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后天气又逐渐变凉, 富冈纯夏为酒井优捏好被角,桌上暖色的灯光映照在她的脸颊上,富冈纯夏柔声对着老人说道:“晚安,姥姥。”
酒井优睡眼惺忪的看了她一眼:“晚安, 纯夏。”
“啪。”屋内的灯光熄灭了, 屋内骤然变黑, 只留门缝外走廊处隐隐约约透露的灯光, 今晚的夜空里没有那轮银白色的弯月。
富冈纯夏也趟在床上小憩了一会儿, 待深夜, 老人气息平稳后,才起身换了件连帽的黑色运动服, 然后将两把刀挂在腰间,随后又用外套遮住,熟练的从窗户钻了出去。
她利用全集中呼吸法侧重强化了自己的双腿, 让自己的奔跑速度逐渐增加,最后达到一个高速且稳定的峰值,她灵活的穿梭在东京的各种大街小巷, 然后凭借着自己日常所记的地图,用着一种相当可怕且恐怖的速度朝着目的地前进。
一个小时后
富冈纯夏掀开了自己头顶上方的帽子,用指腹将额头处冒出的细微汗珠擦拭掉, 长舒一口浊气后, 站在山顶处, 眺望着不远处的邻镇。
今天下午她在车里又听到了有关夜里出事的事情,晚饭后她特意找了最近有关神奈川的新闻报纸, 查看具体情况。
果不其然, 从那一笔带过的简约信息中, 她就发现了端倪。
首先, 死者是一名流浪汉,新闻报道中在大面积的介绍这名死者的情况,对于犯人却仅仅用了两三语便含糊带过,只说那人叫木村,从在其他县区过来旅行,暂住这个镇子,事情的经过也只道是这个流浪汉先持刀抢劫,最后却被木村反杀,随后有人报警,木村被抓。
可是,既然这位流浪汉才是抢劫者,并且人已死,为什么车里那个女生的母亲最近依然要她早点回家?新闻中说的反杀是真的反杀嘛?
这个世界每时每刻本就会发生各种各样的事情,其中千奇百状的死因也不计其数,但其中很多事件的真相新闻并不会如实报道,这样可以防止因舆论的发酵引发民间的恐慌,所以消息会隐瞒和谎报很正常
但按照富冈纯夏以往的经验来看,此事多半有蹊跷,再且这次发生的地方居然离自己家还不远,她怎么可能轻易放过这个疑点,于是今晚她连夜又从东京赶了回来。
休息片刻后,她将帽子扣在脑袋上,转身进了林间,顺着山路,她来到镇上,开始沿路慢慢转悠。
此时已凌晨1点,街道上除了富冈纯夏再无他人,隐隐约约的只有几户人家还开着灯,有时个别院子会冒出几声猫和狗的叫声。
总之,这个镇子绝大部分人已经陷入沉睡。
但,还是有个别人在街头流荡——
富冈纯夏望着前方哆哆嗦嗦打着手电筒巡查的两名警察,悄无声息的跟在了他们身后。
“该死!怎么还要巡查啊?烦死了!”其中一个体型微矮的男人打了个哈切,低声骂道:“这都巡了两三天了屁事没有,还天天熬夜,这谁糟的住啊。”
他身边的同伴也抱怨道:“就是,说什么可能有突发情况要预警,你说警署十几号人,天天都这在加班巡查也没见有啥事情啊,真不知道上面怎么想的。”
“要是让你猜到上面在想什么,你觉得你还能站在这儿?吹着冷风加着班?呆在办公室里不舒服吗?”
“……啧,确实,诶呀可别说了,先走先走,等会儿下条路咱们就不去了吧,早点回去算了,反正现在署里人都不在,我们两个偷偷懒也没人知道。”
“行,他们积极他们去,我反正不行了,啊……困死我了。”
随着两人对话的结束,在下个路口转角处,这两人便转弯打道回府了,富冈纯夏也迅速撤退到另一个路口,防止和他们相遇。
警署?
