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风呼啸。
月山朝里被拽住手腕挂在半空, 从回到日本后一直没有修建过的微长发丝被风吹乱,挡住了小半视线,他眯起眼睛, 忽然觉得自己像挂在墙壁上风干的腊肉。
不, 现在是一人一系统挂在这里当腊肉。
他脑子乱糟糟地拧巴成一团, 各种奇怪想法都如雨后春笋般冒出来,争先恐后地往外扑腾, 直到一道冷淡的男声在脑袋深处响起,带着几分有些无奈的笑意。
【......你到底在想什么啊?】
‘风干腊肉。’
月山朝里还是没有反应过来,下意识复述出自己刚才脑内神奇的想法之后才反应过来那个家伙完全知道自己心里在想什么,而且这句话也只是一句有些无奈的调侃,并不需要自己回答。
他现在被对方抓着手腕悬挂在半空,手腕传来细微的疼痛,只能看见003的腿, 开口时难得有些结巴, ‘你这、这......论坛会炸吧......’
【这种不科学的东西那个漫画怎么会画出来?!你还是闭嘴吧......做好准备。】
......什么准备?
【抱紧我。】
003的力气大到已经超脱了人类范围,直接拉着手腕将他一点点提了起来,月山朝里这才反应过来对方是什么意思,随着对方的动作主动向上伸出手,圈住003的脖子,将自己挂在对方身上。
好冰。
四周都是火, 月山朝里被熏的皮肤微微发烫,但是003好像完全没有受到影响一样,皮肤仍然是一种非人的冰冷温度,却有着和人类皮肤一样的触感。
他默默把自己还在泛着隐隐麻痛的手心贴在对方后颈处摩擦了几下, 然后忍不住眯起眼睛。
舒服多了, 感觉就像是在敷冰袋一样。
这个姿势他很轻易就能把脸贴在对方的侧颈上, 被大火熏得有些晕的大脑逐渐降温,月山朝里一边努力‘敷冰袋’,一边探头向下打量,这艘船刚才倾倒的那么快,现在反而减缓了速度,缓慢地往海面上倒去,要想掉下去直接摔进水里的话估计还得等好一阵子。
月山朝里又翻开漫画查看江户川柯南那边的情况,生怕003这个突然出现的家伙被找到这里的两人看见。
[没有妈妈会认不出自己的孩子(深情.jpg)谁直接把手机扔出去捂脸尖叫满床打滚呜呜呜呜]
[哥——给我当哥吧哥——呜呜呜前有柊吾割喉后有朝里坠楼,不要便当啊——]
他连忙往上翻了几下,自己的画面停留在顶端掉下去的那一刻,之后画面再度转向了冲矢昴和江户川柯南他们俩。
那边快艇出了些问题,两人差点被爆炸余波掀翻,现在正努力修着快艇的发动机。
柯南,你怎么连发动机都会修啊......
月山朝里忍不住嫉妒了一下这个六边形小战士,眼前的漫画继续更新,修理进程看起来已经进展到三分之二了。
嘶......感觉等他们修好来了,自己还得挂在这里。
要不努力往海那边跳下去?
