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悦音还去请了老大夫帮忙,好几口铁锅在穆家院子里架了起来,夜以继日地熬煮着浓黑的药汤。
苦涩的气息弥漫了很远,几个小崽崽都一脸的菜色,被熏到生理性不适,却都在强忍着帮忙。
小家伙们分工明确,有的负责烧火,有的负责扇风,还有的负责在铁锅里不断地搅拌。
小团子微抿着粉嘟嘟的小嘴巴,小脸上格外的认真。
“那些和三哥一样长了痘痘的病人,喝了这些药药可要快点好起来呀。”
在一旁分拣药草的南悦音听得神色柔和了许多,站在她对面的大夫也捋了捋胡子,感慨道。
“夫人家里这几位公子小姐,当真是玉雪可爱,令人羡慕。只是,今日怎得不见穆秀才在家?”
“他平日里在学堂任教,不常在家。”
大夫却听的眉心一跳:“近日来疫病严重,这左近所有学堂都休沐了,敢问穆秀才是在何处任教?”
他不由的想要乱想,但穆玄瑾怎么看都不像是会乱来的人。
南悦音微不可查地蹙了蹙眉,又很快遮掩了过去,只淡笑着道。
“许是他曾经说过还有什么别的重要营生,我近些日子忙,忘却了吧。”
在她的有意引导下,两人很快便跳过了这个话题。
火越烧越旺,味道也渐渐飘出了院外。
不远处一座小四合院内,一名妇人以手掩鼻,另一手在空中挥了挥。
“什么味道,怎得这样难闻!”
院里空空荡荡,只有一男孩盘腿坐在地上,吮吸着手指,一脸茫然地看着她。
半晌许是被空气中的药味刺激到,不断地咳嗽起来。
妇人顿时心疼地将他抱在怀里,绕开他脸上的水疱,小心翼翼地擦了擦他的额头。
“大牛乖,娘出去看看是什么情况,你在家里乖乖等着娘。”
时隔几日,她第一次推开院门,顺着药味,一步步走到了穆
家院门前。
透过门缝望着那几口燃烧的铁锅,更是疑惑不已。
听见敲门声,南悦音轻拍了拍手上的药渣子,刚打开院门,一眼便认出门外的是住在附近的邻居,便客气地笑了笑。
“婶娘,是有什么事吗?”
妇人一手揉捏着围裙,局促不安地呐呐道。
“穆小娘子,你家这是在煮什么东西呐,我家大牛病了,闻着这味不舒服,可否稍歇一歇?”
听到这个名字,南悦音对面前这人印象更深了些。
他家的男人早些年外出打长工,被一块巨石砸死了,只留下这孤儿寡母的,日子过的十分艰难。
她心下有些怜悯,便多问了几句。
“大牛身体如何?若是感冒发烧,我院里现下就有位大夫在,可随你回去看看。”
“不,不是感冒,是得了疫病。”
妇人说着说着,想起艰难的日道,便不由湿了眼眶:“我将屋里的家具都变卖了个
干净,大牛的病却不见半点气色。”
“若是可以,我这个当娘的,宁愿替他遭了这份罪啊。”
难为她一片慈母心。
南悦音笑着道:“婶娘,实不相瞒,前几日我家老三也染了疫病,恰巧我娘家那边有个土房子效用相近,我便拿来试了试,没曾想当真有用。”
“平素里我家的生意多亏各位邻居照拂,这药材不是什么贵重东西,便买了些想要免费分发于大家,你若愿意,可拿回去一试。”
妇人看了眼活奔乱跳的老三,心下生出几分希望来,便拿了几份药,回家去了。
南悦音也没将这事放在心上,回去继续分拣药材,却不曾想不过第二日早晨,自家房门便被匆匆扣响。
妇人带着大牛,直直地跪在了穆家院门前,左右有不少邻居正探头探脑地看热闹。
“婶娘,你这是作甚,有什么话咱们慢慢说。”
南悦音上前想要搀扶她起身,手却
被坚定的拂开。
妇人红着眼眶,冲着懵懵懂懂的孩子道。
“大牛,以后这就是你的再生父母,这辈子你都要记住,若没有穆小娘子的一药之恩,恐怕你就要死在这疫病之下了!”
她说着便不由哽咽起来,满怀感激地砰砰磕了数个头,用了十足的力道,额头都破皮见了血。
周围的邻居更是听的惊疑不定,这穆家的小娘子,手上竟然有方子,可以治疗疫病!
他们定睛一看,果然大牛那孩子满脸满手都是水疱,但比起他们家里染了病的人,却是好了数倍!
邻居们霎时就坐不住了,争先恐后地上前,在穆家门前哗啦啦跪倒一片,一迭声地哀求着。
“穆小娘子,我家娘子还怀这胎,又染了疫病,求您救救她们母子两条命!”
“我家老爹病重多日,我们这些个不孝子,因着怕被传染,连伺候床前都做不到,穆小娘子,求您救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