她摩挲着刀柄,缩在暗处。
好像是个不错的地方。
可就当她正打算跟上这两人回警署打听情报的时候,恍然间,街边刮起一阵强风,吹得枝头的树叶哗哗叫响。
富冈纯夏脚步骤停,猛地回头一望,入眼的便是一个皮肤皱巴巴、大半个身子微微向前倾斜的人,那人弓着腰垂着头,浑身都散发着一股颓废之气,不过即使如此,在那杂乱无比的黑色头发下却显露着一道夺目的红光,这个人正对着前方毫无防备的二人兴奋得獠牙裂齿。
瞧瞧他看见了什么,两个落单的人,他等了这么多天,终于有送上门的食物了。
这头年纪看着就不小的食人鬼欲上前抓住那二人时,猝然间,他的余光扫到了旁边的一个路口处,那里居然还站着一个人,他睁大眼睛仔细一瞧——女人!还是一个才十几岁的少女!要知道这种年纪的肉质,别提有多美味了。
有幸尝过几次的食人鬼顿时就抛弃了那二头劣质肉,笑脸吟吟的扭头转身向那女孩儿走去。
不过,有点出乎他意外的是,那人在看见他全貌后居然还面不改色心不跳的回望着他……
这是被吓傻了?
老头来不及多想,这附近还有猎鬼人在寻他,弄得他已经好几天没有进食了,今晚怎么说也得抓个饭走。
这时,他的手臂骤然伸长,猛的向前扯出好几米,老头试图用这双变异的双手,捆住这个女生。
谁知,那双尖锐且布满污垢的指甲在离那人几厘米处时——就被轻巧的躲闪开了,老人混浊不堪的双眼微暗,驱动着双手用着比之前更快的速度朝对方抓去。
可即便如此,依然被对方轻而易举的躲开了。
看着身形,这家伙多半和那群人是一伙的!顿时,恶鬼面露凶相,他抓住两边的墙沿,将整个身子都甩了过来,然后手臂恢复如初,直接简单粗暴的就向富冈纯夏攻来。
他得迅速解决战斗,这才一个人,好解决得很。
这个老鬼靠躲是出了名,他身前便是个小偷,生性懦弱又好吃懒做,在变鬼后也经常做着偷鸡摸狗的事情,多年的经验告诉他,只要苟得住,人吃多了就能慢慢变强,所以现在的他变强了不少,这区区一个猎鬼人,还如此年幼,他绝对能拿下!
不过也得速战速决,毕竟这附近还有好几个猎鬼人,要是引来他们,最后正面交锋他可吃不到甜头。
为什么呢?因为他们一窝蜂打团战不说,背后还搞阴的,四周到处安排着狙击手,生怕打不死你,是个鬼都觉得烦。
不过老头这次还是非常信心满满,要知道他刚刚才从群猎鬼人处过来,他们离这边还有段距离,最后听到响动想跑过来救这女娃娃也得好几分钟了吧,那时候他早跑了,哈哈。
所以这次他一定能逮住这个猎鬼人,开个大餐,要知道他手里已经死过不少这种家伙了,这些人大部分都用着枪,只要他速度快,他们枪都还没□□时,就已经被刺穿心脏死翘翘了。
单人能力弱的很,哈哈。
兴奋的老鬼头想都没想就照搬以往的经验,准备直接捏爆对方的心脏。
但结果却是——
他被人一个膝盖强有力的击中腹部,弄得他的喉咙处,当时便有一股铁锈味蔓延开来,随即他的身子微微向上扬起,在空中停顿一秒后,又被人反手就是一肘子锤向后背,最后一把冰冷的刀刃贴在了他的后颈肉处。
事情反转得过□□速,这只鬼整个人都懵掉了:“……”
这事情怎么和想象中发展得不太一样?
不过还没容他多想,因为这两次接连的撞击,他直接往吐了好大一口血:“呕……”
顿时间,街上弥漫着一股难闻的血臭味。
富冈纯夏眉头一皱,冷声问道:“多少岁了?”
