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汐月被掐着脖子,脸颊憋得通红,险些要窒息,根本无法发出任何声音。
她紧闭双眼,毫无意识地胡乱拍打着萧瑾的手,企图推开他。
白弦傻眼了,大人很久没有对谁动过这样的怒气,竟亲自上手送她上路!
更令他不解的是,萧瑾突然松开了手,甚至踉跄着后退一步,用不可思议的目光盯着自己的手。
空气骤然进入她的口鼻,宁汐月跌落在地,剧烈地咳嗽起来,头顶炸裂般疼痛。
待她终于止了咳,萧瑾蹲下身子目光阴冷地盯着她脖颈处的红痕,他双手染满鲜血,竟会对这个少女下不去手!
他伸出手捏住她的下颌:“说,你到底是谁,有何目的?!”
宁汐月深深地呼吸,故作惊恐地垂眸:“我是宁小七,我没有任何目的,与王财起冲突,咳!完全是、是巧合。”
“巧合?”萧瑾的目光冷厉如刀,抬起她的下颌,迫使她看着自己,“巧合倒是不少!”
从开始他路过那间书斋,听到有人剽窃宁汐月的词,到上次她的婢女撞上他的马,再到这次他查陆坤查到王财,她又在!
短短时间内,这么多的巧合,他岂会相信这丫头的鬼话!
“不管你信不信。”宁汐月看着他的目光清冷如水,“这些就是巧合。”
萧瑾注视着她的目光,良久才放开她:“你如何证明?”
“你可以派人监视我。”宁汐月捂着自己的咽喉,轻轻喘息,“否则我说什么你都不信。”
萧瑾多疑又疯狂,宁汐月曾经因为课堂上对周云灿温和地笑,他便将周云灿打成重伤,从此两人结下了深仇。
她想要摆脱自己的嫌疑,只能任由他监视,让他自己放心,否则无论她说什么他都不会信。
萧瑾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盯着她,片刻后道:“将她带过来。”
他离开审讯室,白弦长长呼出口气,今天的大人与往常十分不同,他吓得大气都不敢出,更不敢插言。
白弦示意衙役将宁汐月架起来,跟着大人往牢房深处走去。
牢房常年不见日光,阴暗潮湿,犯人又吃喝拉撒都在这里,刺鼻的气味迎面而来,宁汐月险些再次窒息。
看见到处的犯人,她收紧了手指,曾几何时,她也如这些犯人般,被萧瑾囚禁在小院里,不得自由。
想到她曾经那两年,那种窒息感就越重,她面色霎时间涨得通红。
越是往里,牢房里的犯人就越是罪刑重,直到最后一间牢房,萧瑾才停下脚步。
他从后面捏着宁汐月的脖颈,将她带进牢房,抽出自己腰间的窄刀交给她:“杀了他,我就信你!”
宁汐月身子剧震,她向地上那个浑身是血的犯人看去,那人浑身上下没有一块好地儿,已经分不清本来面目。
她只扫了一眼,便偏过头紧闭双目,冷声道:“我与他无冤无仇。”
萧瑾眸中掠过寒意,冷笑着握住她的手,强迫她紧握着窄刀,对着地上的囚犯砍下去。
宁汐月闭紧眼睛,死咬着唇角,不敢去看。
就在窄刀距离犯人还有寸许的地方,萧瑾骤然停了手,瞧着她的神情。
记得有次他喝了些酒,在那座小院险些侵犯了老师,她也是这样无助又痛苦的闭着眼睛,始终不愿看他一眼。
他突然收回刀,边往出走边对白弦道:“放人。”
“放、放人?”白弦今天受到的惊吓不少,直到看不见大人的背影,他才转过头,“走吧。”
这个小丫头到底给大人灌了什么迷魂汤,每次大人都轻而易举地就放了她?
跟着白弦走到大理寺外,重新沐浴阳光,她紧绷的神经才松弛下来,捂着剧烈起伏的胸口走远了些,才瘫软在地。
“姑娘!”崔阿杏一直在这里等着,此刻忙上前扶起她,“姑娘,你怎么样,有没有受伤?”
看见宁汐月脖颈处的一圈青紫淤痕,崔阿杏忍不住落下泪来。
“别哭。”宁汐月红着眼眶道,“我平安出来,这是喜事。”
“是,是喜事。”崔阿杏转身想要背着她,“姑娘,我背你回去,今日给你做好吃的。”
宁汐月此刻着实无力,任由她背着自己,往书斋走去。
“姑娘。”崔阿杏觉得她意外地轻,边走边跟她说话,眼泪如断了线的珠子,“姑娘这么轻,我回去要做很多好吃的,将你喂得胖起来。”
回到书斋已是黎明前,崔阿杏将她放在床榻上时,发现她已经睡着了。
崔阿杏没忍心叫醒她,便去拿了药箱来,轻轻为她脖颈的淤青上药,姑娘家,这里可不能留下疤痕。
上完药,她凑过去轻柔地吹了吹,将东西收拾后,就守在床边。
只睡了一个多时辰,宁汐月在噩梦中惊醒,看到趴在床边的崔阿杏,她才松了口气,抹去额角的冷汗。
听到动静,崔阿杏醒过来:“姑娘,你再多睡会儿,我告诉那些学生,让他们明天来。”
“不行。”宁汐月坚定地摇头,“我没事,你去准备水,我要沐浴更衣。”
崔阿杏拗不过她,只好扶着她去沐浴,又为她穿了件衣领高些的长衫。
穿衣时,崔阿杏惊奇地道:“大夫开的这药果真灵验,姑娘脖子上的淤痕已经淡了很多。”
宁汐月对着镜子看了眼,就凭萧瑾的力气,伤势定不会轻,而此刻淤痕看起来的确较淡。
她正疑惑时,崔阿杏已经拿着药过来,要为她上药:“我再给姑娘抹上些,相信很快就能好。”
淡淡的药香扑鼻而来,宁汐月闻到这个气味就知道这并不是一般的膏药,只怕昨天那个大夫也是周云灿派来的。
这药膏抹上之后,凉丝丝的很舒服,疼痛也立刻减轻许多。
她将衣领整好,便去了前堂,提前小半个时辰翻开今日的内容,先熟悉一遍,上课才能做到成竹在胸。
学生们来得很早,她因为咽喉处的淤青,声音略微有些低沉。
课程结束后,宁汐月正收拾书本,却有个中年妇人带着两个半大孩子,穿着孝衣,将书斋门口堵得严严实实,不让里面的学生离开。