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倾在府霍府可从未曾见过这样的目无尊卑的刁奴,来了姜家这一个月除了有些耍滑偷懒的,倒也都还安分。
王管家是二房的奴才,管起姜淮元来倒是顺手的很,想必姜淮元之前没少在他手里挨欺负。
想起嫁过来的第二日敬茶之时,她们等了那么久,跪拜之时姜淮元连个蒲团都没有,这姜家的大少爷当的委实憋屈,可既然她来了,便不能再受这些个窝囊气。
王管家磨了磨后牙,别着脑袋,又行礼道:“给大少爷请安。”
闻声,姜淮元有种受宠若惊的感觉,她忙要伸手去扶王管家,霍倾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姜淮元只觉得自己被拉了一下后,便听到霍倾道:“父亲那边我已解释清楚了,烦劳王管家冒雨白跑一趟,我与大少爷这便先回去了。”
说罢便看了一眼姜淮元,下人也忙站在小兀子旁,准备伸手扶着主子上马车。
只一句话便让王管家动不得姜淮元,霍倾只说是解释清楚了,那到底是怎样?抓还是不抓了?
姜淮元迟疑了一瞬,看了一眼还雨中淋着的王管家,挤出一丝难看的笑容。
娘子都发话了,她也得听不是。
姜淮元转了身,先上马车后,回身牵着霍倾上了马车。
她第一次在王管家面前硬气一回,虽然自己还怂着,但这感觉还不赖。
两人坐定后,姜淮元掀开马车帘子看了一眼外面还在淋雨的王管家她们,心中没有得意,倒隐隐有些担忧,因为她看见王管家拿眼横她。
若是以后不犯错还好,若犯了错,王管家一定会加倍‘照顾’她的。
姜淮元目光装作无意识的扫过王管家后,把帘子降了下来。
雨夜总是少有人走动的,下人也挡不住暴雨的捶打,霍倾让他们都先去休息了,姜淮元沐浴过后穿着中衣爬上了床榻,霍倾熄了灯也跟着躺在榻上。
姜淮元自那日随口一句习惯睡里侧后,便一直在床内侧睡着。
姜淮元侧身打量着霍倾的侧脸,虽看不清,但也可看到霍倾下颚的曲线轮廓。姜淮元眨动着双眼,心中思索,霍倾到底是不是那夜的黑衣人?
姜淮元想的入神,霍倾觉察姜淮元在注视她,也侧过脸来,看向她,姜淮元不以为意,黑夜里她都看不清,霍倾应该也是看不清她的。
但只是片刻,姜淮元眼睛便不聚焦的瞥向了别处,装作无意识的翻了身,面向了里侧,因为她想起来那位黑衣女子能夜视。
自己一直盯着她,万一真的是,那岂不是把她的一举一动看的清清楚楚。
白日里走几里的路,姜淮元疲乏的很,又加之雨夜她睡的倒也安好。只是梦里又梦见了那日见到的那个女人,虽体态身量衣着还是那个人可模样但容貌却换成了霍倾。
姜淮元心有疑虑,但却不知道该如何证实。
若说眉眼身量,北金国相似的人多的是,声音除了昨日听到第一声后便在没能找到与之相似的声调。
姜淮元躺在榻上,出神的琢磨着如何证实,霍倾到底是不是那夜的女子。
“夫君。”
已经早起的霍倾,从外间进来,看到榻上还在愣神的姜淮元轻轻唤了她一声。
姜淮元闻声回过神,忙坐起了身,应道:“娘子何事?”