被扼住命脉的食人鬼立马求饶:“大人饶命大人饶命大人饶命,不要杀我啊……”
富冈纯夏酱刀往里递了递,再问:“……几岁?”
鬼顿时不敢乱动弹了,他瞧着眼前灰色的水泥路,答道:“69岁了,老人家经不起你这么折腾啊……小姑娘,你行行好,放我一马吧,我保证,我以后绝对不再干……”
“闭嘴。”富冈纯夏上去就是一脚,“我再问你一句,几岁?”
老头见糊弄不过,挨了一脚终于老实答道:“98。”
这人变成鬼也不过29年。
不是她想要的来自百年前的鬼,那相应的,这家伙多半也不知道百年前发生的事情,不过抱着试一试的心态她还是问了句:“鬼舞辻无惨在哪儿?”
如她所料的,她脚下的食人鬼神情一下就变了。
对方那双污浊的双眼满是惊恐:“你……你怎么敢直呼那位大人的姓名。”
鬼王居然没有死!
富冈纯夏的心里蓦然沉入谷底,鬼舞辻无惨还活着也就意味着……
他们计划失败了。
富冈纯夏感觉自己的呼吸都不通畅了,她拿着刀的手莫名发颤,虽然已经最好心里准备,可是当得知鬼王依然活着的消息后,她的心境还是有些崩溃了。
恶鬼也见准时机,顿时用长手将富冈纯夏的刀刃裹住,然后整个身子往旁侧滚去,之后撒腿就跑。
他娘的,居然碰到个不好惹的,得赶紧溜。
可就当他起身准备迈出第一步的时候,一道顺滑的切割声,在黑夜响起。
“砰……砰……”
一颗完整的头颅就这么砸落在地,血花四溅。
脑袋骨碌碌的在路上滚出好大一截,最后停在一个下水道盖上。
这只老奸巨猾的恶鬼无论如何也没想到,在这夜他居然就这样被人割下了头颅,他飘荡了一生,最终彻底死在这个暂时停留的镇子。
“不可能……不可能……不可能……”他面目狰狞的大吼道,“骗人的吧,就可以就这么死去,我才享受了29年的安逸日子,为什么就这么快,该死!该死的猎鬼人!”
怒吼的叫喊仿佛响彻天际,同时也惊动了四周的其他猎鬼者。
“这边!”有人大叫道。
又是一阵兵荒马乱的脚步声,等那群人拿着手电筒走到事发现场的时候,鬼已经灰飞烟灭了。
赶过来的宫御玲奈、宫御隼斗还有其他人的震惊的看着空无一人的街道。
宫御玲奈:“我刚刚听到有人就是在这边,为什么现在……”
宫御隼斗蹲下身子摸了摸那水井盖,冷静说道:“已经死了。”
“是谁抢我们的任务?!”宫御玲奈相当生气的望着自家哥哥,“这个家伙我们几个花了好大功夫才追到踪迹的!竟然被人捷足先登了!我看谁有胆子敢抢我们的赏金!”
宫御隼斗安抚道:“先冷静,对方都已经被干掉了,说明人家事先肯定做了准备,这次任务本来也是公开的,只要是组里的人都可以接。”
宫御玲奈却相当不服的反驳道:“可明明最近我们在这边巡查啊!其他人都应该知道这是我们的地盘!居然还敢来抢!”女人气得直剁脚。
要知道这次任务赏金高得可怕,因为这鬼前些年把一个富豪的孩子抓去吃掉了,悬赏单在网上挂了几年,今年总算抓到他的蛛丝马迹了,她们兄妹联合了组里不少人准备干掉这东西,可是最后竟然被其他人干掉了!
真的该死!
“我去调这附近的摄像头,我就不信抓不到!”宫御玲奈转身就往警署走去,她发誓要把这人给揪出来。
宫御隼斗起身追了上去:“冷静点玲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