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似绡干了“坏事”,心情自然是非常好的,俗话说乐极生悲,估计就是天上忽然砸下来一个臭鸡蛋吧。
十六岁的心性为何还要像个未出阁的姑娘一般扭扭捏捏?像她一般放得开不好吗?但是她忘了,她的背后是魔教,而不是每个人的背后都有支撑。
今日她们赶上了一场比武招亲,有趣的是,是位公子。
凑热闹是风似绡日常干的事,倒不是融入热闹之中,她就是想看看热闹,看看有什么新奇的事。
坐在轮椅上的风似绡奋力地拨开人群,蓝拂推着她进了前围。
“好热闹啊!”风似绡一脸期待地说着。
凭这风似绡的容貌在人群里也是十分惹眼的,奈何众人看到她坐了轮椅之后,一阵唏嘘之声响了起来。
“唉,还真是可惜了,生得美若天仙,却是个瘸子。”
“可不是,换我,宁可不要容貌,也要健全才是。”
“这姑娘心里,定是自卑极了,大伙们都别说了。”
“是了是了,别给人家姑娘增加伤害了。”
……
蓝拂的嘴角抽搐了一下,他们是在同情她家小姐?风似绡吃着一块从路边摊买来的桂花饼,饶有兴趣地看着舞台。
忽然,从天而降下一个蓝衣公子,宛若谪仙,虽不比昨夜那公子的面貌,却也是上乘之貌,眉间点了一点朱砂,比女子还要好看一些。
“小生玉逐然,见过各位。”蓝衣公子拿着折扇颇有礼仪地说着,浑身散发着贵气,一看就不是白衣俗人。
蓝衣浣玉,倾色逐然。果真是个好名字。
风似绡只是觉得这个名字好听,至于有什么别的玩意她也不在乎,在乎了她也听不懂。毕竟她懒,从小到大就没有好好听过教书先生一节课。武功还是在风老爷子的逼迫下“勤学苦练”。关键是她还懒出了成就感。
“今日小生设下擂台,在场的若是有人赢了玉某,玉某便随这人处置。”玉逐然微微施礼道。
人群中有人蠢蠢欲动,有人望而却步,那可是有着山河碎星美名的玉逐然啊!
要说这美名,也是有由来的。当时星众繁多,加上大雾萦绕,不见明月,一大批刺客前去刺杀玉逐然,最后无一人生还。刺客命丧之时,突然大雾撤下,明月高悬,星光黯淡。故有了碎星之名,加上之前玉逐然说要踏遍山河,世人便加上了山河。
在场的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约而同地点了一下头,看来是打算采取车轮战了。
风似绡就是一个看热闹的,这个时候还不忘把怀里的瓜子拿了出来。蓝拂的嘴角又抽搐了一下,她家小姐是什么时候买的?该不会是从魔教出来的时候就带了吧?
风似绡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模样磕着瓜子。
“小姐,注意形象。”蓝拂小声提醒道。
风似绡低头看了一下地上的瓜子皮,慵懒道:“没事,人家公子有钱,雇个人清清就好。”
声音不大不小,正好在鸦雀无声之时传进了玉逐然的耳朵里。
一身青衣的闻欠路过这里时,似乎感受到了讨厌的气息。
他昨晚因为衣服破了,不得不进城买了身衣服。
风似绡感觉自己的不雅行为被人注视着,怪不好意思的。不好意思?风似绡这存在吗?
风似绡觉得很有必要转移注意力,或者说转移悲伤的注意力。她今日的行为之中透露着刻意。
风似绡随手从人群中拉了一个人过来哭诉,脸都还没有看,手还有点粗糙,摸着像是男子,她就说:“各位父老乡亲,他是我相公,可是他嫌弃我是个瘸子,我不能耽误他啊……”
蓝拂轻轻戳了一下风似绡,风似绡抖了抖肩,没有会意。
“是了,我没钱没势,耽误娘子红杏出墙了。”谁知被她拽着的那人还挺配合的。
不过这声音怎么有点熟悉,风似绡僵硬地扭了一下脖子,看着闻欠,然后手一滑,放开了他的手。
这清冷温润的声音,夹杂着若有若无的愠怒,不是昨晚那洁癖男还能是谁?