霍倾方才进来便见姜淮元似被勾去了魂般,盯着床榻上的红色帷帐发呆,她出声提醒后,往榻前走了几步,柔声道:“姐姐来看你了。”
昨儿一大早便来了这里,带来了不好的消息,今儿又来不会还有什么事吧。
姜淮元掀开寝被,下了床榻,道:“让阿姐稍等片刻,我着了外衣便过去。”
霍倾听到姜淮元的话没有离开,姜淮元穿上外衣后,霍倾便主动过来为她系腰间的衣带。
新婚后霍倾虽不熟练伺候她人,但这一个月来也顺手了不少。
姜淮元脾气甚好,相处起来也不会让她不舒服,总是一副逆来顺受的模样。偶尔也会因为被她伺候而羞赧片刻,但这些并非是她留下的原因,因为不久后,姜淮元便会收到京城来的圣旨,宣她入宫。
姜淮元和霍倾一起去了会客厅,姜淮宁此次倒是没有上次那般担忧的神情了,看到霍倾和姜淮元一同过来,心下安心了不少,她还是怕霍倾明面上帮了姜淮元可心里还是会堵着。
霍倾和姜淮元被罚在家中闭门思过,她便过来瞧瞧她们,莫要夫妻间生了嫌隙。
“怎么大婚之后愈发懒惰了?”姜淮宁等的时间不长,但两次来姜淮元都是未起床的,可话说出来她便又后悔了。
这婚前和婚后可是不一样的,婚前一个人睡,婚后可是两个人,谁知夜半夫妻二人会做些个什么呢。
姜淮宁心知失言,脸色微红,闭口不再言语。
霍倾倒是没什么想法,只替姜淮元寻些个借口,道:“夫君近日来身子不太爽朗,夜里睡的也沉了些,晨起我便没有唤醒她。”
同样在一旁面露尴尬之色的姜淮元附和道:“是,近日来我身子有些疲乏,贪睡了些。”
说的倒是实话,吸了迷药后,怎么个三两日都是昏沉的。但细细品味一番,又觉得身子疲乏这话又哪里不妥。
不过好在也无人在继续这个话题,姜淮宁说是来看姜淮元的其实是在担心霍倾。自个受了委屈还要帮夫君兜着,搁谁身上都是不好受的。
“昨儿我派人去隔壁城里寻了些脂粉,弟妹瞧瞧可是你喜欢那一款。”
姜淮宁说完,丫鬟便把脂粉拿了过来。方才她过来便要给霍倾的,但霍倾以为她是来寻姜淮元的,没说两句话便去唤姜淮元了。
霍倾的丫鬟伸手接过,打开后放在霍倾的鼻间让她嗅了嗅,霍倾点头笑道:“姐姐有心了,是我平日里爱用的款。”
去青楼寻脂粉不过是为了替姜淮元遮掩,但姜淮宁放在心上了。
两人寒暄着,姜淮元便小声着人去拿了银钱过来,脂粉虽不贵,但姜淮宁也是从自己平日里的月钱里挤出来的。
她们姜家祖上并无丰厚资产,姜家二房的府邸全是仰靠姜肃卿一人挣下的,连她的名分父亲分家之时也只是分了三间瓦屋。
韩楚兰初嫁姜家之时,清贫惯了,如今府中除了吃穿,其余地方还是抠抠搜搜的。
姜淮宁和姜淮城每月还有二两月钱,姜淮元是一个子都没有的,不过好在小娘给她留下了不少,拮据着姜肃卿再给一些,也还能维持自己的寻乐子的开销。
霍倾嫁过来之后带来了丰厚的嫁妆,连带着给的聘礼一同带了回来,加之姜行知得的皇赏,已经足以与此地的富绅相比较了。
姜淮元没有直接把银钱给姜淮宁,她知道给了姜淮宁也是不会要的,她给了她的丫鬟,只说是前些日子姜淮宁帮她买东西的钱,丫鬟不疑有它,收下离开了。
几日都相安无事,可姜淮元自那日从月老祠回来后,便心事重重,连在书房院里打磨的木块做的都有偏差不衬心意。
小厮看着姜淮元心不在焉的,问道:“少爷可是在府中待的烦心了?”
姜淮元抬头瞥了他一眼,将刨子放下,拍了拍身上的粘住的木屑皮,伸出手,小厮便递上一块帕子。
姜淮元擦着手,笑了笑说道:“父亲罚我在府中闭门思过已是开恩,何来烦心。”
跟前这个小厮已经不是原来那个了,之前那个已经被韩楚兰换掉了,此刻她若说些个不好听的话,一定会传到二房那边的,她还是消停点的好。
“半刻钟前郭爷来了一趟,不过被少奶奶打发走了。”
“郭盛?他来何事?”姜淮元接过小厮递过来的凉茶,小饮了一口,走至树下的石凳旁坐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