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厮见姜淮元投来疑惑的目光,忙说道:“说是前日里得了件宝贝,想邀您去鉴赏一番。但少奶奶说您在家中思过,郭爷也就离开了。”小厮躬着身子,一副讨好的模样。
霍倾并没有阻拦他传话,这会他不说,待到见到了,霍倾还是会告诉她的。
姜淮元点了点头,示意她知道了,但并没有因此而生气。小厮见状又道:“爷若是真待烦闷了,小的也可为您寻些个乐子回来。”
姜淮元只当是打发时间,问道:“有何乐子,说来听听。”
小厮不好意思的笑了笑,靠近姜淮元想要贴近她的耳边回话。
姜淮元侧身瞧着他一脸的讪笑,示意离她远一些,道:“直说无妨。”
小厮退后一步,环顾四周,贼眉鼠眼小声道:“喜春楼不知什么路子,来了一批边关的姑娘,据说各个堪比娇花,活也是一等一的好,价格还不贵,只是……”
“只是什么?”姜淮元听到掠夺来的姑娘后微微蹙起了眉。
“只是不接客,只买断。”
小厮说的绘声绘色,若姜淮元真是个不学无识好色之徒,兴许就被他说动了。
“你说郭盛得了个宝贝,可就是从喜春楼买的姑娘?”
“是。”
姜淮元面色凝重,这来路不明的人郭盛也敢买,还邀请她一起?得亏让霍倾打发了,若她真去了,还不得撒腿就跑。
莫说是来路不明的姑娘,家中这位明媒正娶的她都不敢碰,又怎敢去采外面的野花。
姜淮元打量了小厮一眼道:“以后这些个事不必说与我听了,若是让娘子知晓了,不知要怎样误会我呢。”
她才洗心革面,不能再往身上糊些个脏水了。
小厮见姜淮元脸色不好,立时住了嘴,接过姜淮元手中的帕子便退到了一旁。
姜淮元此时心里泛起了嘀咕,她未曾派他出去过,这小厮知道的未免太多了些,跟她说这些又是为何?
姜淮元一天也没做出个像样的东西,入夜时分在书房用过了晚膳才回去歇息,姜淮元去了房中坐着,待了许久也不见霍倾回来,唤了下人过来,问道:“少奶奶做什么去了?”
两人在府中下人的眼里也算是相敬如宾,姜淮元也出不得门,整日就窝在自己的书房院子里,做些个木匠活儿。而霍倾则是每日韬光养晦,侍弄花草,或为姜淮元置办些入秋的衣物。
丫鬟屈膝欠身回道:“方才见晚珠姐姐让人提了热水去了盥洗室,少奶奶此刻应是在沐浴。”
姜淮元用灯剔将油灯的灯芯挑了挑,不甚在意的回道:“知道了,下去吧。”
姜淮元竖着耳朵听着下人出去后,手中的灯剔被她捏着滚动了一番。霍倾去沐浴了,若霍倾真是那日的黑衣人,那她身上尤其是肩颈那处,应该还有疤痕。
若她此刻去瞧一眼,应是可以分辨出来的那伤疤的,毕竟当时为她清理伤口的人就是她。
可寻什么借口过去呢,总不能说她要一同沐浴吧?
姜淮元在房中来回踱步,半盏茶的功夫后,她便打定了注意。
偷偷去瞧一眼。
姜淮元出了房间,没让人跟着,还将下人都遣走了。
盥洗室只隔了两间屋子,姜淮元抬头瞧了瞧月色,几朵黑云正被风吹着不情愿的遮挡住了月光。天时地利,她自己过去瞧一眼,便是人和了。
姜淮元蹑手蹑脚的去了盥洗室的窗台下,仔细听着里面的动静,但听了半响,耳朵都快听出幻音了,愣是没听到一点动静。
姜淮元心下疑惑,准备掀开隔扇瞅一眼。她伸出手,那窗台才被她打开一点缝隙便听到耳边炸然想起的尖叫声,随之身上一股热流从后脊而下,紧接着便是刺耳的谩骂声。
“哪个不长眼的狗东西,居然跑这来偷窥主子!”