本来想转移注意力的风似绡没想到惹了昨晚那美男,美则美矣,心咋那么黑呢?他那么一说,她可不成了水性杨花。
“相,相……”相公那一声对这人,她终究叫不出来:“相信我!”
闻欠可没有忘记昨晚这丫头是怎么戏弄他的。
闻欠嫌弃地看了一眼风似绡,嘴角还挂着瓜子皮屑,闻欠本能地后退了一步。
闻欠这一退,众人这下也分不清谁对谁错了。
铜鼓声响,是比试要开始了。
闻欠就盯着风似绡,看她还有什么花样。这丫头还想利用他的洁癖逃脱,没门。
“神仙哥哥,你打的过台上那位吗?”风似绡对着闻欠说道。
“你是想引诱我出手,趁机逃了吧?”大庭广众之下教训这丫头确实容易落人把柄。
风似绡一看自己的心思被戳穿了,也不恼,反而可怜兮兮地说着:“神仙哥哥,你怎么可以那么想我呢?”当然还夹带了一些慵懒的语气。
“方才还跟人说我是你相公,怎么现儿个连名分都不给了?”闻欠反问道。
风似绡内心道:看你一副仙风道骨的样子,还以为是个正人君子呢?这会占我便宜!
“看比试,看比试。”风似绡也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话了。
闻欠双手抱剑,听着周围的人议论着他的相貌。
擂台之上,已有三人败了,玉逐然丝毫未见疲惫之色。
这北疆能够懒得理直气壮的人,也没几个,这不,一猜就知道了是谁。
昨晚那道服分明是太息派的服饰,这家伙定是太息派的人,不过,看来这家伙是别有目的。若是潜伏,谁会在接近魔教地域之内穿暴露自己身份的衣服?这不是在明目张胆地告诉魔教太息派的人来了吗?
两个人表面看着是在看比试,内心把各自分析了透。
“神仙哥哥,这玉逐然好生厉害啊?”风似绡慵懒又羡慕地说道,偏地从她嘴里说出来的话毫无违和感,仿佛是为她量身打造一般。
“嗯。”闻欠不屑地应了一声。
“神仙哥哥,我喜欢他,可以替我把他要回家吗?”风似绡眨了眨眼睛。
“我劝你还是打消了这念头吧。”闻欠道,这丫头什么心思他岂能不知?想利用玉逐然牵制住他,再趁机逃跑。
这两位的谈话恰好这两句落入了玉逐然的耳中,玉逐然手抖了一下,大胡子看见有破绽,大刀一挥了过去,力有横秋落叶之势。玉逐然被迫后退,以剑为支地,在空中旋转一圈,不仅躲过了大胡子的攻击,还给了大胡子一脚,踹出了擂台。
玉逐然看了方才口出惊言的二人一眼,眸子中有些恼怒。
“神仙哥哥,他莫不是看上了你?”
“正常。”
听着二人不要脸的对话,玉逐然生生被气得吐了口血。
“呀,大胡子真厉害,还有后劲呢。”风似绡继续慵懒地说道。
众人倒退一步,生怕和这三人扯上什么关系,这不是被你们气的吗?
作为最无辜的蓝拂,此刻也有些想撇清关系的冲动。
闻欠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就是面对风似绡,他就是不想让她占到便宜。
蓝拂总觉得她家小姐好像认识这个青衣公子好多年了。
风似绡还是觉得这家伙一如既往地讨厌,不亚于三年前对他的讨厌,什么谦卑有礼,都是世人被猪油蒙了心做出的错误评价。
世人皆知是十三岁的风似绡灭了点毒派,却不知道还有一人。
当年风似绡上点毒派之时,误打误撞见到了被拿来当试验品的白衣男孩,顺手救下了他。随后两人端了点毒派,少年也不知所踪,后江湖传言说是风似绡端了,风似绡懒嘛,当然不会浪费力气去解释。
风似绡一直有点奇怪,那少年的武功不俗,为何会被抓住,不过想到一半她就不想了。
见识过闻欠的心计和狠厉的人,是不会觉得他是个温润如玉的君子,偏偏这家伙藏得贼好。回想起当年那白衣少年狠劲,她还有点心有余悸呢。
玉逐然虽说是个王公贵族,却立志当一代大侠,扬名立万!