他往下看了看,发现怎么借力都不可能把自己摔进海里。
一直没什么动作的003就在这时抬起那只没有握住管道的手臂,揽住月山朝里的腰将他整个人往上带了一点,手臂圈住的地方刚好和刚才被伸缩腰带勒过的地方重合,黑发男人皱起眉头,低声吸了口气。
手臂往下移动了一点。
确认已经将对方搂紧后,003直接用脚踩在船舱外面,借力整个人向后蹬去,同时松开了紧拽着管道的手。
这个没有任何预警的动作让月山朝里瞬间睁大眼睛,熟悉的失重感再次涌上全身。
他不可置信地抬头看去,正对上一双饱和度过高的蓝色眼睛。
那双眼睛几乎和大海天空是同一种颜色,但是更加纯净,更加明亮,甚至隐约发着光,里面没有任何情绪,漂亮,但是不真实。
在落了大约三分之一时,系统精密计算出下一步需要的动力和角度,将怀里那人往海面上方推去,然后直直坠向烈火熊熊的船舱。
月山朝里砸进海里。
落水的声音吸引来了船另一侧刚刚修好快艇的两人,重力使男人往下坠了一段距离才重新浮起来,旁边就是一块被炸飞的甲板,他下意识用手扒住甲板,将上半身放在上面。
摔落时对视的时间太短暂了,他没看清对方的模样,只记得那双眼睛。
无机质的,和人类完全不同的眼睛,而现在有着那双眼睛的躯壳已经被烈火吞没了。
‘003?’月山朝里喃喃道。
【我在。】
系统的声音重新在脑内响起,声音难得严肃正经,却仍然在话尾绷不住怒骂起来。
【我们在船背面,前方的人看不见,漫画里江户川和冲矢昴找到的快艇出了问题,刚修好,正在往这边赶......我不会就是你上辈子编写出来的吧?要不然怎么天天被你折腾?!!】
月山朝里眨了眨眼睛,还是有些呆滞,一直到江户川柯南焦急地喊声传来。
“朝里哥——”
“在这,我没事。”他冲那边招了招手,然后握住冲矢昴伸来的手从海里上来,将自己摔进船里。
春日川柊吾、飞鸟雾和羽谷缈那边都可以休息了,自己也差不多可以了吧。
月山朝里揉了揉自己的手腕,上面残留着一圈刚才被系统拽着挂在半空中时捏出的红痕。
累死了,腰估计要疼好几天。
等末光那边结束就回去好好睡一觉。
黑发男人坐在快艇上昏昏欲睡,却仍然睁大眼睛摆出严肃的表情,假装和旁边两人一样心系松尾和志那边的情况。
幸好两个靠谱队友都将所有心神都投放在了直升机上,并没有发现他正认真地浑水摸鱼。
冲矢昴站在快艇上,墨绿色的眼睛鹰一样锁定了天空中盘旋的着的黑色直升机,耳边是飞机上几人交谈的声音。
前面江户川柯南不知道按到了眼镜架的那个机关,摘下的耳机中声音被外放出来,不大,但是足够让在场的三人听清。
“末光先生,放心吧,有我们两个人质在,警方不会放任这架直升机离开的。”
“我们...两个人质?”末光苍介在数量词上放重了语气,似乎有点意外对方到现在仍然维持着伪装。
“当然,末光先生似乎一直对我很有戒心啊?我真的只是一个无辜受到波及的收藏家。”
“无辜受到波及的收藏家,会在上船安全检查的时候给所有乘客的通讯设备上插入病毒?”他皱起眉头,语气有些烦躁。
“抱歉,那也是被他们威胁的,之后警方或许会在我的办公室抽屉里找到一封威胁信?”松尾和志说着,脸上忍不住露出一个有些戏谑的笑来,“一个因为威胁不得不让自己的保镖在乘客设备上做手脚的收藏家应该不会受到太多诘难?而且是在完全没其他证据的情况下。”
末光苍介呼出口气来。
这也是他最害怕的,没有任何证据,设有暗格的展览盒已经注定和轮产一起沉入大海,那个家伙狡猾的要命,只要逮住一点空子就会拼命往外钻,虽然U盘已经到手,上面的罪行他是逃脱不了了。
但是U盘上没有的,比如这次游轮上的非法物品交易,他一个不想让松尾和志都逃过去。
“松尾和志。”他闭了下眼睛,冷声道,“收一收你这副虚伪的表情,这里没有其他观众。很恶心,我不想吐在机舱里。”
松尾和志温和的笑容凝在脸上。
“......末光先生想不想看看外面的样子?”他这样问道,却没有给对方回答的机会,直接伸手拉开直升机的遮光层,露出透明的玻璃窗,“你似乎还不知道轮船的情况。”
真是不想搭理。
那个家伙大概是以为自己还不知道轮船已经爆炸,又自信满满的觉得没有人找到了那个U盘,想看发现U盘和轮船一起被大火吞没之后自己的反应。
不过......
