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息派,天门。
天门弟子的资质无疑是最好的,可以说是得天独厚。
此时的议事厅中,集聚了四门门主。
天门太戌,地门太赴,玄门太雾,黄门太谷。
昨日地门五侠,死了一侠,四侠皆是重伤,乃魔教风似绡所为。故而四门长老想借其声讨魔教,以稳固第一大派的名声。
三门门主似乎并不想卷入到此事之中,毕竟损兵折将之事还是得慎重。
具体讨论了什么,除了四门门主之外谁也不知道,只知道地门门主出来之时脸色不太好看,像霜打的茄子一般。
魔教总坛之中。
昔日好友听说风似绡武功被废了,赶过来“安慰”一番。
风似绡没精打采地半躺在床上,眼神空滞。听说她姑姑和谢观已经带回来了,三日后便下葬,合葬。是她爷爷带回来的。
花轻轻今日化了一个淡妆,点了花钿,整个人看起来明媚动人。
连早悦今日着了一身华服,整得自己像是花孔雀一般。
二人带着浅笑过来,好像是去参加什么喜事。
二人争着敲了门,旁边两个丫鬟差点大打出手。
“请进。”风似绡没精打采地说道。
“绡妹妹,姐姐来看你了。”花轻轻二话不说,就细声谴责了风似绡:“妹妹,姐姐都跟你说过很多遍了,多行不义必自毙,这下可好了,把自己的武功搭上了。”
连早悦自然不甘落后,看了花轻轻一眼,对着风似绡道:“风妹妹,没事,花个十年八年,努力就好,没有什么事是努力不了的。”
连早悦本就嫉妒风似绡这个天之骄女,如今好不容易盼到了她跌入尘埃的时刻,差点就抑制不住内心的喜悦。
风似绡没有说话,但她听得见。
那若有若无奚落的声音并没有刺痛她,她只是觉得恶心,来自于灵魂深处的恶心。
“风妹妹,你素日里是欺负人了一些,没事的时候得多加强安保,不然被刺客缠上了可就不好说了。”花轻轻似乎好意地提醒道。
良久,风似绡说了一句:“我同二位,很熟?”
花轻轻和连早悦一愣,似乎不太明白风似绡说这话是什么意思,莫不是得了癔症?还是被刺激到了失忆的地步?
“风妹妹,你不记得我们了?”花轻轻试探性地问道。
这时木康来了。
“大小姐。”木康唤道。
风似绡抬了一下眼皮,道:“今后不要什么阿猫阿狗都放进来,脏了眼。”
木康看了一眼花轻轻和连早悦,点了一下头,道:“属下明白。”
木康沉稳地做了一个“请”的手势,道:“请二位离开大小姐的闺房。”
花轻轻和连早悦面色十分尴尬,若是失去了风似绡这棵大树,可没人可以给他们庇荫了啊!
但人家都下了逐客令,总不能赖着不走吧。
风似绡自嘲地想着,果然,人落魄之时,什么人都会原形毕露。
“大小姐……”
木康有些担心风似绡的状态,风似绡只说了一句:“我不想听她们所谓苦口婆心,那样,感觉是在把所有的不是推到了我的身上,让她们获得成就感一样。”
木康欣慰一笑,道:“老爷子承认了谢观。教内还有事务,木康便退下了。”
风似绡点了点头,然后闭目养神了起来。
曾经一度的天之骄女,一夜之间,从云天落下低谷,任谁也不好受,再加上亲人离世的打击。
她不明白,爷爷为什么现在才同意她姑姑的婚事,这,有意义吗?
天门以资源有限为由,只是派出了天门一位得意门生前往协助地门。本来地门太赴是该生气的,可是一看见天门来的那个得意门生之时,太赴仿佛看到了魔教灭亡的希望了。
少年一身白色道服,身姿如竹,面若冠玉,尤其是那手,骨节分明却不是干瘦的骨感,修长且带着一些仙气。
“天门闻欠,见过师叔。”
声色温润,谦卑有礼,这是旁人见到闻欠的第一印象。
一根檀木绾上了他的墨发,颇有几分道士的味道。
闻欠有个外号,名为“闻仙人”,别人下棋都是谋篇布局在先,而他,每落一子便是一局,落子便是局,你永远都不知道局中局是否还存在其他的局。他不喜欢谋篇布局,因为他每一步都抵得上别人呕心沥血设下的棋局。
闻欠对每个人都是一样的,一样的谦卑有礼,从未听说过他得罪过什么人。
这样的人即便再优秀,旁人也是不敢亵渎的,犹如神祗,让人敬畏,让人不敢有丝毫不敬之意。
闻欠,还有两年才至弱冠,师门之中年纪最小,好学几乎成了他的代名词。他的资质是不错,但也不仅仅是不错。
从小到大,他师父给他灌输的思想便是“太息是你家”“做人千万不能忘恩负义”之类。闻欠从未说过不,但至于他内心是不是那么想的,那就得问他自己。
天门众人几乎是把闻欠当成了继承人来培养,世人皆说闻仙人是个百年难得一见的大好人,施粥布财,清心寡欲。但闻欠对于这些评价往往不予置会,他永远表现出来谦逊的样子。
太赴见闻欠来了,心中有些欣喜,闻欠的本事他们都是知道的,也是信得过的,而他们也没有理由信不过,即便信不过,闻欠也会让他们信得过。
“欠儿啊,来了啊,快坐。”太赴一副慈祥的样子。
闻欠眸色微动,一副安静与世无争的样子。
“多谢师叔。”闻欠谦逊地说着,然后端正有礼地坐了下来。
“魔教之事,你可有什么看法?”太赴问道。
“回师叔,弟子认为我们对魔教知之甚少,不如让侄儿前去查看一番,也好部署。”
太赴闻此言,犹豫了一下,这不是让闻欠去冒险吗?冒险事小,万一让他找到……
“欠儿,你近日身体可有什么异样?”太赴试探性地问道。
闻欠道:“并无。”
太赴这才放下心来,看来那事闻欠还未知道。
“若你执意如此,师叔也不好强求,就依你所言行事,切记,万事小心。”太赴叮嘱道。
闻欠起身拜别,道:“多谢师叔,弟子先行离去。”
太赴心中感慨,这孩子还是那么谦逊有礼,也没帮他什么,反倒说了两声道谢。太赴想着:说起来是我应该谢这小子才是。
转身之际,闻欠清眸之中闪过了一丝锋锐。
他的名字生来就是一个讽刺,在别人眼里却成了一个荣耀。所有人都要他记得,他欠的东西,却没有一个人告诉他,他欠了什么。
太赴挥了挥手,召来了一个人,吩咐道:“盯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