是晚珠的声音,姜淮元没来得及反应,还未转身便被泼了一盆热水,得亏黑云又被西北的风吹散开来,晚珠看清了姜淮元的模样,及时收住了要砸向她的木桶。
“姑、姑爷您怎么来这了?”
晚珠这一惊一乍的,姜淮元半个魂都被她惊跑了,她转过身来,脸上的神情已经不知如何形容了,羞窘,惊吓,不敢置信,到最后看到晚珠脸上疑惑又错愕的神情后,只能厚着脸皮说道:“我方才看到这处有一只蛐蛐,想抓了回去养着。”
姜淮元双臂摊开,垂眸看了眼袍子上的水,低头嗅了一下,也不知这是什么水。
作为府中的主子,姜淮元大可不必解释,可她心虚,非得解释一番,因为怕房里那位发现什么。
晚珠怔住一瞬,忙把木桶放下,拂了一下她身上的水渍,慌乱的朝房间里看了一眼道:“奴婢这就去给姑爷寻件干净的衣衫来。”
晚珠说完便要离开,姜淮元却唤住了她,道:“回来。”她得在霍倾看到她之前离开,不然待会更尴尬。
晚珠心知自己闯祸了,往姑爷身上泼洗澡水,等下一定会受罚的,慌乱间想起房中还有给姜淮元备着的干净衣衫。
“外面什么事?”霍倾系好了中衣的襟带,伸手摸过外衣,披在了身上,她方才听到晚珠大叫,又破口大骂。
晚珠再次回头,声音大了几分道:“姑爷来了。”
霍倾将外衣穿好,拢了一下墨色的泉发,快速走了出来,但却只瞧见了姜淮元的背影。姜淮元走的匆忙,头都不带回的。
晚珠此刻有些心神不宁,怎么也是主子,猛然被自己泼了洗澡水,不生气才怪,不过她也想不通,姑爷为何要来此处捉蛐蛐?
霍倾注视着姜淮元离去的身影,问了个大概后,只道让晚珠把盥洗室收拾一下,她先回房了。
霍倾在房中等了小半个时辰,姜淮元才回来。
看着姜淮元里外衣衫都换了,便知道她去书房那处的盥洗室了。姜淮元磨磨蹭蹭的脱了外袍,看着霍倾躺在榻上,脚趾弯曲了一瞬,硬着头皮爬上床榻。
姜淮元躺下后,心里鼓噪的很,她从进来霍倾便一直盯着她,也不言语。
这会就怕霍倾忽然开口问她为何要偷看她沐浴。虽然方才有说辞,可谁大晚上的去抓蛐蛐?霍倾多么聪明的人,怎么信那无中生有之事。
圆房之时,姑娘家那样主动她却拒人千里,如今偷偷摸摸去看人洗澡,摆明了羞辱人不是。
姜淮元平喘呼吸,侧目偷偷瞧了一眼霍倾,想看看霍倾怎么个态度,可打眼过去却看到霍倾的明亮的水眸正盯着她这处看着。
外面昏黄的油灯亮着,室内无风,灯火也灼灼攀上,姜淮元忽然觉得屋内的空气有些稀薄了。
霍倾枕着鸳鸯枕,侧身向里。姜淮元最近行为古怪,她虽知是为何,但若姜淮元不动,她倒也愿意陪她周旋下去。
“娘子……”姜淮元盯着着霍倾的眼神看了半响,忍不住先出了声。
“嗯。”霍倾眨动睫羽,轻声回应。
姜淮元虽心中有了主意,但却还是羞于开口:“我……”
霍倾动了动,坐起了身子,等待着她的下文。
“我想……我想亲一亲娘子。”
姜淮元话说出来,霍倾半响没有回应亦没有动作,只是不解的看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