末光苍介借着光线的遮掩勾起嘴角又迅速放下,他的另一只手藏在袖子里,手心凭空出现了一只录音笔,完美掩藏在黑色的布料之中。
男人借着宽大衣服的阻挡,将已经打开的录音笔放在了外套内侧的暗袋里。
让这个家伙开口的办法不多,但是他恰好知道其中一种。
既然他想看,那自己就演给他看好了。
松尾和志满意地看着男人看见燃烧着熊熊烈火的轮船后,猛然收缩的瞳孔。
他控制不住地往前贴近了一点,甚至已经将头靠在了直升机的玻璃窗上,用额角细细感受着那一片玻璃冰凉冷硬的触感。
黑色外套被末光苍介裹得更紧了一些,好像很是寒冷一般,男人整个羸弱的身躯都在微微发颤,而宽大的袖口中慢慢探出一只手。
他仍然戴着黑色的手套,紧贴着皮肤的布料勾勒出凸起的手骨,手心就隔着这层薄薄的布料贴在玻璃上,手指微动,摩擦着玻璃光洁的表面。
天色已经渐渐暗下去,厚重的乌云挡住了所有落日余晖,在所有人都还没有反应过来时,夜幕悄然落下,昏暗当中,被烈火蚕食的巨大游轮更加夺目。
人的眼睛确实比其他任何的反光物更适合映射火光,末光苍介眼睛原本的颜色早已看不真切,被夜幕晕染成了一种更深沉的黑,而海面上燃烧的火却在眼中跃动,好像要从眼中跳出来,将这个男人也一并吞噬。
爆炸会让他产生一些很不好的联想,后来又在无数次午夜梦回中异化成一个起义的开关,只要这个开关一被打开,一切都分崩离析。
在看见火光的下一秒,子弹呼啸而过带来的风声和啼哭一并传来,接连不断的爆炸声炸的人耳朵疼,末光苍介微微偏头,黑发扫在耳朵上传来细微的痒意,他这才反应过来,自己耳膜上传来的剧痛大概是来源于心理,而不是外伤。
外伤还可以修复,心理性的伤痛反而连绵不绝,因为直观爆炸场面席卷而来的幻听让男人皱起眉头,往椅子里面缩了一点。
过去的记忆像是粘稠致密的黑色潮水,一次次被海上的暴风推助着冲刷上岸,他这只断了翅膀的鸟只能躺在海滩上,被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再次涌来的潮水裹挟住,在密不透风的黏液间窒息。
潮水却又总是在鸟终于看见死亡的曙光时离开,开着劣质下作的玩笑。
耳畔的声音渐渐远去,末光苍介在玻璃窗中隐约看见了自己的倒影,他慢慢呼出一口气,将从看见爆炸时就一直在胸腔里翻涌着的黑色情绪吐出去,在玻璃上留下了一小片水雾。
水雾模糊了窗户上的倒影,他终于后知后觉注意到,松尾和志还在等待答复。
黑发男人的背微微塌下去,好像失去了所有力气,下意识选取了一种防御的姿势,抱臂蜷缩在座椅中,衣服因为身体不住的颤抖掀起涟漪,他死死咬住下唇,好像想拼命克制住身体的颤抖,却无济于事。
[60%]
[70%]
[80%]
还有半个小时才失效的杀意指数卡还在勤勤恳恳的工作着。
旁边传来呛人的烟味,末光苍介皱起眉头,用平日里的语气不满地让对方滚开,但是最后一个字还没有落下就被呛咳打断。
猛烈的咳嗽让男人的脸颊上方都浮现了一层不正常的潮红,在黑暗中看不真切。
“抱歉。”叼着香烟的松尾和志笑着摆了摆手,毫无诚意地道歉道,他将手中的烟掐灭,随手扔在地上。
“火真是个奇妙的艺术品。”松尾和志就坐在他旁边,将熄灭的烟随手扔在地上后,凑过去装模作样地看了一眼外面的燃烧的轮船,声音里带着笑意,“不是吗?”