玉逐然从台上翩然而下,风似绡赞道:“啧啧啧,这容貌,绝了!”
闻欠快速轻蔑地看了风似绡一眼,估计心底儿是在说她没眼光。
玉逐然轻声一笑,道:“姑娘,为何干扰玉某比试?”
“一时嘴快而已。”
反观一旁的闻欠,稳重有度,一副得道高人的模样。
“我以为姑娘会是否认,看来是玉某多心了。”
“是也不是,你这心多得对,不过,功夫欠了些火候。”风似绡道。
玉逐然看着眼前这个十六七岁模样的女子,她懂什么叫火候吗?
只见这姑娘又道:“若是我,便化绵为力,将他自己的力量打回去,何须躲避?”
可是那样一来,这大胡子可就只剩下半条命了。对于风似绡来说,对方起了杀心,难道不该由他们自己尝尝他们自己的杀招吗?
“此法虽好,玉某却是做不到的。”玉逐然风轻云淡地说着:“敢问姑娘芳名?”
风似绡有意无意地看过闻欠一眼,道:“神仙哥哥,看见没?人家先问我芳名,压根不在乎你名讳。”
闻欠自知这丫头还没有完全打消那念头,这不又生了。
玉逐然有些尴尬,不知该说什么才好,风似绡又道:“我叫风司司,官司的司。”
“晚风越岑林,司司动人心。是个好名字。”玉逐然颇为欣赏地说着,奈何风似绡根本就没听懂。
风似绡知道,闻欠这人要面子。要维护自己的形象,可她风似绡可不管这些。
闻欠晦暗不明地看了风似绡一眼,这,说得可真是流畅。
“这位仁兄是?”
“闻人洲。”闻欠道。
风似绡轻挑眉毛,闻人揍吧你!
“闻兄一表人才,不知师承何处?”
“不知。”闻欠不紧不慢地说了那么一句。
这人好生奇怪,师承何处都不知,莫不是不想让人知道?也是,出来闯荡江湖的人多少会有些保留。
“风姑娘可是有腿疾?”
风似绡沉思了一会儿,北疆人人皆知风似绡懒出了天际,若她说不是岂不是自报家门了?不行,绝对不能否认。
“老毛病了。”她那么说没什么问题,只是故意让玉逐然误会了这腿是积年成疾了。
闻欠忽然有点想打死轮椅上的某人,但是他的教养不允许,毕竟人前还是需要人模狗样的。
蓝拂也不揭穿,这是她家小姐,自然是得向着的。
“玉某府上有一神医,兴许有法。”玉逐然道。
风似绡就没有见过如此热心肠的人,适合生存吗?
反观闻欠听到神医二字之时,眸光一动,莫非是那位?若真是那位,可就省了不少事。
“不必……”风似绡话还没有说完。
闻欠按着风似绡的肩膀,压制着她,然后温文尔雅地对玉逐然说道:“那就有劳玉公子了。”
风似绡感觉若她反抗,闻欠真的会杀了她。
风似绡:哎呦,本姑娘这一把老骨头啊!
“举手之劳罢了。”玉逐然道。
见到玉逐然答应了,闻欠才慢慢地放开风似绡的肩膀,不知道的人还以为闻欠只是拍了一下她的肩膀。
风似绡闷闷不乐,都怪她家那臭老头,等等,闻欠应该不知道她武功封闭的事吧?不过刚才没还手,那家伙不会看出点什么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