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宝、二宝、三宝？”
叶小珠听见这名字，心里不由得乐了：“这三兄弟吗？他们爹娘起名字还真是省心啊！”
且说那叫三宝的人从伙房里钻了出来，腰间系着一条抹裙，个头同吴掌柜差不多高，肚子微腆，一副典型的厨子模样，和精瘦的大宝、二宝迥然不同。
“掌柜的，筷子来了！”那叫三宝的厨子笑眯眯地过来筷子，看看叶小珠二人，问道，“这是有客人要吃饭？”
“不是。”吴掌柜指着桌上的凉拌木耳丝说道，“这两个娃儿说有新菜式要咱们试试。”
“新菜式啊？”厨子三宝对吃食最是感兴趣，听闻有新菜式，赶忙凑过来对着一盘子黑乎乎的细丝是瞧了又瞧，看了又看。
三宝看着叶智明问道：“小哥，你这是什么菜啊，咱们没见过啊！”
叶智明怕说漏嘴，慌忙戳了戳叶小珠。
“是这样的，我大哥他认生，害羞，见了生人不太敢说话。”叶小珠眯着眼瞅着对面的三宝，见他年纪不大，约摸廿岁，便甜甜地喊道，“三宝哥哥，我来答行吗？”
那三宝因着人胖家里又穷，而且两个哥哥都还没成家，今年都廿二了，连个媳妇也说不上，被叶小珠这么一喊“哥哥”，立时乐得心花怒放：“都一样，都一样！”
叶小珠眨巴眨巴大眼睛，装作一副乖巧的模样：“吴掌柜，三宝哥哥，你们要是害怕这菜不能吃，我先吃给你们看可好？”
见掌柜的点了点头，那三宝递过来一双筷子，叶小珠接了过来，又从食盒里拿出另一个空盘子，挟了两筷子放进盘子里，这才挟了一点儿丢进了嘴里，一面嚼得“咯吱咯吱，一面不住地点头：“又酸又辣又香，好吃！”
说罢，她将盘子里的另一点儿递给叶智明：“大哥，真好吃，你也吃点。”
叶智明接过盘子和筷子，将里面剩下的一点儿尽皆扒进了嘴里，面上露出满意地笑容来：“真好吃！”
见二人吃得开心，那三宝闻着酸辣的香味，倒是被勾起了食欲：“小妹子，你们这个是什么菜？”
叶小珠将空盘子和筷子整整齐齐地放在桌上，抹了抹嘴，这才答道：“我们是西边河州来的，这种野菜在我们老家叫做‘地皮菜’。”
“地皮菜？”那三宝闻言蹙起眉头使劲儿想了想，“我听说过这种菜，但是好像不太一样啊！”
对于这个疑问，叶小珠是一点儿都不慌：“我们老家那边的‘地皮菜’是要再薄一点儿的，想来是阳安这边的水土好，是以这边的野菜也长得比西边的好！”
西境常年少雨，这是人人皆知的事情，是以叶小珠这般解释，那吴掌柜和三宝倒是觉得很是在理。
不过眼下吴掌柜倒是有件更在意的事儿：“你们这空着一个盘子，是已经寻到别家卖出去一份了？”
叶小珠使劲摇了摇头：“不是的，我这不是怕您不放心，所以我和我大哥都吃一些，但是用过的筷子再进去挟菜又不太好，所以我就自个儿多带了一个盘子。”
那吴掌柜转了转他的斗鸡眼，又打量了一番叶小珠，微微点了点头：“看不出来你这个小姑娘还挺讲究的。”
叶小珠笑了笑，不去接这个话头，而是指着盘子说道：“不如掌柜的和三宝哥哥也尝一尝，我敢打包票，你们一定会喜欢的！”
这回那吴掌柜的倒是没有嘲讽叶小珠的自信，同三宝一人拿了一双干净的筷子，挟了小点儿放进了嘴里，细细地嚼了起来。
那吴掌柜的还在细细琢磨味道，倒是三宝先开了口。
“这味道还不错啊！干辣椒和大蒜的香味都引出来了，豆油的分量也合适，有油香，又不会太油腻，就是这个醋的味道差了些，酸多香少。至于这个地皮菜，口感真是独特，柔滑又爽脆，还带着点嚼劲！”
那三宝似乎对叶小珠的这道凉拌木耳丝很是满意，点评完之后，又挟了一筷子放进了嘴里，“咯吱咯吱”地嚼着，两眼笑眯眯的。
那吴掌柜吃完了一言不发，砸吧了一下嘴，也挟了一筷子，丢进了嘴里。
眼瞅着二人神情之中皆是满意之色，叶小珠忍不住转过头去和叶智明对视一眼，二人相视一笑，都觉得这次有戏。
那吴掌柜放下筷子，不动声色地看向自家的厨子：“三宝，你觉得如何？”
三宝是个实在人，再加之他对叶小珠的印象不错，用力地点了点头：“掌柜的，我觉得这个不错，很值得一试啊！”
那吴掌柜不置可否地看向叶小珠：“小姑娘，你觉得你这菜，优势在何处？”
对于这个提问，叶小珠早就有了准备，她歪着脑袋笑了笑。
“掌柜的，我方才说了，我在阳安城打听过了，不光此处没有这种菜，连周遭十几里的大小城里，亦是没有这种菜，是以您要是愿意试试这道菜，那就是阳安城里独一份儿的吃食。这俗话说了，物以稀为贵，这独一份的吃食，那自然是您想怎么卖，那便怎么卖了，不是吗？”
“哦？”那吴掌柜转念一想，又问道，“既然此处没有这种菜，那你们又是从哪里弄来的？我听说河州那边可是大旱了好几年了。”
叶小珠谎称木耳是“地皮菜”，那是因着二者确实是有几分相似的，若是材料的来源再说谎的话，若是这掌柜的再问起其他的来，倒是不好圆了，是以这时候说真话才是最好的，真真假假，假假真真，那才叫一个难以分辨。
“这个倒是就近采的，就在北边的北山上。”叶小珠大大方方地回道。
“北山？”那吴掌柜脑中模模糊糊想起了什么，但是一下子又想不起来是什么，“既是野菜，你们采得，旁人自然采得，怎么就是独一份了？”
“因为旁人肯定采不到呀！”叶小珠神秘兮兮地一笑。
听她这么一说，那吴掌柜的忽然想起来之前听说的一件事来，他面色一紧，大声问道：“我先前听说本城的大户谢家一下子收了二百多号奴隶，那北山似乎是谢家的私产，你们可是谢家的家奴？”
叶小珠没想到这个吴掌柜竟然晓得这件事，大方地点了点头：“对。”
谁料那吴掌柜闻言面色大变，颇为不满地怒道：“好啊你们，你们既是谢家的家奴，方才这个男娃儿又说你们可以自己做主，这分明就是盗卖主家的私产，好大的胆子！”
不待叶小珠解释，那吴掌柜大喝一声。
“滚出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