末光苍介发出一声轻笑,“是啊,无论什么样的秘密都能藏住。”
“那些污泥浊水,让人作呕的东西......”他的手仍然贴在玻璃窗上,眼睛里镀着一层光,从松尾和志的角度看过去就像是蒙上了一层眼泪。
[100%]
末光苍介咬了咬牙,话尾带着压藏不住的颤抖,好像灵魂中某一个支撑他活下去的东西随着那场大火一起消失不见了,他将头扭到一边,不愿意再往外看一眼。
“不想再看了吗,末光先生似乎很害怕爆炸?”
缩在座椅中的人被更重的阴影笼罩住,他有些呆愣地抬起头,才发现松尾和志已经从座位上下来,站在了自己面前。
松尾和志按下按钮,遮光板重新落下,将外面的火光隔绝,直升飞机内重新归于黑暗。只有被短发女人还有另外一个人操控着的驾驶台还发着轻微的光。
“滚开!”
末光苍介扭过头去,似乎想往后退,但是却被椅背挡住了所有退路,他的眉毛拧在一起,努力露出了一个很凶狠的表情,却被对方猛地抓住手腕,向前拉拽。
男人并不打算将他从椅子上拉下来,只是用一种带着笑意的声音称述道,“你在发抖。”
有着暗红眼眸的人的确全身都在不住的发抖着,显然刚才爆炸的冲击还没有完全消退,他的身体被宽大的衣服罩住,不仔细看并不能看出来,但是手腕被男人抓住,拉到面前后,手的颤动却无处可藏。
“为什么末光先生害怕爆炸......”松尾和志从喉咙里愉悦地发出一两声古怪的笑声,“因为这个?”
“放手!”末光苍介徒劳地挣扎着,想要摆脱对方的禁锢,在话尾忍不住骂了声脏话,音调都产生了细微的变化,“滚远点!”
对方显然并不理会。
手上一直带着的黑色手套被对方慢条斯理地取下。
那只手套被佩戴者赋予了太多的意义,病房中一个多月的挣扎,无数次深夜的惊醒,接连不断的噩梦,味道古怪的各种精神药物......所有的苦痛都被这一层薄薄的布料盖住。
当这层遮羞布被人拽下时,末光苍介甚至产生了被人剥下外壳,将内里敏感又扭曲的灵魂裸露出来,被人满怀恶意细细打量的颤栗感。
男人的左手只是有些瘦削,没有生气的苍白皮肤上分布着明显的青色血管,但是这只被松尾和志捏住手腕的右手明显不同。
大面积的可怖烧伤让这只手变成与左手截然不同的模样,皮肤呈现出诡异的红褐色,像是直接剥开外皮露出了里面的血肉,手心处横着一道狭长狰狞的疤痕,不难看出旧伤的伤口很深,像是快要将整个手掌都割断。
“你还能开枪吗?”松尾和志抚摸着那道伤疤,目光一寸寸碾压在右手可怖的皮肤上,想将面前那人的尊严和拼命维持住的表象一并碾碎,“不,你现在看见枪都会发抖吧?”
[100%][警告!!!]
他从腰侧掏出一把浑身漆黑的手/枪,对准那人的额头,满意地看见对方收缩的瞳孔和越来越剧烈的颤抖。
男人的手指搭上扳机,微微用力。
他的目光一直没有从对方的眼睛上移开,几近贪婪地吸食着里面翻涌的痛苦和挣扎。
[100%][警告!!!]
[100%][警告!!!]
