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糯大脑中一片空白,本能的伸手想要抓住什么。
雨后的长阶上长着湿滑的青苔,沈糯紧紧揪着面前之人的衣领,脸色煞白的望着身后的万丈悬崖。
站在她面前的人只能无奈的望着她,伸出的手臂愣愣的僵在了半空中。
沈糯稳住身子后,便立刻松开了手,抬头就想看看是那个缺心眼的堵在别人的路上。
“你知不知道...大师兄?”沈糯中气十足的声音瞬间熄了火一般的弱了下去。
顾方池微微颔首,收回了手。
沈糯心中本来就乱,便想找借口离开,便开口道:“天色不早了,我先回去休息了,师兄你也早点休息吧。”
她笑着告辞,却在经过顾方池身边的时候,被他抬手拉住。
“你刚刚为何要护住子徽?”顾方池直视着沈糯的眼睛,想要从这双清澈的眸子中看出些什么来,“你虽也是内门弟子,但是却远远不能和暮灵相比,你可知你得罪她的下场会是什么?”
沈糯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的一干二净,她以为顾方池是为暮灵出气来了,便冷声道:“师兄是来找我算账的吗?因为我出手打了师兄的未来道侣?”
顾方池面色一愣,知道对方误解了自己的意思,叹气道:“我并没有责怪与你,我只是想让你知道仙门之中,你的任何动作都要三思而行。”
刚才发生的一切他都看在眼里,暮灵的性子他在熟悉不过,但是眼前这名小小弟子的举动却实属让他感到震惊。
沈糯不动声色的挣开了他的手,神色淡淡的望了他一眼,“师兄,我知道你的意思,与其做一个旁观者,我宁愿亲自出手,至少我尽力了,结果如果,我问心无愧。”
一向沉稳自持的顾方池静静的望着沈糯,眸中闪过的情感让她感到困惑。
沈糯越想越心烦,俯身行礼后,便直接走向自己的住处,不再管他。
天色已暗,如水的月光倾洒而下,一袭白衣的顾方池站在长阶之上,眼底出现了一抹怅然。
他摩挲着腰间的长剑,朝着和沈糯相反的方向,拾级而下。
曾几何时,也有人说过和沈糯同样的话,因为自己遭受过黑暗,所以才会想要奋不顾身的将更多人的带往光明。
哪怕最后自己粉身碎骨,她也毫无怨言。
“鹤宵,我好像才感刚刚有些了解你......”顾方池望着远处的明月,喃喃道,“但是你却已经死了。”
白衣似仙的男子苦笑一声,渐渐被云雾遮盖住了身影。
又过了几日,沈糯捧着药卷,大半张脸都躲在书卷后面,就留出一双眼睛瞅着一旁书案上的男子。
“仙稚留给你的功课完成了?”衡知虽没有抬头,但是却精准的捕捉到了那缕目光。
沈糯瞬间做好,朗声道:“快了,我一定能在仙长回来前把这本医卷看完。”
衡知冷笑了一声,不再理会沈糯。
但是沈糯却悠悠的侧过身子,低声道:“衡知,仙长可是你的师尊哎,你怎么能直接呼唤他的名字啊?”
