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议结束了,乌玉莉玉诗虽然喝醉了但是自己能走。比尔逊元帅渐渐走远了,没影了,其他三个人并排走着。
“你最终还是答应他了。和他结婚。”奥尔良问伊莎贝拉。
“嗯啊……”伊莎贝拉抬头看着星空,“事情不会那么糟的。我和比尔逊元帅结婚。只是去城里登个记。反正就算结婚了也可以分居啊。不用和他住一起的。”
“你们不可能结婚的。”乌玉莉玉诗模模糊糊地说。
“为什么?”伊莎贝拉问。
“因为今天早上在圣弗朗西斯科的酒店,比尔逊元帅已经跟我求过一次婚了。”乌玉莉玉诗说。
“然后你说……”伊莎贝拉问她。
“然后我说‘NO’!”乌玉莉玉诗醉醺醺的。
伊莎贝拉被她逗笑了。
“我还要为之后的祷告做准备……我得先走啦,蒂姆还在等着我呢。”乌玉莉玉诗招招手和他们告别。
顺便,乌玉莉玉诗还拍了拍奥尔良的肩膀,特意跟他道别:“拜拜啦。劣等……求进的……博士生。”
“是躐等求进。”奥尔良摇了摇头,“真是受够了加州,这个位于英国西部的遥远省份,热情的蛮荒之地。我真想回到伦敦,那个冷漠而虚伪的北方城市。”
“咦?什么时候雅各布变成蒂姆了?”谷杭还在奇怪着。
“那是你去厕所的时候,”铁莫申科说,“你进去的时间太长了。雅各布先去小巴黎教堂给乌玉莉玉诗神父准备祈祷用的道袍和其它用具去了。蒂姆是来接乌玉莉玉诗的,毕竟她醉醺醺的。”
回过头来,伊莎贝拉和奥尔良走到了森林的南面。越过铁轨和火车站,就是迷途赛道小镇最北边的建筑群了——一座巨大的公共浴室,和几家酒店。这里离火车站最近,当然也是价格最贵的地方,但是工人们似乎都不在乎这些。工人们已经在酒店登记入住了,在开会的这段时间办完了手续,临睡觉前在公共浴室洗个澡。
“你是怎么想的呢?”伊莎贝拉?奥尔良,“在火车上的时候你一句话不说,开会的时候也是沉默寡言。难道知识真的是帮助人类退化的最佳途径吗?”
奥尔良摇摇头,?:“我不是故作深沉。我只是觉得,白驹过隙。6年之后再回来,我似乎真的不属于这里。”
“你是想老凯尔泰斯了。”伊莎贝拉?奥尔良。
“不是。”
“不自然。”伊莎贝拉?他,“你的这个状态很不自然。”
这时候两人已经走到了男浴室外边。伊莎贝拉搬了几个箱子,爬了上去。顺着通风口往男浴室里面看。
“哇,这里有好多比奥尔良坦诚得多的男人。”伊莎贝拉一边看一边?。
奥尔良一拳打在她小腿上。她摔了下来,不过她很小,奥尔良很轻易就接住了。
这是奥尔良与伊莎贝拉独有的交流方式。读者们也成功地观测到了这一交流方式。但是对于小镇中的其他人来说可能就没有那么简单了。在刚刚两人交流的过程中,有许多出现问号的地方。这些问号在正常的描述中应当是说或者是想,但是在这一段独属于伊莎贝拉和奥尔良的对话中,就不是这样了。在比尔逊元帅看来,在火车上,他是走到了饮水间那个写着“洛克尔”的广告牌下私下与奥尔良交流的。但是实际上,当时有第三个人在场。
就是伊莎贝拉。
当然也可以称作是伊莎贝拉的灵魂。伊莎贝拉的身体和奥尔良的身体有着与众不同,又不可思议的联系。这种联系方式就像是家里的两个房间各放着一部电话机,两者的电线又是相连的。当外界打来电话的时候,伊莎贝拉和奥尔良在自己各自的房间内并关好所有的门、窗防止声音泄露到对方的屋子里,但却分别举起各自房间里电话机的听筒。所以说,当比尔逊元帅和奥尔良在二等车厢饮水间说话的时候,远在一等车厢的伊莎贝拉是“举”着她的“听筒”的。
这并不只是局限于听觉,视听嗅味触,以及意识上的觉性,脑内的声音,心中的想法,都可以通过两人之间的电线互相传达。所以不仅仅是由外在光明导致的刺激可以互相传达,内在光明导致的刺激也可以互相传达。所以如果你非要说伊莎贝拉是个男人,我也不会去否认,当然伊莎贝拉是一定会生气地否认的。
“奥尔良!快!快看!你老婆在洗澡!谷杭在洗澡!”