就在子弹就要从枪口/射出的前一刻,末光苍介的眼睛一点点暗淡下去,他从喉咙里挤出一丝笑音,身体的颤抖全数消失了。
“开枪吧。”他开口道,声音是和笑音一同从喉咙中干巴巴挤出来的,很轻。“就这样,结束吧。”
暗红色的眼睛中,因为刚才松尾和志那番话掀起的风暴尽数消失了,再次变成了平静的暗红海面,甚至比之前更加暗淡无光,沉闷到让人窒息。
[90%]
[60%]
[30%]
松尾和志面露不快。
他的手指从扳机上挪下来。
与此同时,几百米之下的海面上,那声带着电流刺啦声的‘结束吧’从耳机中传来时,戴着眼镜的男人猛然睁开眼睛,墨绿色的瞳孔中满是惊愕,“居然是他?”
江户川柯南可能正因为上面的动静急的跳脚,心脏都提到了嗓子眼,生怕那个有过几面之缘,还被自己怀疑过好大一阵子的男人真的直接被一枪射穿额头,听见冲矢昴的这句话后,小男孩转头询问,“什么?”
“昴先生见过末光先生吗?”月山朝里也像江户川柯南一样愣了一下,才开口询问道。
“我以前见过他。跨国合作案件,他是SAT二队的队长。”冲矢昴言简意赅道,似乎还没有从震惊中缓过神来,“他......变了很多。”
其实与其说变了很多,不如说像是换了一个人。
赤井秀一还没有去黑衣组织卧底前参与过一次跨国犯罪组织的围剿行动,日本派来的其中一方就是SAT,他在总部的训练场和会议上与对方见过几面。
那时候的末光苍介为了方便行动,留着发尾根本扫不到眼睛的短发,开会时穿着正式的西装,轮到他是总能迅速规划出作战方略,看上去就像是最无趣的那种严肃领队。
总部唯一的饮料贩卖机放在地下一层的训练场,每天下午赤井秀一去买咖啡时都能看见那个早上还装模作样一脸严肃的男人在训练场中央和队友训练。
说是练习,其实不过是几个人在中间打成一团,谁赢了就可以指使别人给自己打饭,脱去一身正装的男人换上方便行动的运动服,露出紧实、爆发力极强的肌肉。
他永远是最后还能站起来的那个,在其他人带着笑意的骂声中掀起衣服擦掉脸上的汗水,笑着被终于从地上爬起来的其他人搂住脖子,几个亲密无间的特警凑在一起大声嬉笑。
队里留着板寸的副队长和他是搭档,一些不能安排太多人的任务都是他们两去,那件一直裹在男人身上的黑色外套,曾经赤井秀一无数次看见那位副队在结束训练后,将它抖开穿上。
意气风发。
如果要他形容的话,大概只有这四个字可以概括那个男人留给自己的全部印象。
时间过得太久远,那人当时又是那样耀眼的模样,以至于再次看见末光苍介时,冲矢昴只是感觉面熟。
长相和身上的衣服都面熟,只是完全与记忆中出现过的人对不上号。
这位队长在任务结束后总喜欢对着对讲机说‘结束’,因为任务期间的剧烈运动而沙哑的嗓音和刚才那人在直升机上的声音很像,赤井秀一这才猛然从过于久远的记忆里拉拽出了那位队长的名字。
末光苍介。
曾经那样耀眼的特警变成了这幅样子,怪不得自己一直没有认出来。
“SAT?!”江户川柯南拔高了声音,表情看上去比他还惊愕。
警备第一课特殊急袭部队,负责反恐和人质解救。
“可是他...他怎么一个人来找松......松尾和那个、和他也有关系?”
