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次,冯苹与李嬷嬷二人是直接匆忙的往御书房那头赶去。
因为兴奋又加之寒冷,两人走过几道朱廊之后鼻头已经冻得微微发红。
眼下回应着二人高兴的也只有各自哈出的那一团白雾气,一路上白雾此起彼伏,映照着各自内心的喜悦。
这真是天大的消息,几乎是迫不及待的,两人想要马上将这件事同皇上告之。
不是说打算弃用她们两个?今日这一遭通禀的消息,定然会是破天荒平地惊雷般的。
谁会想到向来无任何交集的两个人,会叙话了那般许久。
鎏金的恢宏宫殿矗立在这片稍微阴沉的天空底下,一来到这儿,冯苹与李嬷嬷便不约而同的脖颈一缩,从四面八方灌入的冷气与庄严肃杀,令她们无不胆战心惊。
门外,曲陀率先对二人盘问了一遍,评判了一二确定消息有所价值,才进去通禀。
上座那抹身穿五爪金龙锦袍的男子正坐在龙案前,在他的右侧堆积着一叠并不大的奏章,是由皇叔萧稷派人送过来的,皆是武将的奏章。
他目光阴郁,看着这些奏章不由得捏紧了一些,余光瞥见来人,他开口感叹道,“这些武将果然都是一群大老粗,和平盛世,竟让朕恩准他们发兵将藩王地界一举收复拿下。”
南池的藩王地界在国度上的确隶属于南池,但藩王地界的子民百姓与南池国中的子民百姓却相看两相厌,一度到了剑拔弩张的紧
张局势。
近年来,藩王属地频频传出有异动,但根据萧正炀的暗探回禀,并未查询到什么相关属实的信息,因此他也一直睁只眼闭只眼。
毕竟他上位才三年之多,若是轻易打仗,民不聊生,百姓苦累,他的一世英名岂不遭万人唾骂?!
归根结底,藩王属地还是历史遗留问题,当年太上皇子嗣也伶仃,先皇作为排行第三的皇子,是太上皇最小的儿子,在先皇继位后,其他兄弟便一直耿耿于怀,他们既不得不臣服于先皇的威仪统治手段之下,又明里暗里觉得自己才是最该当皇帝的那个。
毕竟,作为嫡长子,其他两位都比先皇更有优先顺序资格。
可惜,太上皇并不遂他们的愿。
先皇顺利登基之后,其他两位藩王先后都迁离了皇都,画地为王,从此便有了藩王地界这一地名,实则不过也是南池的一块地,却是被割据成了一大两小的状态。
这个问题太过尖锐,萧正炀第一反应便是逃避,能不涉及到最好。
许多年前朝廷重创了外邦蛮人,打下了南池的一片安稳江山,无论是将士们亦或者是百姓,皆需要养兵蓄锐,不过,倘若让他知道藩王有异心异动,萧正炀也会选择毫不犹豫的铲除干净。
只是现在只有一些捕风捉影的东西,他的暗探一直在私下查探,至今也尚未有其他消息。
反观如今,藩王地界每年岁岁朝贡,也相当于俯首称臣的
意思,他何乐而不为?!
这些莽夫,成天的喊打喊杀,萧正炀可不会应允。
他将奏章放置一旁,曲陀逮住了机会,上前参奏,“皇上,冯苹与李嬷嬷求见。”
“哦?”萧正炀若有所思的向金黄的龙椅后靠去,“传她们进来吧。”
“是。”曲陀应下,向后退开,片刻之后便换了冯苹与李嬷嬷进场。
二人兴冲冲的上前,大行叩拜之礼,“奴婢、老奴参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龙案上的那人威仪尊贵,双手撑在双侧的镂空雕刻龙头的扶手上,阴恻恻的向下方的两人看过来,“何事?”
“皇上,”冯苹与李嬷嬷争相开口,二人声音碰撞在了一起,两个人谁也不让,都想当第一个告密之人。
萧正炀似乎已经对这情况见怪不怪,不过今日他没什么耐心,金黄的双面绣龙靴自上方缓缓踩下来,在靠近二人还有几米之处停了下来,“你二人为朕做事也有些许年头了,怎的还不懂规矩?”
一下子,两人吓得直趴在了地上,嘴里喊着饶命,“皇上恕罪,奴婢一时糊涂。”
“老奴也知错了,实在是事出有因,这才……”
萧正炀冷哼了声,再次居高临下的盯着两人,“若是没有什么价值的消息,今日朕就摘了你们的脑袋。”
“啊……”李嬷嬷一个忍受不住晕了过去,脑袋咚地,砸出的声音异常清脆。
同比冯苹则更加焦灼了,李嬷嬷晕了
,那她是晕还是不晕?如果晕了被推出去直接砍了脑袋怎么办?可是不晕只剩下她一个人在这儿面对,未免太让她心惊胆战了。
“回皇上,”冯苹极力的压下自己内心的恐惧,只能祈求这消息对他的胃口,“今日一早,奴婢看见皇后娘娘来辉阳殿中……。”
果然,听闻这事,萧正炀不免的疑惑,“皇后?她去做什么?”
“奴婢与李嬷嬷在角落里偷偷观察,虽然距离甚远,奴婢听不见,但……但是奴婢瞧得认真,皇后娘娘眼里尽是关怀,大抵是嘘寒问暖了一阵,又找来了肖大夫。”
越是这个当头,冯苹头脑便越发清晰,“奴婢看着,应当是肖大夫为皇后娘娘把了脉像。”
“……”萧正炀眼中狐疑,背着的双手紧握成拳,正在思索斟酌着一二。
皇后向来体虚,由宫中太医疗养着,也一直与萧宁从无来往,怎么就忽然间找过去了?!
“皇后前后逗留了多久?”萧正炀问。
冯苹掐着时间,准确说道,“约莫大半时辰。”
大半个时辰,若真只是为了让肖大夫号号脉,定然不需要用上这么久的时间,唯一可以解释的,便是她们两个有没有私底下议论什么。
萧正炀从场下又踱步回龙椅上,他摩挲着龙头,这种睥睨一切,君临天下的感觉,令他十分受用。
良久,上头的那抹明黄才交代了一句,“继续盯着,此事你二人办的不错,若是有
任何风吹草动,回来禀朕。”
“是,奴婢遵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