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梁潮为了自己等人的安全着想,而绞尽脑汁,使出浑身解数的时候。远在千里之外的郯县,一场蓄谋已久的巨变,已经无声无息的拉开了序幕。
聚兵关要塞。
安北将军府……
“啪……”
梁景山狠狠地一掌拍在了面前的案几之上。
“混蛋……”
“来人,速传梁柳、方五来见!”
就在堂前护卫跑去传令的时候,李秀章也是刚刚忙完手头的事情,正悠闲自得的踏入到了大堂之中。
“怎么了?”
当看到梁景山一脸怒容,头冒青筋的样子,李秀章不由得吓了一跳。
自他跟随梁景山这十多年来里,还从来没有见过姐夫竟然会有如此着急上火的时候,于是关心的话语也是随即脱口而出。
“淮阴侯叛变,郯县被围!”
梁景山说着把手中的书信递给已经走至跟前的李秀章,接着紧急的说道:
“你姐、永儿还有弟妹、姝儿等人可都在郯县城中呢!真是该死……”
此时的李秀章一边听着梁景山简单的讲述,一边赶紧低头看向手中的信札……
“东海巨变,淮阴侯阴谋叛变,国都被围……”
“十月初三,淮阴侯借口晋军威压太重,平安城朝不保夕,遂向朝廷提出,由郯县城外的羽山营增援前线,国主批准。”
“十月初六,羽山营在平安城北遭遇伏击,全军覆没。”
“当晚,叛逆淮阴侯伙同晋国大将王导,领军十三万,连夜突袭郯县,因军中不察,国都被围。”
“至此,羽山营覆灭,缯山营驻军城北,不敢回援郯县,禁卫、城防两营兵力不足,郯县岌岌可危。”
“现国中凌乱,人人自危!”
“太师李知恭一党包藏祸心,值此危难时刻,不但不集思报国,反而妖言惑众,极力鼓吹敌国兵锋,力劝国主认祖归晋。”
“顷刻间,东海大厦,即可倾覆!”
“吾观尔等经营边境,抵御外族,劳苦功高,不忍有变矣!”
“特此来信告知,望多加珍重,早做谋划!”
低头不语的李秀章,草草看完信中内容,不由得也是忧心忡忡,随即问道:
“郯县不是由刘将军负责镇守的嘛?怎么会闹到了如此地步?”
“哼……”
梁景山现在忧心忡忡,也没有了平日里那沉稳儒雅的那股劲,只得重重的哼了一声,接着恨铁不成钢的怒骂道:
“朝中小人作祟,诬陷诟病!”
“刘猎虎虽然果敢刚毅勇猛无敌,当初危难之际,更是凭借着他自身的运筹帷幄以及勇猛杀敌,才使得东海国国祚得以续沿,在军中更是闯下了硕大的名头。”
“但正是因为这个原因,国主也对他产生了极大地忌惮!”
“所以自此之后,他也一直被幽闭家中。如今突临巨变,一没兵马,又不得国主信任,纵然他有再大本领,又如何可以平事?”
这时,梁柳、方老五两人匆匆前来拜见。
“将军!”
“方五,你现在马上带领你部人马,快速突进至安丘城以南的山路之中驻守。不管迎来送往,商贾旅客还是书信传递,所有人都要一一扣下,没有我的命令不可放走一人,之后我会再派梁宁亲率两千步卒接应与你!”
“诺……”
接着,方老五想也不想,问也没问,直接接下命令,转身向着大堂之外快步离去。
梁景山欣慰的看着方老五那粗壮的背影,不由得暗自点了点头。接着他又转向下方站立的梁柳,一脸凝重的吩咐道:
“如今淮阴侯叛国,勾结晋军,围困郯县,威逼国主!”
“如果不是程老将军洞察秋毫,刚刚发现端倪,就早早地来信提醒,恐怕我们至今还都要被蒙在鼓里呢!”
“但是,夫人以及永儿他们一干人等,都还被围困在郯县之中,接连两天,就连一句口信都没有传出,也不知她们现在到底是安危与否?”
“这样,你先放下手中的事务,亲自带队到郯县走上一遭,详细了解一下那里现今的情况。如有可能,就极力营救她们北上归来。”
就在梁柳即将弯腰领命之时,一旁的李秀章却是突然开口,打断了他。
“慢着……”
紧接着,李秀章直接抬头看了看梁景山,赶紧说道:
“姐夫,如果你想营救我姐以及怡馨、姝儿他们的话,那就大可不必了!”
迎着梁景山、梁柳两人疑惑的眼神,李秀章乖乖的说道:
“五天前,你不是让我抓紧操心一下潮儿的婚事的吗?”
看到梁景山点头确认,李秀章继续说道:
“当时我就想,虽然我是潮儿的娘舅,这样安排也没有什么不妥!”