赤井秀一皱起眉头,没有直接回答他的问话,只是掏出自己的手机,知道接受不到信号是因为病毒后就好处理很多,不到片刻男人就重新让通讯器恢复正常,他的手指在屏幕上迅速点击着,在终于找到自己想找的东西时,眉头反而锁的更紧。
“......大概是因为这个。”
江户川柯南探头看去,那是七月一条官方新闻的选段。
[7月12日凌晨,制药工厂被困148名工人全部救出,犯罪团伙共14人,3人当场击毙,其余已抓......第二分队七人,六人牺牲,一人重伤,特此哀悼。]
小男孩怔怔地抬头望向冲矢昴。
后者没有回话,只是手指往下滑动,将页面拉到最下面,示意他继续看。
那里有一张松尾和志的照片。
[松尾先生因商业投资,案发当时正在参观制药工厂,他表示很感激当时冒着生命威胁来拯救人质的特警们,如果没有他们,就没有日本的和平与安宁。]
.
照片中那位带着悲痛表情低头哀悼的知名收藏家完全换了一张嘴脸,因为末光苍介忽然改变的态度,将骄傲的警察逼成刚才那副模样带来的、精神上的快感在马上到达顶点的那刻戛然而止,滔天的怒火和不爽让男人的脸都变得扭曲起来。
“疯子。”末光苍介用那双死寂的眼睛注视着他,语气平静的点评道。
“就这样结束吧?”松尾和志扭着嗓子将刚才男人的那句话重复了一般,像一个真正的疯子一样拽住那人在黑暗中更加黝黑的头发,逼迫他向自己这边凑近,“看来你完全把这些事情都放下了啊,末光先生。”
恶意在胸腔中翻腾壮大,收藏家控制不住地想说出更多恶毒的诅咒,将那人鲜血淋漓的伤口重新刨开,看着他尖叫着让自己闭嘴,在最痛苦,最不甘心的时候亲手掐断他的喉咙。
你为什么能这么平静?
松尾和志在心里恶狠狠地质问着对方,他凝视着那双安静的暗色眼睛,恨不得将末光苍介那张重归于平静的脸撕碎。
他直接将男人从桌椅上拖拽下来,将他摔在地上,然后一把拉开了直升机的门。
冷冽的寒风瞬间从外面灌入机舱内,将末光苍介微长的黑发吹起。
“喂——”正在操控直升机的短发女人因为后面接连不断的动静转过头来,大声喊道,想止住那人的行为。
“闭嘴!”松尾和志的大吼将她的未尽之言都堵在喉咙里,她只能愤愤地扭头,改变直升机的方向,将机门那边朝向燃烧的游轮,不让满是警方的那辆搜救船从大开的机门内窥见里面的动静。
[20%]
“给我看着!”他蹲在末光苍介身边,一手拉着直升机门边的扶手,防止自己掉下去,一手拽住对方的头发,强迫他将大半脑袋探出门外,看向海面上熊熊燃烧的火焰,“看见了吗?U盘没了,你们他妈查了半年的东西就是个笑话!”
男人猛地转头看向他,不顾自己头皮上密密麻麻的疼痛,眼中迸发出几近滚烫的仇恨和痛苦。
[80%]
“残废。”那人痛苦的表情显然给松尾和志带来了居然的满足,他扯起一抹笑,“不能走路的感觉怎么样?”
因为对方侧倒在地上的姿势,他很轻易地将指尖点在对方后腰正中间的位置,“射穿你脊椎神经,让你变成连自己生活都困难的废物的那颗子弹,是我打的。至于粉尘爆炸,我让人提前做好了准备......
杀死自己的同伴的人换装成为我的保镖混入被营救者的行列,到现在还逍遥法外的滋味如何?毕竟最后调查的结果可是,犯罪团伙里只有14位成员啊。”
他从喉咙间梗出一丝笑意,“还有他们,你的队友,被炸成碎片了吗?末、光、队、长?”
末光苍介暗红色的眼睛徒然睁大,像是看见了什么其他东西一样轻微失神着,他终于挣脱开对方的手,仰头大口大口的喘息着,他从喉咙里撕扯出微不可闻的骂声,那双眼睛里终于有了湿润。
[100%][警告!!!]
