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已经扫荡一空的营地,梁潮赶紧招呼众人携带着战利品向着南岸退却。
“纪牢,留下几人,待我们退回南岸,立即砍断浮桥。马上就要天亮,留给我们的时间不多了,大家加快一点……”
梁潮一边催促着大家赶紧撤回南岸,一边吩咐着纪牢他们接下来的任务。
“这些尸体怎么办?”
梁潮皱眉扫了扫四周,一时间还真的没有任何的办法,不过转念一想。
“现在已经没有时间处理这些问题了!不过待得我们毁掉浮桥之后,即使鲜卑族大营的军将发现了这里的问题,他们再想过来查找什么,最低也要是一两天之后的事情了。这个时候我们都已经安全的把所有的战利品运回了泰山之中。就算之后他们有所发现,接下来,我们也可以凭借着手中的骑兵以及对此地的熟悉,在南岸这边四处出击,谅他们也拿我们没有任何办法的!”
“现在我们就是要跟时间赛跑,大家加把劲,再快一点……”
…………
不过一盏茶的时间,梁潮他们就已经全部退回到了南岸营地,看着黑暗之中逐渐被河水冲垮的浮桥,梁潮的心里也终于慢慢的松了一口气。
“回家……”
最后,梁潮亲手砍断南岸浮桥的缆绳,紧追着已经撤离的队伍,奔了出去。
梁潮的估算还是很对的。
就在他们踏上返程之后没有多久,天色就已经开始大亮了起来。
一行人抓住这个难得的有利条件,急抽座下的军马,以更加迅疾的速度向着前方奔去。
“校尉,能不能暂时停下,让我们好换掉身上的这层皮?毕竟天亮以后,还穿在身上,总是感觉心里面有点怪怪的!”
听到钱跃的提示,梁潮一时间不由得楞了一下。
梁潮瞧了瞧四周,又赶紧低头看了看自己。直到现在他也才发现,因为之前紧张的缘故,大家根本就没有来得及换回自己原来的衣物。
梁潮刚要点头答应,随即又一停顿,赶紧否决了停下换衣的想法。
“不可……”
看着钱跃那便秘的表情,梁潮赶紧解释道:“如今的乐安境内,什么人大家最不敢惹?”
不等大家的反应,梁潮就接着说道:“是鲜卑人!”
“哈哈……”
“这套衣服现在可是我们的护身符啊!”
“我们现在,不但不能立即换回原来的衣服,还要穿着他们继续招摇过市……”
“嗯?”
面对着一脸问号的钱跃,梁潮骑在马上隔空拍了他一巴掌,继续解释道:“你想啊!”
“现在的乐安,基本上已经没有了可以抵挡鲜卑骑兵的兵力。而我们本来还要穿过那条漫长的边境线才能安全回到泰山之中。但是现在有了这身的装扮,你说我们还需要这么麻烦吗?”
几乎是一瞬间,大家的脸上都漏出了恍然大悟的表情。
显然,这么简单的逻辑,基本上也是一点就透,之所以大家之前都没有想到,只是因为根本就没有人往这方面想而已!
“赵虎子……”
“到!”
“命令你部人马将手中所牵的马匹,通通都移交给其他的兄弟,你们需要跟我走一趟,给大家在前方开一条安全隐秘的归路!”
紧接着梁潮又转向旁边的钱跃等人。
“要辛苦一下剩下的兄弟们了,在快速控马的同时,还要注意再多牵引两到三马!但是这些东西毕竟都是我们弟兄们辛苦拼来的战利品,丢掉的话,实在可惜!所以也就暂时辛苦一下大家,待得我们回营之后,我决定休息一天,来犒赏一下全部的弟兄!”
看着大家一片欢呼的声浪,梁潮再次转身对着钱跃吩咐道:
“我走之后,你负责带领剩下的弟兄,沿着我们给你开出的安全通道,快速的穿插回到营地之中,之后就是在家等待我们的回归!”
“路上如果遇到一些零散的百姓!能避,你就选择避开;如果实在避不开的话……”
说到这里,梁潮稍稍的迟疑了一下,接着还是狠一咬牙,做出了一个拔刀劈砍的动作。
“那就选择斩草除根!”
“切记,我们的行踪不可让任何人给泄露出去!这将是我们未来几天跟这些鲜卑骑兵周旋的本钱。如果有任何闪失的话,不但可能会害了那些负责外出侦查的弟兄,甚至有可能,导致我们全部都会被接下来已经狂怒的鲜卑人所围歼!”
“清楚了嘛?”
梁潮此刻那坚定的态度,顿时吓了侧身倾听的钱跃一跳。他虽然还不知道接下来梁潮的计划,但是因为事涉自家弟兄们的生命安全,这些他还是分得清轻重的!
“请校尉放心,属下知道怎么做了!”
不过梁潮的吩咐中,还是存在着一些疑点引起了他的注意,秉着军中那条不明白就问的规定,他还是选择说了出来。
“校尉,你们在前方给我们开路,应该是你们先到达营地的啊!怎么轮到我们在营地之中等你们回来呢?”