“但是姐姐毕竟是潮儿的娘亲,平时书信往来,也大多是关心潮儿的现状。既然你要准备潮儿的婚事,何不让她这个娘亲来亲自操办呢?毕竟永儿如今已经长大,平日里的迎来送往也都熟门熟路,姐姐这时继续留在郯县已经没有什么必要了!”
“所以……”
梁景山紧紧的盯着面前的李秀章,紧急的问道。
“所以,我在得知你的想法之后,就连夜写信告知了她们。”
“前天在我接到回信的时候,他们就已经在赶来营陵的路上了!”
“哈哈……”
梁景山听到这里,不由高兴地连连大笑了起来。随即他又接着追问道:“只有你姐姐自己过来了吗?是否还有其他人的陪伴?”
李秀章没想到自己因为心疼姐姐的一番操作,竟然无意间解决了如此大的一个麻烦,顿时也是高兴地回答道:
“他们这次前来的人员比较多,梁府之内,除了责令不得出京的永儿以外,连同怡馨、姝儿乃至永儿的媳妇、继文等人也都随行前来了!”
“好啊……好……”
梁景山听说此话,不由得连连叫好,现在他最担心的的事情居然被李秀章无意中得到了解决,这如何不令他开怀大笑,随即说道:
“按照你所说的规模,他们又多是老弱妇孺,即便乘坐马车,护卫随行,行进之中也一定是十分的缓慢。”
“三天的时间啊!”
“三天的时间也就足够他们行进至开阳的附近……”
“如今郯县被围,全国上下,一时间变得风声鹤唳、兵荒马乱的,说不准在前来的路上就会遭遇到什么意想不到的麻烦!”
“不行,我要亲自去接应她们……”
“姐夫……”
李秀章看着已经有些慌神的梁景山,急忙喊住了他要外出的身影,无奈的说道:
“如今东海国虽然危急,但是现在的北海郡也不安宁啊!”
“你不要忘了,聚兵关以北,可是还徘徊着一千余名鲜卑族的骑兵呢!再加上你又刚刚调走了方五的八百骑兵,以及即将调走的梁宁的两千戍边步卒。现在的聚兵关内,满打满算也就只剩下了两千人的驻守部队……”
“如果就连你这个主心骨也要跟着离关南下,那让这些兢兢业业的士卒们怎么想?如果真的突发事故,接下来谁又能稳定军心呢?”
愣住的梁景山尴尬的挠了挠头,他也是关心则乱,一时之间根本没有想太多。如今静下来一想,确实也是这么个道理,所以他重新坐下思考了一会,抬头对着堂下站立的梁柳吩咐道:
“梁柳,你现在南下,追上前方的方五之后,从他的手中分得两百骑兵,立即带兵南下接应夫人等一行人。跟方五说,让他先坚持住,答应他的增援部队以及军需随后就到!”
“是!”
得令之后的梁柳,立即转身出了大堂,紧追着前面的方五而去。
“唉……”
随后梁景山哀叹了一声,不由感慨的呢喃道:
“兵到用时方恨少啊!”
“本来耗时两年练就的五千雄兵,在我看来,据关抵挡南下的鲜卑人已经绰绰有余了!”
“没想到,如今才刚刚出了一点纰漏,这堂堂五千兵马,转眼间就已经不够用了!”
李秀章眼看着面前喃喃自语的梁景山,不由好奇的询问道:
“姐夫,你难道就没想过要出兵救驾勤王的吗?”
“救驾?”
梁景山听到此话不由得鄙夷一笑,随即悻悻的说道:
“我为什么要去救驾,之前我训练完备的羽山营,不但不调拨给我用于北疆守边,反而被他们一天之间就给霍霍的全军覆没,现如今我才刚刚组建完成了这区区五千边军,难道也要拿去送给他们都嚯嚯了?”
“秀章,你还不懂,东海与晋国之间,虽然这些年来一直都是征伐不断。但终归说来,还是他们司马家内部的家事,与我们这些做臣子的实在没有太大的关系!甚至于,这次危机之后,东海国这个国家,还能不能存在都还说不准呢?”
“那按你的意思,西边的缯候也是这个意思了?”
梁景山回想了一下一个月前的情报,迟疑地说道:
“缯候那边还真不好说,毕竟石勒大军的逼迫是做不得假的!如果他真的有什么想法的话?在晋国与石勒的夹击之下,相信也一定不会有什么好下场的!”
李秀章听到这里又接着问道:“那咱们现在需要怎么办?需要把梁贺他们调出来吗?”
“不用,现在还不是让他们出面的时候!”
“不过,眼下要做的事情也不是一点半点,首先我们就是要在北海郡南边的山道之上设立防线,理由就是防范晋国的步步紧逼,最好是在山道之上新筑一座防守关塞,这样就可以让我们北海最起码做到独善其身,以观后势!”
“那么,之后就是……”
梁景山没有继续说下去,而是抬头看向了南边营陵城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