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不是沈氏有沈家的背景,之前孟云又跟她说过如今世家为患的话,徐宁知道更多内幕,或许也会走上这一条路,毕竟一个人势单力薄,背靠着大树才好乘凉。
只不过她现在能猜到那条路尽头会是什么样子,因此宁可自己累点苦点,也不愿意和这些世家多有瓜葛,林则生徐宁接触地少一些,可是他的母亲文庆婶子是个什么样的人徐宁是很清楚的,当初在宁远县的时候尽管他们都带着一点讨好的意思,但是徐宁并没有将他们当作亲近的人放在心上,所以就算林则生攀上高枝之后一句话也没有和她说的,她其实并没有那么在意。
但是她担心徐睿会受到影响,毕竟这几年下来,至少看起来林则生与他的私交甚好,徐宁担心他会受到林则生这不告而别的态度伤到,又担心他见到这种捷径,往后不肯再用心,只将心思放在钻营上面,所以,当徐睿提起这件事的时候,徐宁小心地挑着话,劝了徐睿一句。
“他年长你许多,学问也比你扎实,便是真得了贵人的青眼,作为朋友,我们应该为他高兴,不是吗?”
徐宁说着这话,眼睛一直看着徐睿,好像要是他有什么不好的想法,她这一双眼睛也都可以看出来。
不过好在徐睿本身就是十分懂事的,只见他笑着应了是,没有丝毫难过或者羡慕的表情,徐宁这才满意了,将徐睿的书桌稍微收拾了一下,便不打扰他用功了。
而徐睿则是望着徐宁离开的背影,脸上的笑意更浓了。
那个林则生现在怎么样以后会怎么样其实他一点都不关心,只是先前在客栈不小心碰到的时候他没想到徐宁居然主动打了招呼,这件事他回来之后怎么想都不舒服,这次他是故意跟徐宁提,没想到他姐姐听到林则生的事情后满脸都是对他的担心,这下徐睿可满意了。
尽管徐睿不知道原因,但他一向清楚,自己的姐姐对世家向来敬而远之,便是原先那林则生因为讨好自己在姐姐那里得了两分好感,这下也该败光了吧?
试探出徐宁对他丝毫不在意的态度,徐睿的小小心事终于可以放下了,他沉了沉气,在书桌前坐下,当即便一字一句地仔细研究起柳夫子给他带的那三篇文章来。
这次院试一定要过,这是顶顶重要的事。
徐睿暗自下了决心,这些日子便更加用功了,见到柳夫子后,便是外出不再外出,平日里大多都是在写文章,好在徐宁也有一点底子,他写好之后两个人商量着来,倒是将那些个世家子弟的文风琢磨得七七八八了,这下徐睿的心中也更加有把握了。
日子就这样一天一天过去,沈氏在家专心照顾徐睿,徐宁还出去跑了两趟牙行,可那中人见徐宁面嫩,明里暗里玩了不少把戏,徐宁也只是看破不说破,想着这个时候选到的人才关乎这她生意未来的发展,因此也不着急,想着等徐睿考试结束后和沈氏一起多去相看相看才好。
不过那天徐睿突然提起林则生,徐宁倒是想起留在宁远县的徐小芽来,现在那馄饨铺只留下了她和文庆婶子两人,尽管那文庆婶子在自己和母亲面前向来老实地很,但其实也是个滑头的人,不知道徐小芽和她相处会不会吃亏,又因为自己在这边新买了楼,那边的馄饨铺怕是不常能回去,想来想去徐宁还是觉得放心不下,干脆写了一封厚厚的信托人带了回去。
而在这期间,冬青的身契也被杨家的人亲自送来,同时来的还有杨易写给沈氏的信,也是厚厚一叠,徐宁估摸着是道歉赔罪解释之类的话,反正她也没兴趣,而且沈氏也是个成年人,要是她打着“为她好”的旗号做错了事,也不见得是真的为沈氏好,于是这边的事情徐宁便没有再管,倒是看沈氏,只是神色淡淡地将那封信看完,也没有要回信的意思,徐宁便知道,那杨易那满腔的热情,怕是到泼空了。
时间很快就到了三月,徐二林回来了一趟,不过连夜也没有过便又出去了,而蔡明旭也专门让一位之前便跟着他的护卫送了一封信回来,其中夹带着一本明显是刚从店面里抽查抽出来,只写了一半的账本,让徐宁也一起对一对,看看是不是和之前的账本有出入,而找出那些账本是假账的证据。
蔡家的生意做得大,为了不搞混账本,每家都有不同的编号,因此徐宁很容易就找到了这本新送来的账本对应的店铺,和她手上的其他账本一对比,便发现了是同一个人的字迹,因为时效的关系,徐宁手上这批账本最近的也已经是两年前的了,这样字迹还能对上,便更能说明这些账本都是实时记录,绝非后补。
蔡明旭送这本账本来,非但没能找到证据,反而又证实了这些账本的可靠性。
便是原先的账本,徐宁也挑了一些郡府这边店铺的算出来列出纵向的对比,结果那账本记录的每年的进出量大小,跟徐宁在别处打听来的丰年欠年差不多。
越验证,似乎越能说明这些账本越没有问题,而在东陵郡所有蔡家的人,都是真正公正无私,没有贪墨任何粮食银两。
可若是一个人两个人也就算了,整整一个郡府不知道有多少人,怎么可能一个贪心的都没有呢?
徐宁并不相信这种违背人性的事情,只能说对方手段高明,她和蔡家本家,都找不到最关键的地方。
不过现在并不是为这件事焦头烂额的时候,又过了七八日,学子们已经筹备许久的院试终于开始了。
占着近的便宜,徐宁早早就让护卫去排了队,而让徐睿多休息一会儿,等到天麻麻亮,验身便已经开始了,徐睿就在前边几个,沈氏叮嘱他进去之后先趴一会儿养养精神,这么多人都要一一验身怕是要不少时间之类的话,徐睿都一一应下,听见喊他的名字,沈氏才依依不舍放手,让他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