“想把我抓进监狱吗?”松尾和志畅快的大笑出声,“队长大人。上一次你就没拦住我和那些‘保镖’从警视厅出来,这回......
好吧,好吧。我是将非法药物都藏在了宝石盒下方的暗格里,让他们假装成宝石劫匪来取,但是......队长,你已经快死了。”
“带着你心里的秘密,像那个U盘一样死在海里,我一定会在媒体采访时哀悼你的。”他俯下身,凑到那人耳边,低声道,“在直升机上,因为言辞恶劣被劫匪扔进海里的,可怜的另一位人质,末光苍介先生。”
他正要伸手拽住那人的衣服,将男人扔下直升机,就在手指还没有碰到对方的衣服时,笑声忽然传来。
末光苍介侧躺在地上,被海风吹乱的发丝挡住了小半面容,他发出闷闷的笑声,一直等笑完之后才开口,“松尾,我一直没想到会在那次的宴会厅遇见你。”
“......我也没想到,这种时候你还有精力回忆这个。”松尾和志脸上扭曲的表情凝固住,只道,“接下来的是遗言吗?”
“啊,算是吧。希望你能认真听。”
他笑着挑起自己的额发,那双暗红色的眼睛终于全数露出,直直地射向对方。
“那天我去米花饭店找长泽警视正,告诉他我要来这艘游轮,注意查收邮件。”那双暗红色的眼睛此刻眼睛全然没有刚才的痛苦,只留下的浅浅的笑意,“我的录音笔会把录下的每一份文件自动传回电脑备份,走之前我还在电脑上安装了一个小小的自动发送邮件程序......
猜猜现在,你刚才的话有没有躺在他的邮箱里。”
末光苍介在对方惊愕空白的表情中,抽出自己外套内袋中藏着的录音笔举到那人面前,嘴角扯出极其讽刺的弧度,一字一句道,“蠢货。”
话尾落下的瞬间,他上身发力从地上撑起来,直接从松尾和志手中夺过手/枪,精准地射向驾驶室旁边并没有在驾驶直升机的男人,子弹从那人额头正前方穿出。
“你好像对我的身体情况有什么误解?”
他扯起一抹冷笑,手臂发力直接改变了刚才两人的姿势,狠狠将松尾和志砸在地上,短发女人在驾驶直升机地空隙发射过来的子弹被他全数躲过,但是躺在地上的收藏家就没这么好运了,来自同伴的子弹射穿了他的胳膊和手,让他嘶吼着发出无意义的喊叫。
血瞬间染湿了对方的衣服。
被子弹射中的疼痛还没有散去,松尾和志的脸上就结结实实地挨了一圈,巨大的力气直接将他的鼻子打歪,血瞬间从里面溢出来,还未等男人喘息,下一个拳头又挥舞过来,像是要把他这张脸打烂。
“你有什么自信能打得过我?”末光苍介冷笑着,空的那只手拽住对方的领口,握成拳的右手上红褐色的烧伤痕迹很快被对方鼻子和嘴里流出的血覆盖。
他居高临下地看着那人被打得一塌糊涂的脸,手上动作一直没停下,甚至在短发女人又冲自己打出一发偏离轨道的子弹是,拽着松尾和志的胳膊去接。
男人大张着嘴发出惨叫,嘴里的门牙已经被打断,只能看见满口鲜血,他露出极度恼怒和恐惧的眼神,好像看见了自己一手建起的大楼从地基就是假的,终于在最后全数崩塌。
末光苍介报复性地用另一只手拽住对方的头发,将他上半身从地上拉起来。
“觉得我现在很弱?老子就算是双腿瘫痪,也能把你这个变态人渣打成残废!”
说罢,他又恶狠狠地在松尾和志眼睛上补了一拳,将刚才被拽着头发提起来的男人重新打回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