“嘿嘿……”
“我总不能傻愣愣的留着线索,把鲜卑人给引导到自家的老巢去吧?”
“所以,我临时决定,要给他们之后的追击,增加那么一点点难度!”
“哦……对了……”
“你们在最后路过于陵的时候,记得要把之后的痕迹给抹除掉。毕竟那里距离我们营地的出口也只有二十来里左右,真的被鲜卑人发现破绽的话,我们之后也是很麻烦的!”
认真听讲的钱跃一字一句的记下了梁潮的全部吩咐,随即高声保证道:
“校尉请放心,属下明白怎么做了!”
“好……”
梁潮肯定的点了点头,转身对着一旁的纪牢吆喝道:“纪牢,现在带领几个兄弟,前出五里,侦查返程的路况,注意随时与我保持联系!”
“诺……”
看着纪牢立即点齐几名斥候,一路狂奔了出去。梁潮这时才发觉赵虎子他们也已经彻底完成了交接。
随即“哦呜”一声,梁潮带领着赵虎子、刘全他们,一拉缰绳,踏着整齐的步调,就是一路狂追了下去。
而留在最后的钱跃等人,看着梁潮他们疾驰的身影,也是赶紧定了定自己的心神,策马紧随其后。
…………
于陵城……
准确的说,应该是于陵镇,因为它的总人口,也不过只有一两万人而已。又随着这段时间的战乱,有条件的住户,大都已经选择南下聚兵关避难去了,所以剩下的大多数人都是一些老弱妇孺。
虽然传闻鲜卑人已经南下,但是因为此地地处乐安郡的南部,泰山北麓,所以直到现在依旧还算平安无事。
就是因为这个原因,选择留在于陵的百姓,心里不免产生了一种麻痹的心态,总觉得燕国朝廷的战败其实并不会影响到自己未来的生活,对于鲜卑人的南下自然也就没当回事!
今天清早,天才刚刚亮。
大多数勤劳的农民就已经开始下地劳作。
毕竟人误地一时,地误人一年!
既然选择做地里刨食的农民,那么就不可能有什么清闲的时间,也只有经过自己的精耕细作,才有可能在未来的一年里不至于挨饿。
农人常老六就是选择坚决留在于陵镇的一个代表。
在他看来,他就是一个只会种地的农民。而种地就要交粮赋!既然要交粮赋,那交给谁不是交呢?反正燕国朝廷统治的时期,也没有少剥削了他们多少,正好现在鲜卑人来了,说不准他们为了收买民心还有可能减轻其赋税呢!
就在常老六一边在心中鄙夷着那些没种逃跑的富人们,一边又遐想着,鲜卑人杀了剥削他们的恶吏,之后自己过上吃饱穿暖的幸福生活的时候。
突然间,北边的地平线上,出现了一群嗷嗷直叫的骑兵。尤其是其中那个带头的骑兵,手里高举着一颗血淋淋的头颅。一边纵马狂奔,还一边不停地摇晃着手中的头颅,配合那狰狞披散的发型,犹如恶鬼下凡一般,顿时把常老六给吓得摔了一个屁墩。
“鬼啊……鲜卑人来啦……凶残的鲜卑人来啦……”
屁股上传来的一阵剧痛,顿时把吓傻的常老六给疼醒了过来,紧接着他一边嗷嗷直叫,一边撒腿向着身后的城门跑去……
而在他的四面八方,被他那凄厉的鬼嚎之声所惊醒的人群,也是一股烟的全都向着城门的方向拼命跑去。那种拼命的样子,就像只要跑慢一步,就会成为梁潮他们的刀下亡魂一般!
没错,此时前来的就是梁潮他们所扮演的鲜卑人。
至于他手中的那颗头颅,这其实也不能怪他,毕竟他们正好好的跑在路上,野地里突然窜出来一个书生模样的人就要来投奔他们?就算是真的鲜卑人来了,估计也不会给他什么好果子吃,于是梁潮一不做二不休,索性就借他的头颅一用,也好借此来吓一吓路上逐渐增多的人群。
毕竟后面还跟着一群需要藏匿踪迹的大队人马呢!
此时的梁潮为了增强恐吓的作用,故意绕道向着于陵镇的方向而去,他的这一行为顿时吓得城墙之上的佂夫,一个个就像鹌鹑一样趴在城垛的后方,瑟瑟抖抖的竟然没有一个人胆敢露头。
“嗷……”
当然,梁潮他们是不会说鲜卑话的,也就只能干干的嗷了那么几嗓子,然后骑在马上对着于陵的城门就是不停地绕圈圈。
…………
“嗷嗷……”
直到后来,远处突然传来了两声不同的声音,梁潮他们明白这是钱跃他们已经顺利通行所发出的提示,接着顿时一仰上身,把手中的头颅直直的扔到了于陵城里……
“啊……”
紧接着就是从里面传出一阵鬼哭狼嚎的叫声。
这时,梁潮他们已经没有任何的顾忌。接着嗷的一嗓子,率领着麾下的一百来人,齐刷刷的径直向着于陵城西的方向就是疾驰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