箱子里放着一套龙凤褂，红底嫁衣，金银丝线满绣。
尽管有些岁月的沧桑，可当莫颜齐拎在手里，抖上一抖，像是蒙尘的珍珠，重又变得夺目耀眼。
“这是……”莫颜齐满心诧异。
“这是你妈妈结婚的时候穿过的。”莫达南望着那套龙凤褂出神，仿佛想起多年前，青颐穿着这套嫁衣，满目娇羞地站在他面前的场景。
“你外婆娘家原是江南的刺绣世家，在你妈妈结婚之前，家里长辈送了这套嫁衣做礼物。你妈妈婚礼上穿了一天，便保存了起来。以前她还念叨过，等你结婚时，要把这套嫁衣传给你。
莫达南不等说完，失笑了下，“我脑子糊涂了，竟然也忘了跟你提起，所幸明天才是婚礼，不耽误吧？”
他很是谨慎，望了眼莫颜齐。
莫颜齐摇摇头，目光盯在那套龙凤褂上，竟是挪不开目光。
愣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莫达南在问她话，忙说：“不耽误”。
莫达南操控电动轮椅，来到一个柜门前，掏出钥匙打开，从里边拿出一个枣红色的实木盒子。
一尺长，半尺宽，沉甸甸的一个木盒子。
“那又是什么？”莫颜齐现在十分好奇。这些东西，她以前听也没听过，猛然翻出来，有一种挖掘宝藏的神秘感，更多的还是传承的庄重感。
莫达南把木盒放到一旁桌上，抬抬手，示意莫颜齐打开。
莫颜齐小心翼翼，结果钥匙，打开木盒。盖子
掀开一刹那，她被晃了一下眼睛，偏头躲了躲。
等适应了，看清木盒里的东西时，惊讶得眼睛瞪得老大，不敢置信地望着莫达南。
莫达南叹口气，笑了笑，“这都是你妈妈给你准备的嫁妆。有些是你外婆传给她，她再传给你的。还有一部分，是她自己为你添置的。那时候你求学在外，她想你时，就会替你添一件，就那么攒着，说要等你结婚时，给你个惊喜。”
说到最后，难免又是一阵长吁短叹。
“要是青颐活到现在，能够看着你出嫁，不定是怎么样的感觉呢，又哭又笑？”
莫达南不敢再往下说了，“终归是我对不起她，对不起你们母女呀。”
“过去的事儿就别说了。”
莫颜齐望着满箱的金银，心里也沉甸甸的。
她何尝没有想过，如果妈妈能够活到现在，亲眼看着她嫁给自己爱的人，又该是多么幸福的一件事儿。
可是，人生无常，哪怕金山银山，也换不回妈妈的生命了。
终究，生死才是大事儿，其他都是浮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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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天夜里，莫颜齐望着挂在衣架上那套龙凤褂，怎么也睡不着。
反正睡不着，干脆起来试一试。
记忆中，她比妈妈身材高一些，却更纤瘦，衣服穿上身，竟然还算合身。
望着镜中的自己，她有一刻恍惚，仿佛隐约看到妈妈年轻时候的样子。
也许在别人看来，这事儿有些恐怖，可莫颜齐却觉得异常兴奋。
别人害怕
的鬼魂，是她日思夜念，做梦都想梦到的人。
她突然想起什么，跑到自己的书房，踮脚在柜顶上摩挲一阵，拿下来一个相框。
相框里，是一张母女俩的合影。
那时候的莫颜齐，大概五六岁，数着两根羊角辫，偏着小脑瓜，一副天真无邪的样子。
照片中的岳青颐也不过三十出头，站在小莫颜齐身后，笑得端庄明媚。
很有年代感的一张合影，是留下来为数不多的母女合影。
莫颜齐捧在怀里，贴在心口，带回了自己卧室。
推门而入，随手放在床上的手机在响。
费谨廷拨过来的视频请求，莫颜齐想也没想，划开屏幕，接通了视频通话。
“你干嘛呢？”费谨廷的声音低沉磁性，带着魔力。只一句，莫颜齐便不由自主咧开了嘴角。
“没干嘛，睡不着，翻箱倒柜找些东西。”她把相框放到床头柜上，自己坐在床沿，有一搭没一搭，跟费谨廷聊天。
“你穿的什么？”视频里，他看出了异常，“站起来，把手机拿远些，让我好好瞧瞧。”
莫颜齐抿唇轻笑，却也按着他的话，拿着手机到梳妆柜前，通过镜子拍下了全身的模样。
“我记得，你的礼服里好像没这套。”他有些诧异。
之前两人去试过礼服，长短两套婚纱，敬酒的礼服，还有一套晚礼服，并没有这套中式十足的龙凤褂。
“这不是我们提前订的礼服，这是我妈妈的嫁衣，她以前准备送
给我，可惜我没能见到她最后一面，她也没能亲口跟我说起。”
莫颜齐叹了口气。
“我看很好，可以把敬酒的礼服换下来，用这套代替。”
费谨廷提议。
“真的可以吗？”莫颜齐有点吃惊。
婚礼的服装，都是提前早就安排好的，而且还要兼顾新郎新娘的匹配度。
一方换上中式的龙凤褂，另一方如果西装革履，看上去就太突兀了。
“还是算了，不太配套，有点割裂。”莫颜齐打算放弃。
“之前他们建议，我的敬酒服是一件红色的长衫，我嫌弃颜色太艳，给推掉了。等下我打电话给他们，让他们提前准备好。明天正好跟你这套衣服搭配。”
费谨廷一副不容拒绝的口气，不等莫颜齐回应，他已经暂时挂断，跟婚庆公司沟通起来。
几分钟之后，视频再次拨了过来，“搞定了”。
费谨廷很是得意。
莫颜齐心里满满的感动，关于妈妈，关于费谨廷，不管遇到什么难题，他们总是迁就她，让她安心。
大概，这就是爱吧。
道谢的话，懒得再说了，莫颜齐冲着屏幕中的费谨廷说道：“我想正式给你介绍一下我的妈妈。”
费谨廷不由自主坐直了身子，点点头。
莫颜齐调整手机，镜头对准那张合影。
“这是我妈妈，岳青颐女士。岳女士，你好吗，我明天就要结婚了，谨廷他明天以后，就是你的女婿了。你们认识一下吧。”
尽力俏皮，可心头依
旧酸酸的。
“丈母娘您好，我是费谨廷，很荣幸成为您的女婿，以后，我会对颜齐好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