那剑,说道:“我来这洗个澡,公子也是?”
那剑被她挪开之后,又重新回到了她的脖子上。
风似绡多么希望她的内力可以回来啊!她本来是想灌那人喝洗澡水的,不曾想人武功还挺高的。
“放开我家小姐!”蓝拂抽出鞭子来指着闻欠说道。
风似绡有些无语,蓝拂啊,你不应该回去搬救兵吗?
确实,蓝拂的武功的确是不入流,打打山贼还行。
“大哥,我只是一个过路的商人之女,被抢劫了不说,到头来还遇上了你,你还要杀我?我真是太倒霉了!”
闻欠……
蓝拂……
蓝拂:小姐啊,你这无所谓的慵懒语气,说的话你自己信吗?
可能是觉得可信度不高,风似绡直接哭了起来,还拽着后面那白衣男子的衣襟装模作样擦了一下眼泪。
闻欠身子颤抖了一下,面色尽是嫌弃,风似绡还无所谓地说了一句:“呀,不好意思,眼屎沾上了。”
闻欠像是惹了什么病菌一样,跳进了绿洲之中。
风似绡捂着嘴大笑说道:“蓝拂,扬沙。”
蓝拂会意,扬了沙子过去但都被闻欠躲开了。
湿漉漉的衣服沾了不少浅水上的沙子,总之,这白衣是彻底脏了。
风似绡呢,坐着轮椅跑了。
闻欠的脸别提多难看了,他脱下了衣服,小心翼翼地搓洗着。
远处传来了风似绡幸灾乐祸的笑声,闻欠手一抖,“撕拉”一声,衣服被他搓洗掉一块。
闻欠暗暗握紧了拳头,说了一句骂人的话:“没教养的臭丫头!别让我再遇见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