一不注意,伊莎贝拉趁我们说话的时候又搬着箱子爬上了女浴室的通风口。奥尔良又把她拉了下来。
“我也要去洗澡了,一会你去找乌玉莉玉诗吧。她毕竟喝醉了,你还是陪陪她比较好,防止她遇到什么危险,她总不能一辈子一直这么怕你,一直灌醉自己啊。多跟她在一起呆一会儿吧,让她也慢慢适应有你的世界。”伊莎贝拉说完这些就进到浴室里去了。
奥尔良也洗了个澡。他们俩的身体,就像先前说的两个相邻的房间,中间的无数条电线连接着他们的感官。但是当然,在洗澡的时候,两人都把所有的“听筒”放了下来进入关闭状态,这是一种很礼貌的行为嘛。
乌玉莉玉诗也不想一直这么害怕下去。在铁莫申科的房间,蒂姆帮她换上道袍的时候,她就一直在想这件事。蒂姆就像一剂强心针,激起了乌玉莉玉诗的回忆,的勇气,内心的某种正义感。
等奥尔良再次来到森林中寻找的时候,乌玉莉玉诗又坐到了树干上。
“或许我可以嫁给你,”乌玉莉玉诗对奥尔良说,“那样的话我就能掌握凯尔泰斯金矿场。”
没人回答她,蒂姆站在地上等着。
“其实……我们……”蒂姆慢吞吞地对奥尔良说,“貌似好像有点迷路的样子。”
“我也有点不认识这里,谁叫乌玉莉玉诗到处乱走。”奥尔良抬头看着乌玉莉玉诗。
乌玉莉玉诗低下头看奥尔良,突然露出嫌弃的表情:“哦?开始对和我结婚的事感兴趣了吗?果然是个凡人呐。”
“我不感兴趣。”
这时候那只普玛又来了。奥尔良是第一次见到它,便飞一样地爬上了树,坐在了乌玉莉玉诗同一棵树上不同的树干。等到蒂姆为他解释清楚了,他又打算从树上下来。
“你打算下去干嘛?”
“我打算下去摸摸那只普玛。”
“宁愿去冒着生命危险摸普玛,也不愿意和你表妹聊一聊吗?”
“相反,我更愿意将普玛作为紧急避险的途径。”
“竟然不听神父的指令。小心我绝罚你!”
“据我所知一辈子娶两个妻子更加容易被神父绝罚不是吗?”
“让你永永远远没法继承哪怕一寸基督教灵魂的财产。”
“那我就得谢谢你啦!哈哈!我就是想退出的。”
说话囫囵吞枣的乌玉莉玉诗和奥尔良就这样废话连篇地斗着嘴,喝醉了的她还时而表演一些要从树上摔下来了的老旧戏码给奥尔良看,希望奥尔良能够顺势抱住她,在被奥尔良严厉地踢了一脚之后自己回到了树枝上。
“你知道的,奥尔良,”乌玉莉玉诗说,“近亲结婚有助于聚拢家族的财产。她可是现任的总经理,你打算把金矿场分给钢铁厂吗?”
“凯尔泰斯的家族之树正在枯萎,”奥尔良说,“比起财富,我想我们的确更需要新鲜的血液、现代的经营者,你得承认,现在已经没人在乎凯尔泰斯了。”
“是啊,”乌玉莉玉诗又从树上滑了下来,伸着脖子望向四周,“根本,就没人在乎。”
然后抬头问奥尔良:“既然四周没人,不如咱们趁现在把婚结了吧。我就是神父啊,我自己宣布自己就成。”
奥尔良又一次把她踢回了树上。
“我昨天向警察解释了整整一晚上,防止他们发现老凯尔泰斯死了。”奥尔良说,“我已经为矿场当过一回英雄了,现在是时候退休了。”
“这话我以前听过,谁说的来着……”乌玉莉玉诗醉醺醺地思考着,自言自语。
“比尔逊元帅说过。”奥尔良说,“1846年那次。最终联邦派军队来了。自由王国根本打不过联邦政府。最后是比尔逊元帅提出的投降。那时候大家都反对投降,他还在众人面前进行了一次演讲,讲的全都头头是道。像什么‘一个人的权利由他的血统决定,而不是由能力来决定’,还有什么‘正义感过浓就会带来仇恨,如果以不正义为由反对联邦,那人类文明连片刻都维持不了’。‘造反的目的不是为了推翻联邦,造反的目的是为了进一步巩固联邦。叛国的罪犯,都是挽救美国的英雄。’,这句话我最欣赏了!你满世界去找吧,随你,没有一个人能够在颠倒黑白上与比尔逊元帅相媲美,实在是太完美了!”
“那篇演讲稿还留着呢。就在……小巴黎,教堂。”蒂姆说。
“你们在聊什么?什么小巴黎?”这时候远处传来了另一个声音。
是谷杭。
“你怎么找来这里的?”奥尔良问。
“沿着乌玉莉玉诗的红酒气味呀。”谷杭说。
“我们迷路了。”蒂姆歪着头说,“顺带一提,我叫蒂姆,希望你没有忘了我。”
“迷路了就沿着红酒味再走回去不就好了?”谷杭边走边说,其他人也都跟了上去,普玛已经走远了。
“那,刚才的那位雅各布呢?”谷杭问。
“早就回小巴黎教堂了。”蒂姆回答到。
过了一会儿,奥尔良又跟乌玉莉玉诗说:“那件事之后,元帅就挺居功自傲的。常年处于退休状态,什么事都不管。”
乌玉莉玉诗努努嘴,指了指前面的谷杭,就不说话了。仿佛是害怕谷杭知道这段往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