衡知眼角一抽,神色淡淡的放下了手中的书籍。
“唔!你是不是又生气了?”沈糯用书捂住嘴巴,惊慌的望向衡知。
经过这些日子的相处,她已经差不多摸清了衡知的性子,表面看似清冷,其实就是嘴硬心软。
衡知淡淡的扫了一眼沈糯,垂眸拿起手中的书卷翻阅了起来。
沈糯撑着下巴望着衡知的侧脸,心中不禁再次感叹起他的相貌来。
珈蓝曾经和他说过,仙界的人都是些人面兽心的斯文败类,万万不能和他们多有接触。
但是她在仙山的这些日子也看到了不少性情不错的人,并没有珈蓝说的那样可怕。
沈糯转过身去,想起珈蓝的叮嘱,心中又踌躇了起来。
就她目前的情况来看,想要仙稚道人帮助自己炼药还是一件难事。
她趴在书案上唉声叹气,直到仙稚道人一脸喜气的走了进来。
“仙长!”沈糯有些意外的望着他,要知道,平日里能够见到他的机会并不多,不少药理都是衡知传授给自己的。
和仙稚道人相比,衡知到像是她的师尊,而非师弟。
“有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你想听哪一个?”仙稚道人一副老顽童的模样,笑着望向沈糯。
沈糯微微一愣,开口道:“那便先听好消息吧。”
“哈哈哈,也好。”仙稚道人笑着抚了抚花白的胡须,朗声道,“玄机居然有求于我,我便趁机将你要了过来,这下收你为徒也就合情合理了。”
他本就欣赏沈糯的天赋,如今得此机会,又怎会放过。
“真的?”沈糯也是一喜,眼睛都笑成了月牙状。
只有衡知淡定的望着眼前笑作一团的一老一少,开口道:“玄机怎会有求于你?”
“听说他的首徒受了伤,他和我讨了些贵重的药去,还不想欠我人情,我便趁机将这小孩讨了过来。”仙稚道人一脸得意的模样,似乎对于自己得了一个大便宜相当的满意。
闻言,满脸笑意的沈糯瞬间愣在了原地,“仙长,你是说顾方池受伤了?”
不等仙稚道人回答,衡知率先沉声问道:“有何不对的地方?”
“不可能啊......”沈糯沉吟道,“前几日我还见过他,他那时还是好好的,怎么突然就受了这么重的伤?”
仙稚道人解释道:“他派顾方池前去检查仙魔结界,中途和魔修发生了冲突,被一名魔凤族的魔修打伤了。”
魔凤族?
沈糯瞬间抬头,顾方池居然被东君打伤了!
衡知眼神暗暗的扫了沈糯一眼,冷声道:“依我看来,顾方池受伤是假,玄机受伤怕才是真。”
仙稚道人面色一滞,想起自己交给玄机的那些仙药,蹙起了眉头。
“若是真如你所说,玄机明明一直待在仙山之中,他的伤又是从何而来?”
衡知缓缓放下手中的书卷,望向沈糯,说道:“他想要将自己留在仙山的把柄统统清理干净,势必要撕开护山大阵,灵气的反噬可不是小伤。”
“之前攻击了这孩子的魔修是玄机豢养的?”仙稚道人也将目光投向沈糯。
沈糯在他们的注视中,下意识的咽了口口水。
“仙长,那个坏消息又是什么呀?”沈糯低声问道。
“哦...对。”仙稚道人俯首笑道,“你现在已经被我要了过来,你师弟身体不好,下个月的御灵大会你便代表为师去参加吧。”
“御灵大会?”沈糯求助的望向衡知,对方只是浅浅的笑了声,丝毫没有出手相处的意思。
“你是这届的新弟子,我来和你说说什么是御灵大会。”仙稚道人走到一边坐下,倒了杯茶喝,“在外界眼里,鸿蒙仙山的御灵大会是选取奇才的神圣仪式,在我这不过就是一个冠冕堂皇的比试罢了。”
“看看谁家的徒弟天资异人,顺道嘲讽那些天资不行的弟子。”
仙稚道人显然对御灵大会不感兴趣,甚至可以谈得上是厌恶。
沈糯不解道:“师父,到时候难道让我去和剑修的弟子比试吗?”
仙稚弟子一听沈糯改了称呼,颇为受用的笑道:“那自然不会。你现在既然已经成了我的徒弟,自然就是和那些药修的弟子比试。不过不用担心,你去走个过场即可。”
正在看书的衡知抬起头,余光扫过一脸疑惑的沈糯,帮忙解释道:“仙山之上,除了仙稚,还有不少的医修,只是仙稚的修为最高。那日和你比试的应该就是其他药修长老们的弟子。”
沈糯了然的点头,感激的望向衡知。
衡知握书的手紧了几分,不自然的侧过头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